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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郑铭城死了。
      面对三十名顶级的大内高手,就是安然无恙的状态都不一定能打的过,更何况他现在刚从战场回来,右肩的透骨箭伤血迹未曾干过。又一轮的围杀,利刃穿过身体的时候,郑铭城突然想起还没有和那个人说一句爱恋他倾慕他的话,不过那个人肯定也早就知道了吧。郑铭城看着缓缓出现在眼前的天空,身下躺的地方不知是血还是残留的雨水凉凉的渗透进身体,那股凉意逐渐蔓延到全身,眼前开始朦朦胧胧起来,好像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他努力的想睁大双眼,可黑暗绝情的拢过来,“阿九……”说不清的深深眷恋凝在这句模糊的呢喃里,被风一吹,没人听见。
      皇帝有个秘密。他喜欢他的名城大将军。可皇帝不能说,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悠悠之口,他不愿意让他的将军受人诟病。不能说,总能偷偷摸摸的表示吧。将军爱喝的茶,留着!此茶难得,每年供给宫内难免会有些劳民伤财。可谁让大将军爱喝呢。大将军每次来皇宫只有泡的这盏茶才能难得喝上几口。皇帝将自己爱喝的茶换了,茶么,喝哪个不都一样。这样劝慰着自己,才让自己心理平衡些。他喜欢的一切都偷偷留意着,然后在找借口赏赐下去。可将军太避嫌了,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阿玖都不曾再喊了。难道,移情别恋了?某天皇帝正准备鼓起勇气找将军将两人的奸情昭然若揭时,听见将军在屋里说“……此生所有,皆为阿九一人!”听墙角听的匆忙逃窜的皇帝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怎么都止不住漫出来的笑意。他知道。他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想当初还是将军先唤他阿玖的呢?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骂名,将军也忍得很辛苦吧。皇帝瘪瘪嘴,难过了。既然将军这么为他着想,那他一定要勤政明理,做个好皇帝。有了奋斗目标的皇帝当夜批奏折批到半夜。
      边境又有敌国来犯,烧杀掳掠,无所不极。战报传到宫内,泱泱大国岂可容忍!皇帝早朝发了两道圣旨,命大将军领兵退敌,必须灭了贼寇。下了朝,皇帝就焉了。圣旨下了,威势摆了,将军要去打仗了。战场那么危险,那么多刀剑无眼,皇帝恨不得跟着将军去,当他的护身甲守护神。可他去不了,文武百官朝中重臣都看着呢。怎么办呢?大军临行前一晚,有42名大内高手动身去了战境。没有人发现宫内培养一代又一代专门负责保护皇帝的幽卫这一次全部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皇帝。幽卫统领只记得皇帝给他说的一句话:保护将军无恙。
      皇帝有了新癖好。勤往慈光寺跑。有时能勤到十天有九天都能在寺外看到那象征天子的黄盖在寺门外停驻。皇帝去寺里一跪就是半天,满殿神佛看着他长长的伏在蒲团上,听的他翻来覆去的两句话:菩萨保佑将军无恙归来。菩萨保佑此战大胜。又供奉了慢慢两大海缸香油,日日点着长明灯。还从大军出发那日起,餐餐食素,以示对战胜的心诚。消息传出,举国百姓夸赞,多好的君主,敌国来犯,不能前去就精神支持。皇帝知道民间对他的称赞后,有一点点心虚,去寺里祝祷,供奉灯油,改吃素食是为了表示对祝祷战胜的诚意,可更是为了将军能安然无恙回来。其实都算一回事,佛祖应该不会怪罪的。
