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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等宋辞再转过头来,发现药膏已经被明倾放进桌肚里,这才满意。

      早上一共五节课,宋辞昏昏沉沉的熬过地理,舒舒服服睡完两节语文,后面的英语课和政治课,因为是开学第一节,所以两位老师介绍完新学期的教学安排后,整整两节课都留给同学们自习预习。

      后面两节课,宋辞能感觉到来自班上其他角落里的视线。宋辞表示非常非常理解,毕竟帅哥嘛,谁不喜欢看,不过这些人只能偷眼转过头来看,宋辞不一样,睡足以后他心情好了许多,直接趴在桌子上看。

      宋辞最开始觉得盯着人看没礼貌,后面发现他的同桌似乎没反应后才肆无忌惮。

      临近下课,明倾问:“……干嘛?”

      宋辞抬头看了看黑板上方挂的钟,还有十分钟就放学了:“我以为你一早上不问呢。”

      脸皮这么厚吗,被人盯一早上还没动静。

      明倾:合着你盯着人直勾勾的看,你还要人家觉得不好意思?

      “同桌。”宋辞开始在桌子上摆书,一张张试卷规规矩矩的叠在一起,笔放到一边书包拉好拉链,认真严肃的仿佛在做什么大事,“下午见。”

      “啊?下午见?”明倾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周围的同学个个背好了书包,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就连几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也是一副“我准备好了”的模样,然后这一节课不知道去哪儿浪的政治老师叼着一根快燃完的烟进教室。

      老烟鬼拿起教案在讲桌上怼了怼码齐,哑着嗓子说:“好了吧,下课。”

      方才就准备好的同学们劈里啪啦的推桌子推凳子,搞出了不小的动静,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整个教室……空了……

      尼玛,明倾很久没见过这大阵仗了。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突然兀的响起来,接着是校园广播的音乐,沉寂了一早上的校园开始变得吵闹,叽叽喳喳,人声鼎沸。

      这样的热闹与空落落的高二6班格格不入,与坐在教室最后的少年更不合拍。

      窗外的梧桐树高大繁密,不远处有一座小拱桥,桥下是一块小小的池塘,桥上来来往往有说有笑的学生,在拱桥两边,一面是楼下枇杷树中间的小亭,另一面顺台阶而上,是高一楼旁的古阁楼。

      无论是小亭还是阁楼,远远望去上面都雕刻了繁琐的花纹,似乎还写有对联,小亭上面写着“曲殇湖畔龙裕亭台,古乔木下莘莘学子”,一行字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反光,更远的阁楼们上的对联看不清楚。

      明倾收回视线,神色淡淡的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又不会回去看书或者写字,除了校园卡,什么都不用拿,直接走就是了。不过回去……也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亮了。

      是来自段衍的短信。

      段衍:小师叔,上次的照片不错啊,多拍两张给人家哦,谢谢啦~

      明倾:……好好说话。

      段衍:小师叔,你好冷漠啊,桑心qaq呜呜~

      大概是恶搞一通下来皮够了,也可能是觉得恶心明倾的效果达到了,对面也不皮了。

      段衍: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大赛记得吧,可以小组参加,最近我不方便出去拍照,你正好闲得慌,出去给我找找素材,回头我放假了过去找你。

      段衍:我不是放了相机在你那儿吗?你别告诉我你没带!

      段衍是个中二少年,沉迷摄影与摄影相关的一切,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执绔子弟是他们一行人中最特殊的存在。

      有爱好,有目标,有方向,更幸运的是,他有天赋。

      尽管与家里关系紧张,但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自己喜欢事物的追求。

      与之相比,明倾对摄影其实是一窍不通,段衍能和明倾凑一块儿,明倾一直觉得是个很神奇的事情。虽然段衍说他上一次的照片拍得好,但是具体好在哪里呢,大概就好在拍的景并不那么高糊了吧。

      明倾:带了。

      那个相机重的要死,段衍又宝贵的很,硬是单独拿了个包严严实实的装好才郑重的交到明倾手里,当时更是上演了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和他的相机。

      明倾一个人在高铁站,火车站,客车站转来转去,拜段衍所赐,拎着东西手都快断了。

      别问为什么需要转车而不是飞机直达,这倒霉催的小旮旯,没有飞机场,没有高铁,没有火车,只有两个孤零零的客车站,城东城西,遥遥相望。

      明倾当时在城东的客车站下了车,车站估摸是新修建的,周围还有其他的房屋在修建,烟尘滚滚,黄沙蔓延,骄阳炽热,孤孤单单。

      那一刻他觉得,也许霍成海松口,一方面因为无休止的争吵确实让他身心疲惫,但是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对他的一种警告,一种你离了我什么也不是的警告,就跟你那个妈一样,只能依附我而活。

      明倾重新睁开眼,门口忽然投射一道影子,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哟,同桌,还在呢?”

