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亭匀

3、第 3 章

　　一个拿着棍棒的小厮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窥看，朝暮一甩浮尘，“我乃钟鸣山隐居道人，听闻此地出了厉鬼，前来收服。”
　　那小厮两颗眼珠子自下而上的扫了他一遍，“小道士，瞧着你还未及弱冠吧，这肤白皮嫩的，还是回去吧，当心厉鬼吃了你！”
　　朝暮大笑两声，“世人不知修道可使容颜永驻吗？”，说罢一挥衣袖，朱门大开，小厮瞧至如此，大喜，连滚带爬地向内跑去通报。
　　朝暮慢悠悠地走去，贾家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五步一景，十步一画，院落清秀雅致，屋内富丽堂皇。
　　待走到堂厅，年过半百的贾老爷已等候多时了。
　　“求道士救救我们！”贾老爷老泪纵横，眼瞧着要下跪，朝暮不慌不忙的虚扶住他，“贾老爷不必如此，可细说一下有何异样？”
　　“自前两年起，深夜贾府中便会传出小孩的哭叫与女人的喊叫声，”贾老爷擦了擦额头，“起初以为是邻家的声音，但是竟没有一夜停止，一个胆大的小厮夜半的时候循着哭声过去，结果第二天竟横死在房内。”
　　贾老爷有些浑浊的眼睛瞪大，“那死状太恐怖了，吓死我了，开膛破肚，血流了一整张床，满屋子都是血腥味，那伤口不像是被刀划开的，更像猛兽用嘴用爪子撕开的！”
　　“如此，你们没有去请道士作法吗？”朝暮问道，贾老爷叹气“请了，阵也画了，供奉也上了，符水也喝了，但丝毫没有用处，那些被请来的道士，不是失踪，便是像那小厮一样惨烈死去。”
　　“这厉鬼除了每夜啼哭，没有别的动静吗？”朝暮继续问道，“有，”贾老爷悲痛“这一年来，府中但凡姨娘有了身孕，都会腹痛不止，生下来的孩子，残缺不堪，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肚子里把孩子生生吃了！”
　　朝暮垂眸片刻，确实是只厉鬼，还是只吃孩子的厉鬼。
　　这时贾老夫人牵着一个小童走了出来，那小童甚是可爱，黑亮亮的眼睛瞧过来，竟让朝暮移不开眼睛。
　　“这是我唯一的儿子，贾元。”贾老爷道，贾元仰着脑袋看向朝暮“道长哥哥好。”
　　朝暮淡笑“小少爷好。”
　　“亏得这厉鬼不害这般大的孩子，要不贾家三代单传就从这里断了！”贾老夫人抚着贾元的脑袋，贾元头一歪躲了过去，站到朝暮身旁，紧紧靠着他的双腿。
　　朝暮忍不住将手放到他的脑袋上抚了两下。
　　“那周围人家的婴儿整日啼哭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贾元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狗崽，朝暮的手从脑袋又揉到了脖颈。
　　“也就是今年年初的时候。”贾老爷道。
　　朝暮心中思虑片刻，抬头扫了一边屋内的人，疑惑问道：“为何不见贾夫人？”
　　贾老爷面容一滞，贾老夫人掩面拭泪，“阿娘年初的时候没了。”贾元突然开口，
　　“我夫人怀了孩子之后，腰酸腹痛，三年了都没有生下来，请了道士来，说是婴灵附身，作法时遭到反噬，让那婴灵破肚而出，血流身亡。”贾老爷解释道。

　　贾老夫人边拭泪边走过来要抱贾元，“我可怜的小孙儿，亲眼瞧见他娘的死状。”
　　贾元缩进朝暮怀中，朝暮只手轻轻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细细看了几遍小孩的眼眸，清亮透彻。
　　不应该啊，小童亲眼瞧见娘亲惨烈死去，竟不痴不傻，也未曾发觉异样，难道这孩子是个胆大薄情之人？
　　贾元保持这姿势久了，脖颈酸痛，两只小手扯开朝暮的手腕，将脸偎进朝暮颈侧，淡淡的莲香萦绕。
　　“先夫人在哪个房间中遭遇不测的？可带我去瞧瞧？”朝暮站起身，顺手也抱起了贾元。
　　贾老爷面上滑过一丝惊恐，“我让小厮带道长过去，自从夫人没了时候，那个房间就封起来了，没有人敢进去。”
　　“会不会，”他顿了一下，“会不会是我那夫人去的不甘心......”
　　朝暮瞧了他一眼，“待我去房内住一夜，明天天明就知道了。”
　　贾府甚大，贾夫人的房间本在贾府中心左右，但自逝世后，那一片无人敢来，日渐荒芜。
　　到了房门口，更是残败不堪，青天白日里扫过一阵阴风，无比骇人。
　　小厮的腿肚子已经开始发抖，“道长，小少爷我抱走吧。”，贾元迅速将头扭过去不看他，朝暮倒是笑意盈盈，“你回吧，你家少爷不怕这些，今晚我便带他住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