      此战大胜啦!从战捷的消息传回宫内,皇帝就开始坐不住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心意好好表达给他。告诉他自己一样恋慕他心爱他。自己自他走后心心念念都是这个念头。就算,就算不能公之于众,可他已经做好不收后宫的决定了,老臣要闹,就说自己不举。可在哪里和他表明心迹呢?他如果坚持还是默默苦恋怎么办?坚持也没用,不让他坚持,爱恋是相互的,他默默苦恋,自己也会心疼啊。可太坚持他生气了怎么办?自小服侍皇帝的大太监安喜无语的看着自家皇上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说到底只有将军才能让这位九五之尊全心关注着,一行一动,一言一语都影响万分。
      大军回朝了,一重宫门一重宫门的进来,皇帝等在大殿里恨不得亲自去宫门,不,城门口去迎接。好歹自幼的君主教育堪堪能稳住他,不在群臣面前露了情绪。期盼越来越急切,可诡异的安静也重重逼来。没有层层的通报,皇帝终是急了,“快去看看将军到哪里了!”随着话音落地大殿终于有人进来了,“皇兄,”皇上看着进殿的平仁王有些奇怪,“九弟,你如何来了?”想起和敌国开战前这个九弟称病在府修养,这段时日一直挂念着将军,去寺庙上香的时候也都忘记和佛祖说也保佑这个自己的兄弟病势快好了,心虚的皇帝开口问“九弟,现身体可是大好了?內库里还有些顶级血燕,回府时带上,保重身体。”“那就先谢过皇兄了,”和皇帝长相六分相像的平仁王躬身行了一礼,再抬起头,脸上挂上了势在必得的笑“不过皇兄,比起拿回府中再吃,臣弟更想在宫里随时享用怎么办呢?”皇帝一时间没多想“那有何难,这就让御厨给你炖上,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又想起来什么,“待会你来寻朕,朕有东西予你。”“皇兄,”平仁王看着面前自己的皇兄,自小因为嫡子被立为太子,有了君臣之分,有了尊卑之别,即使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也有了上下之分。凭什么同身为皇后嫡子他就要次次跪拜?同一个父皇同一个母后,不过是比自己早出生两年,就注定要永远跪在他脚下吗?他不服,不服就要争。如果仅凭他自己一方势力他尚且要再三筹谋,可自从知道皇兄的秘密后,他觉得这是老天也在帮他。“皇兄,有关将军的些许事情,臣弟想和皇兄密禀。”
      挥手退下群臣,皇帝带着平仁王进到内殿。“九弟,将军有何事?”按捺不住心急,刚掩上门皇帝就开口问道。“皇兄,先来喝口茶吧,”平仁王慢斯条理走到小榻前,执壶倒了两杯茶,“嗯,清香溢鼻,不错。”看皇帝还站在门口,平仁王盘坐在小榻团垫上笑笑开口“皇兄还是来塌上坐下喝杯茶吧,我要说的可不是个好消息。”“不是好消息?”皇帝在另一边团垫上坐下,“是什么消息?”“皇兄,我记得你之前最钟爱雪峰翠淞,近几年倒不曾见你喝过了。”有些慌乱的躲避自家兄弟看过来的目光,皇帝端起面前的茶盏“口味总要不时换一换,这样才能尝到不同茶品的妙处。”“哦,”平仁王看着面前慌忙掩饰的皇兄“既然知道茶要换一换才能体会到不同妙处,那皇兄心里的人怎么不换一换也好体会体会不同之人的不同之妙啊?”皇帝拿着茶盖的手一抖,“九弟,此事是朕自己的事,。”也明白从弟弟嘴里说出这句话,基本上他知道的差不多了,既然知道了,皇帝索性说开了,毕竟自己兄弟,难道还要把自己公之于众吗?“皇兄既说是自己的事,臣弟自然相信,可迷惑君上,让君心动乱,那这人就留不得。”“朕没有!”平仁王看着已经眉头紧锁的皇帝,知道他这是不安了,自小一紧张不安,眉头就会不由的凑在一起“没有?没有什么?没有为了他心神不宁?没有为了他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那幽卫全体离宫又是所谓何事呢?”看着一脸质问的弟弟,皇帝知道必须要给个说法“那是,那是朕派他们有要事。对,有要事!”临时编不出来借口,摆起天子威仪的皇帝:朕有些要事让幽卫去办。九弟不必过于担忧。今日幽卫就会回宫,到时朕自会和九弟说明何等要事。“不必了,”平仁王把手中茶盏放到一侧,“郑铭城魅惑君上,扰乱君心,于佂战归途就地格杀,念立有军功,不株连同族。”一息间,皇帝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魅惑君上?征战途中?就地格杀?谁?谁被就地格杀?!看着被怔住的皇帝,平仁王轻轻笑起来:皇兄你没有听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郑铭城大将军,被就地格杀,你要不信,现在我可以让人把他的头拿进来给你看。”皇帝愣愣的看着眼前轻笑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平仁王收起轻笑“因为我不想跪着了,我想坐着。想看你慢慢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样子。”