      现在是十二点半,距离下课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在空落的教室里声音格外的清脆。

      门口的少年走进来,没进座位,而是直接趴在桌子上去翻抽屉,随着他的动作,夏季校服也往上提了些,露出少年精瘦的腰腹。

      小朋友好像在嘀咕些什么,明倾只听到最后几句话:“欸不见吗?”

      好像是什么东西没找着,他直起身来:“同桌,共进午餐吗?”

      快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宋辞才发现不见钥匙,刘姨家里中午没人,没办法拿备用钥匙,于是宋辞想着返校,也许是落在课桌里。

      走到教室后门,余光往教室里一瞥,发现他那新同桌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那面的风景宋辞早就看腻了,明倾却看得入神。

      对方鼻翼边的小小阴影,长睫乎闪,修长的手转动笔,不是那只萧伯纳,另一个牌子的,听王宇介绍,那只更贵。

      很贵的笔在他手上翻飞,丝毫不担心甩出去摔坏之类。

      宋辞突然想,他不回家吗。于是宋辞鬼使神差的,把在抽屉里摸到的冰凉的钥匙往里推,嘟囔道,没有吗。然后他问,同桌,共进午餐吗。

      直到在校门外的小吃店里落座,明倾才回过神来。

      小店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烟熏缭绕,热气铺面,老旧的两架吹风机呜呜呜的运作,上面沾满了污垢,明倾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定义,这油怕是轻易洗不掉了。

      一抬头,墙上挂着看不出原色的菜单,右边是相关餐饮部门检查的结果,卫生一行,大大的哭脸在后面的框框里,最边上还有简介:卫生评级①优秀/笑脸②良好/加油手势③差/哭脸。

      明倾:……

      其实或许我也不是那么想跟你共进午餐?

      火爆的老板娘利落的在窗口炒菜加料。火爆并不是指身材,老板娘人挺胖的,窗台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剩下能看到的地方无不展示出来她身上的赘肉。

      火爆指的是她的脾气,老板娘手下动作不停,嘴里叫骂着:“狗日的好吃懒做,让你拿个味精磨磨蹭蹭,人家学生仔等了半天了啊,就你狗东西饿了不是哇,一天天老子看见就得些烦——杨怡馨,杨怡馨,人呢,外面收拾好了没就开始玩手机了?”

      外面进来一个小姑娘,规规矩矩的穿着小学的校服,校服上沾了灰,应该就是老板娘口中的杨怡馨了。

      小姑娘有些不情不愿,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是干净利落,“收拾了收拾了。”

      明倾再次对这个小县城改变,第一次是班长王宇家大业大,这是第二次。小地方似乎到处都有hei/社/会……他本人不存在害怕一类的情绪,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同桌这文文弱弱的乖娃娃居然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混的开。

      宋辞提着两个小塑料袋进来看到明倾便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问:“嗯?怎么了?”
      宋辞把东西放在桌上,打开小袋子,然后转身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明倾前面,一杯放在自己前面。

      “这是什么?”明倾指着桌上露出来的虾米问。

      “虾米啊,还能是什么?”宋辞从边上的筷子篓里拿筷子,“同桌?你们那里没有虾米?”

      大概是察觉了明倾的疑惑,宋辞:“也没有米豆腐米皮凉粉子?”

      “……”请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要知道?“没有。”

      宋辞连连道歉:“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这是全国都有的小吃呢。原来只有西南F4特有哦。”

      后半句话是嘟哝,明倾没听见,但是这不妨碍他忍了又忍才没说脏话没发脾气。

      这个火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小朋友把虾米和筷子推到了他面前:“尝一下叭大小姐,老好吃了哦。”

      明倾蹙着眉品尝,的确用得上品尝二字。他规规矩矩的,一点看不出来是在路边随便用餐的学生样子,更像是流落民间的大少爷,一举一动皆是风雅。

      宋辞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说法,三代以上出贵公子。

      一个家庭有钱,不一定能教育出举手投足的贵公子,起码得是富贵三代的书香门第大户家族,才会教育出来这样的子女。

      当然,三只是指代家族久远。

      不得不提这虾米确实好吃,冰冰凉凉酸爽可口,软软的入口即化,有一点点微辣,配上花生米,属实是美味。

      明倾尚且沉浸在小地方也有美食的愉悦中,下一秒呛咳的愉悦不出来了:“咳咳咳,咳,咳咳。”

      “啊同桌,你不能吃辣吗?”宋辞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忘了说了,这辣椒后劲儿大。“