      皇帝轻轻闭上眼,自小他就明白天家无兄弟,皇宫亲族之间互相杀戮更是代代无可避免,自己未登基前看到的都是兄弟相残,自己的母后为保护自己和九弟更是以命相搏。可是九弟他俩是一母同胞啊。母后当初临走前拉着他的手再三让他保证会保护这个弟弟。自己登基后赐他平仁王,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地位,自认待他可谓疼爱有加,没想到至上权利有那么大诱惑,无怪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手足相残。忍住心中激荡,皇帝睁开眼直视眼前的人,“升儿,朕一直都真心待你为兄弟,对你,朕自认无愧于心。”“皇兄说笑了,你待我如何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顿了顿平仁王接着道:“我忘了皇兄你素来喜欢自作多情,你的自作多情不就是除掉将军的最好理由吗?”“为何要对他如此?他为国立下无数战功,你怎能对他痛下杀手?!”一滴泪眼泪的掉进面前的茶盏里,平仁王像是被他悲痛欲绝的表情取悦了“因为,他不死,本王怎么有登上皇位的理由呢。”他震惊地看着眼前那个自小跟在身后,一口一个皇兄唤着的人,“皇兄,想必现在你和将军的分桃断袖的情谊已经被天下人都知道了,”他逼近已经呆若木塑的人“当朝将军不慎被敌军毒箭射中,回朝途中毒发身亡,皇帝听后难平心痛,服毒自尽而去,而仅剩的皇家血脉的平仁王则不得不在群臣拥护下登基为帝,怎么样,皇兄,我这样安排你可满意?”皇帝静静看着他没有言语,左手缓缓伸出,在空中做了两指下挥的动作。平仁王看着他动作没有阻止“想让幽卫拿下我?皇兄,现在在大殿里的只有你我二人。幽卫都已听命候在离殿百丈处。”“不可能,幽卫除非死绝,绝不可能背叛主君!”平仁王神情怜悯的看着皇帝,“皇兄,他们只是严格执行了你的命令。”平仁王故作摇头叹息,“你让他们保郑铭城的无恙,可保护了他无恙,幽卫全体都会被处死。毕竟一个将死的先皇,一个是要登基的新帝,他们还是分的清的。”“我不信。我不信幽卫会因为没保护好将军而背主。”一只手把茶壶拎起来给他杯子加满,清澈茶香从上好紫砂壶嘴里缓缓淌出来,“皇兄,尝尝。”放在杯边的手没有动,平仁王端着自己杯子轻轻嗅了嗅,“皇兄,你说如果幽卫知道自己所受命保护之人是暗中下毒毒害自己主上的人他们会怎么想?”丝毫不理会面前人的神情变化,平仁王缓缓叙到:他们会求证。可自己主上疑似被毒药控制了神智,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如果求证可能会引起主上雷霆时他们会不会去找个最能做主的人?幽卫统领找到我,和我说了这件事,实查求证,却有此事,下毒之人肯定留不得。皇上所中之毒已无力回天,即将登基的新帝许诺留以他们自用,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铭城绝不会下毒害我。”皇帝神情平静,“你无需此时还挑拨我和铭城之间的情意。”“哈哈哈哈哈”平仁王仰天大笑,“皇兄啊皇兄,我都忍不住对你的自作多情感到可怜了。将军给你所下之毒叫情碎,这种毒需要前后两种毒相辅而成,中毒之人若久饮前者,时间越久,后者用量就可以越少,而能让所中毒越深。皇兄你换茶时日算来,今天只需饮后者一口就无药可解了,而我给你倒得茶皇兄可是喝了不止一口。”抓起那人的一手,将袖口挽起,一条紫色的血线慢慢浮现出来,一点一点向指尖游动,“皇兄,等这条线蔓延到指尖,你就毒发身亡了。”皇帝静静看着已经穿过自己中指第一个关节的线,觉得这样去找他也是可行的。平仁王说的铭城毒害他,他是一个字也不肯信的。既然他想登基称帝坐上这个位子,煞费苦心诸多安排,那就遂了他的心愿。总归没差,毒发身亡也好去寻他,只希望他的将军能等他一等,不要走的太快。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平仁王叹息开口“皇兄,你不问一问我,他为何要下毒害你吗?”静坐的人没有丝毫回应,仿佛几息间已随亡人而去。
      “皇兄,我五年前心心念念楠木神珠,据说世间仅此一颗,于定神养髓平心顺气有奇效,遍访多地仍一无所得,有一日一人拿来送予了我,皇兄你看,可是这颗?”伸到眼前的手慢慢打开,一颗如龙眼般大小的珠子映入眼中,“色如白玉,触之生凉,皇兄要不要辨一辨看这楠木神珠真伪?”珠子被人食拇两指拈起,那手指苍白无色,拿近处细看,“是楠木神珠。”把珠子随意搁在桌上,皇帝淡淡开口。“我知皇兄还是不肯相信,那我就全说给你,”平仁王斜靠在塌上的团枕上,“皇兄你对郑铭城珍宝赏赐无数,可有几样物件着实世间难求。除了楠木神珠,南方海国流传几代的国宝天音竺;药王秘药还生丹;还有据说郑铭城爱喝的灵山现,这些都在我的库房里放着呢,皇兄不好奇它们怎么到的我手里吗?”“既然到你手里,自然有你的本事手段。”血线已游走到第二个指节,垂着眼的人回应到,快了快了。“皇兄难道从未想过今天这种局面是皇兄你自己被人算计了么?”像是恶意要打破眼前人的平静,操纵剖析真相的嗓音携着刀剑之风而起“此生所有,皆为阿九一人所有,皇兄是不是觉得这句话很耳熟?”猛然抬眼的神情让操纵者兴奋起来,“阿九?阿玖?皇兄你自以为自己名为玖,那人唤阿九就是你吗?你从未想过如果他爱慕你,怎么会对你恭敬有加,亲疏有别?”苍白的手指被蜷缩成拳,不会的。那人不会,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确确实实唤了他阿玖。“皇兄,”从软枕上起身的人慢慢凑近他,“你的自作多情让他感到很厌恶,他不能明白为什么明知自己喜欢的人是九殿下,皇帝还要对自己死缠烂打,”眼前的人依旧面容平静,只是琉璃般的瞳孔微微颤了颤,“我告诉他,皇兄自小如此,对于想要的无所不用其极,都是以自己为先,所以我一直活在阴影下,皇位是他的,天下是他的,连爱喝的茶都因君臣有别不可僭越换了其他。当初我和皇兄求过楠木神珠,皇兄说为我找来,可又说实难寻到,最后给我珠子的皇兄猜是何人。”楠木神珠,当初确实为九弟找了,也找到了,为何会赐给将军,因听闻他多年难眠未曾安睡,所以借以名头给了他。不知是不是毒性发作,皇帝觉得胸腔里有一处慢慢泛起疼来,又觉得疼得时候彻骨的寒意也开始蔓延。“ 皇兄你后面千方百计寻来赏下去的东西为何会到我手上皇兄想必都已清楚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杀他?”相似的脸上突然笑的眉眼弯弯“皇帝是要有皇后嫔妃三宫六院的,与其留着一个心怀不轨的前朝将军,不如变成为我登基称帝的理由。”伸手抚上和自己相似的脸庞,平仁王轻声叹息“过了今晚就会昭告天下先皇殡天,奉遗昭三日入陵,由其弟平仁王继承皇位,皇兄,三日后世间人就会慢慢忘了你。”平仁王展开双手,环顾这象征至高皇权的四周,“天家兄弟,弱肉强食,历朝历代如此!皇权之诱,谁不想尝一下呢?不过,”他回身看着唤为皇兄的人,“朕不会让皇兄死的,皇兄也要尝尝每天给人下跪的滋味。”
      指尖的血线游走在第二指节就静止不动了,静置许久的茶盏被端起,皇帝尝了口已经冷却的茶水,苦涩难咽,果然还是新煮的茶好喝。略有遗憾的放下茶盏,皇帝看向那个自小疼爱的弟弟,眼神里带着同以往一样关切的光,“阿升,既是你已新皇自称,那身为先皇兄也教你为帝者最紧要的一件事,此后你用或不用全都在你。”将要登基的新帝看着三步外那个人,心里猛然一跳,“为帝者”那人看着他缓缓开口,他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绝不受辱苟活。”血线从眼前人的颈上喷出来,有些溅到了他的胸襟上。血很快洇进布料里,留下了颜色暗驳的斑。那人仰面躺在小榻上,紧闭了双眼,颈上喷出的血沾污他的下巴,明黄色的帝服也都是斑斑点点的血污,双腿还是之前盘坐的姿势,右手静静地置在塌边,左手虚虚握着把匕首。匕首长约5寸,不过一指宽窄,整体首身漆黑无光,刚见了血,竟无一丝血迹残留。匕鞘肯定也是同匕身一样,通身漆黑无光,只在鞘尖处印有一枚小小的“天”字。血不染刃,断天绝地。
      新帝慢慢探到茶桌里侧,漆黑无光的匕鞘静静躺在那里。他想起当初皇兄告诉他楠木神珠实难寻到时,自己难掩失望,那人谆谆安慰,表示可以给他寻其他宝物。自己当时说了要什么。“皇兄既然寻不到楠木神珠,那总得为臣弟寻来断天阁的一把兵器吧。”“阿升你又不善武艺,要兵器干嘛?何况断天阁前朝时候就几乎消失匿迹,难以追寻。”那人一脸为难,“要不阿升换一个朕让人去寻来?”“我就知道皇兄不肯,”九殿下当即甩了袖子背对他“不会武艺才更要有神兵利器傍身啊,神珠寻不到,要把断天阁的兵器也难寻,皇兄堂堂天子,不愿为臣弟寻来臣弟自是不敢不从。”“好好好,朕让人去寻断天阁的绝迹神器,堂堂天子最心爱的九殿下就不要给他皇兄甩袖子了如何?”那人像小时候一样拉着他的袖子把他转过来,“现在九殿下可以和堂堂天子去用膳了吗?让人做了蟹,就等九殿下享用啦。”当时那人看他的眼睛里也是满满的关切疼爱。自己当时也确实被哄好了,不甘心不认命的心思也考虑要不要就此放弃了。后来他知道了将军的“阿九”,知道所谓难寻的神珠被赐给了旁人,知道自己求的神器终究难得。已准备放弃的念头又慢慢升起来。为什么自己想要的要靠他人赏给?如果皇兄真的是天命所归,那他就不会被一个人一段情打破帝王的冷酷无情。将军是个傻的,皇兄更傻。他那些明着暗着的喜好,都会在不久后出现在自己府上。他冷冷看着认错了人的将军对自己小心卑微掏心掏肺,满腹柔情的皇兄临死才知自己自作多情真心错付。一切都结束了。新帝从那手里把匕首拿起来细细端详,“皇兄,匕首我很喜欢,会时时贴身携带,谢谢皇兄为臣弟寻来。”已成新帝的平仁王像以往一样躬身对那人行了个大礼,平身后旁边已悄声立了几位太监。“好好伺候先皇上路。”“遵旨。”几位太监抬起那人往偏室走,新帝把匕首收进怀里,整整衣襟向外走去,此时大殿外的阶前必是已跪满了要参拜新帝的群臣。
      郑铭城浑浑噩噩的来到一处,四周朦朦胧胧都看不清楚,远远看见前方有星点光亮,郑铭城朝着光走去。离得近了,便看的清楚些,有个穿着官吏服的人侯在那里,光亮就是从他头上带的官帽上的萤石发出来的。“郑将军,久等了。”那人抱拳施礼,郑铭城却亿不起此人是谁。那人微微一笑:想必将军已不记得小人之名,可小人一直记得将军救我全家性命之恩,小人命薄,魂归地府后当了一个小小的鬼吏,受人所托,得知今日将军来此特在此恭候相迎,将军有何未了心愿小人愿一试所偿。”知眼前的人是来偿还恩情的,郑铭城想了想,开口:我想知道对我牵挂至深的人如今是何情景。鬼吏点点头,闭上眼似已入定。本想说自己牵挂至深的人,毕竟目前是有外人,想来阿九待自己心意相通,也是一样。郑铭城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绝技,眼前鬼吏既没有拒绝,那就是有办法了。阿九,阿九,想必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身死的消息了。不知他有没有给皇帝喝上混了情碎的茶?有没有得手?过程必是凶险,前来格杀自己的是世代守护皇帝的大内高手,皇帝既然派出大内高手来除了自己,难道是已经有了察觉?那阿九的处境必是困境重重。天家无兄弟,如若阿九已遭不测,就是魂飞魄散也要让狗皇帝去殉他的阿九。不详的红光从眼里一闪而过。
      鬼吏缓缓睁开眼,“如何?”“将军,”鬼吏拱手一礼,“对将军挂念至深的人性命已陨。”阿九!“可是无误?”鬼吏再次拱手“查魂确命是地府官吏都会的鬼通,小人的眼睛被阎王点为探真眼,能看到鬼体身上的情线,所谓情线是鬼魂在阳世时深爱他的人对他的情感牵挂,这种情感无论嘴上如何否认也不会改变。会一直伴随着鬼魂直到他轮回转世或者牵挂的人移情,将军身上的情线至深乃小人鬼生所罕见,对将军牵挂至深的人肯定就是情线的主人,小人顺着情线感应,此人确实命陨。”自鬼吏说起情线时就开始慢慢在眼里蔓延的红终于取代了原本的黑,郑铭城望向鬼吏的眼里似要沁出血来,“我要回趟人间,了结件要事,多谢你今日帮忙,以往两清,要承担什么后果待我回来自会承担。”鬼吏轻轻叹息“将军言重了,全家性命之恩岂可一次查魂确命就能两清的,鬼魂归狱擅自返人间者将被处以魂飞魄散之行。将军向身后走,约三里处有一碧湖,心中默念将去的地方跳入湖中自可去得,小人可替将军缓得两日,还请将军两日后须准时回归地府。”“足够。多谢。”向鬼吏施了一礼,郑铭城转身离去。
      鬼吏说的不错,约三里处确有一碧湖,阿九阿九,等杀了狗皇帝,我就来寻你!心中默念皇帝居住的久明殿,郑铭城倒进了湖里。湖水静静悄悄,湖底深处好像有一股强大吸力卷着势要复仇的亡魂飞快的向下飘去。郑铭城睁开眼便看见面前的金龙盘柱,果真是到了久明殿。赶紧了结了狗皇帝的性命,阿九还在等他,不能让他一个人走。郑铭城想到此处,欲迈腿找人,却听见殿门一响,有人缓步进来。“将门掩上,不必留人伺候了。”熟悉的嗓音响起,郑铭城难掩惊喜之情,阿九阿九,你竟还活着么?等来人身影逐渐靠近,熟悉的音容相貌让血泪盈满了亡魂可怖的红眼,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让郑铭城不得不再三稳定情绪,才慢慢走出遮掩住身形的金龙盘柱。“阿九,对不起,我来晚了。”将军站在心念的人面前细细打量他。好在没怎么变瘦,气色也还好,帝袍穿得很有帝王威严,想起自己从地府归来也没有细细收拾下自己,将军难得有些羞愧难安。皇帝目不斜视的从他身体里穿过,坐在了红木椅上。阿九看不到自己,被人穿过自己身体的将军怔然,可是自己看的见阿九啊。郑铭城突然振奋起来,鬼吏说为他缓了两日,那在明日子时之前他都可以陪着阿九。坐在另一侧的亡魂看着皇帝亲手给自己倒茶,“雪顶翠淞,果然好茶。”喝了口手中的珍饮,已登基称帝的人惬意叹息“想必现在皇兄你已经和你那痴情的大将军遇到了吧?有没有去问他阿九到底是唤谁呢?不不不,”皇帝摇头否定自己的话,“你俩相遇皇兄你也是没机会去问他当阿玖认作了谁,毕竟杀了他的可是宫里专侍皇帝的幽卫啊,郑铭城看到你只怕是要将你千刀万剐为自己报仇,皇兄你可要跑快一点儿啊。”似是被自己的猜想取悦了,皇帝兴奋的继续道“皇兄可以边跑边喊你才是阿玖,不是平仁王九殿下,兴许将军听了会网开一面呢?啊,应该也不会,将军对你的死缠烂打厌恶至极,你这样说了估计将军会更加生气吧?这可怎么办呢?”亡魂看着之前自己拿命爱护的人脸上布满了愁容,像是遇到了为难之事。之前自己就怕他露出这种神情,不愿让他为难,他想要的自己就一定给他取来。可是,心心念念的人在说什么,为何他有种再继续听下去会痛恨自己万分的感觉。“没有办法,”将愁容收回的人一脸平静“要怨就怨你们自己。皇兄你自小灵敏,父皇说你天资聪颖,帝王之相,怎么遇到了情字一事你的灵敏聪慧通通都没了呢?阿玖,呵阿九,你连所唤之人是不是自己都没确认就将真心付出去,是你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真心错付落到如此下场。郑铭城,天下傻瓜如过江之鲫,论排名你当属第一。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认识不清,错将鸠毒当美酒,至死不知真正杀自己的人是谁算是偿了你多年的错付真心。”亡魂呆呆的怔在那里,阿九在说什么?什么错付真心?什么心爱之人?什么认识不清?认识不清的人是自己,那真心错付的心爱之人又是谁?“皇上,给先皇祭祀的时辰到了。”殿门外太监恭敬的声音响起,皇帝合上桌上的杯盖想殿外走去。郑铭城下意识的跟着那人移动,整个意识都慌乱无章,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归帝陵。历代皇帝殡天后长眠之地。亡魂跟着身前的人来到一处陵墓前,铭字漆料还恍然如新。目光静静扫寻着碑上凿刻的字体,……继位七年,心悦朝中郑姓将军,将军胜战归途中伤势沉难以救治,帝闻,大怮,自刎殉情……自刎?殉情?亡魂呆呆的看着碑文,里面所写之人是谁?目光缓缓移动,明昌帝,姓齐讳铭字玖,字玖,玖,阿玖,慢慢念着这个字,他要去地宫里看看他。
      层层封断的机关石门对往过来说形同虚设,他沿着甬道向正殿走去,数排长明灯将正殿照耀的亮如白昼。正殿里摆放的物什和之前久明殿的一模一样。“你来啦。”突然想起的人声惊到了正不住打量的亡魂。身穿绣有九龙穿云敛服的男子走到呆住的亡魂面前。眼前的人和阿九长得好像,眼睛要比阿九好看的多,是亮如琉璃的浅褐色,阿九是颜色较深的深褐色,浅褐色的眼珠,浅色像琥珀的眼睛,有什么场景突然从脑海一闪而过,觉得好像就要失去最贵重的东西一样,亡魂有些急切的开口:阿九,不,齐升说我识人不清,错付真心,说你,说你”“我没有让幽卫杀你,”一直都深深望着将军的人打断了他的话“我让幽卫跟着你是怕你有不测;收集天下至宝是想讨你欢心;每次硬留你宫中是因太过于想你想见你;情碎的毒升儿当时已经解了;选择自刎是我不知如何面对升儿。情爱之事,除却两心相悦,实是一人之情,不可强求,是我太过于专横,为难将军了。”那人扬起微笑,神情里充满歉意。不,不对,有什么地方被自己遗忘了?亡魂拼命的调动自己的记性,阿玖阿玖,让自己心心念念不忘的人绝对有什么是自己没想起来的!该死的野马!该死的落马!年少时的那次让自己头破血流的意外究竟带走了什么!“我们之间,除了阿玖还有什么?”亡魂殷切的看着他,先皇伸出右手食指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抚上将军的脸庞,虚虚的沿着脸颊游走,硬挺的眉毛,堪堪没入发鬓;专注的眼睛,严肃看人时很有威慑感,看九弟时是浓浓的爱恋;指尖缓缓的轻柔的移动,好似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滑过状如悬胆的鼻子,指尖来到心爱之人的嘴角,沿着唇形描绘了一遍,先皇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指尖,“既是回想不起,必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将军不必在意。”直觉告诉他绝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种会有痛恨自己万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将军该要回去了,”那人在催他走了,亡魂不肯“鬼吏予我两日,两日后我将回地府重入轮回,阿玖不想这两日和我相伴么?”“我自然想,”那人一脸为难,“可祖上有训,归陵面见祖宗需跪拜三日方可。虽说我现在已是鬼体,可祖宗之礼不可废。将军先去,我自现在开始去跪,再轮回投胎也和将军差不多少时日。若是执意陪伴,那就只能等将军两日回地府后我才能开始跪,那样晚将军多少时日可就难说了。”“你想要和我一起轮回投胎?”亡魂激动的拉住那人的手。他轻轻点头,“好,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地府和鬼吏打声招呼,轮回投胎我俩必得是夫妻命盘!”亡魂郑重开口“这一世是我识人不清有负于你,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我绝不会再有负于你,如若再负就让我永绝人道世世为畜!阿玖,你莫要我等太久。”“一定!”看着将军慢慢从甬道里消失,得偿所愿的人慢慢走回自己的棺椁。
      终于能再见他一面,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就是阿玖啦。先皇盘腿坐在自己的棺椁上,觉得心满意足。足够了。真的足够了。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求来的最后一面已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了。先皇止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开始有光点从四肢开始分解飘零,莹莹光点慢慢笼罩了那带着笑意的脸庞。光点逐渐膨胀,一点一点,“啵”的一声轻响,返回想告诉阿玖所要找的鬼吏有一双探真眼的将军,眼睛里笼罩了一团光,随着那声轻响,他知道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寻不到他的阿玖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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