      到底后劲有多大呢,大概就是一直到回到教室明倾还在咳嗽那么大。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你不能吃辣,我是真的觉得那点辣不算辣的。”宋辞不停道歉。

      宋辞虽然不是地道的黔江人,但是很小的时候一直同外婆在这里生活,后面同父母外出生活了几年,一直都念着这里的辣椒,外婆常常会寄特产过去,所以宋辞是真的真的很能吃辣。

      这倒是忽略了他那娇贵的同桌,一个连笔都是三百起步的大小姐,忍受着周围的环境而不开口抱怨,看起来金贵,但是行动却从未透露处不满,以至于宋辞没有照顾到他的口味。

      两个人走到门口,教室里已经来了几个同学,零零散散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另一边的走廊门口进来一个人,端着个水杯,里面接的热水还在冒热气。
      是王宇。

      “宇哥又开始养生日了。“宋辞揶揄对方。

      王宇吹了吹热水:“养生要从娃娃抓起。欸,明哥咋了?耳朵怎么这么红。”

      “没事。”明倾话还没说完,又不停的咳了起来。

      宋辞已经回答:“我带大小姐吃饭,没想到他吃不了辣。”

      “这样啊。”王宇坐回自己的位置,“你中午不是回去吃饭吗,怎么在学校里吃了?”

      “没。”宋辞路过袁曲座位的时候拿了两张纸巾,一张递给明倾,“走到楼下发现没带钥匙,估计是早上出门忘拿了。下午回去的时候再找刘姨拿吧,她中午不在家。”

      王宇点点头,宋辞说完走出了教室,看方向大概是去了楼上的厕所。

      高二高三的厕所都这样,双层女厕,单层男厕,一楼是公共的。

      王宇吹了一口气,杯壁便白花花一片。
      他从桌下递过去一套包装好的校服:“明哥,给,校服。”

      明倾接过道声谢,实在是太辣了,导致他整个人没有回过神来。

      他掀了掀眼皮,想起什么似的问边上的人:“王宇,你家真的在黔江西半山腰有产业吗?”

      等宋辞回来的时候,发现明倾已经换上了潜江的校服,拉链拉了一半,一如既往地松松垮垮。
      前桌晏玲玲已经到了,王宇不知道去哪儿了。

      真是个连衣服都不好好穿的家伙。

      明倾还是神色淡淡的,什么都提不起劲似的睨了他一眼,宋辞想,早上夏繁花儿一群人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大小姐同意王宇碰那支钢笔。

      走近后排,王宇突然从旁边的书堆里抬起头来:“狗辞,你跟明哥说我啥了?”

      宋辞,辞儿,班上一般是这么称呼他的,虽然宋辞虽然人老是皮的没个正形,但是这张脸确实让他吃到了不少的福利,毕竟没人能对帅哥说出太重的话。狗辞这个称呼,基本很少很少出现。

      “嘿,你要吓死我啊。”书堆太高了,从教室前面看过来完全看不出来书后面有人,宋辞一直注意着自己手边,没看到王宇趴在那儿开始午休了,还以为去上个厕所的时间他跑哪儿去了。

      明倾这会子神色变了,眼中似乎带了点幽怨:“王宇?黔东一栋楼,黔西半山腰?书香门第世代忠良?

      宋辞嬉皮笑脸的,王宇打了个哈欠:“不过也没错,虽然城东的老房子现在是危房,但是指不定哪天就成拆二代了,黔西太阳山墓地半山腰一圈都是王姓坟,不都是老王家的吗。我祖上几代都识字呢,那还不值得骄傲?你问辞儿,宋婆婆都不识字儿。”

      正儿八经说,都不知道是祖上几辈了,在还动荡的年代,不知多少烈士长眠于此,本土王姓是大姓,墓碑上皆冠着王姓。

      宋辞回到座位,一脚翘在椅杠上,然后整理桌面:“那可不,拜托欸大小姐,祖上几代都识字,那很了不起的好吗。”

      前桌晏玲玲这会儿把手里的书放下:“你别看宋辞的爸爸妈妈是老师,可是宋辞家里也不是所有长辈都识字吧。“

      宋辞转过头笑得一脸灿烂。

      明倾问:“所有的话是骗我的?”

      “骗也不算骗。”宋辞还没辩驳,王宇在边上解释,“哥,他的话半真半假吧,听一半儿,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叫他狗辞呢?当人的事儿是半点不沾的。”

      晏玲玲接话:“是真话,但不能完全算真,算忽悠吧。”

      正儿八经说,如果宋某人不是满嘴跑火车,也许凭借他那人畜无害的小奶狗模样还能在班上得到更多来自女同学的优待,可不会比初来的明倾热度低,可谁让这小奶狗下面是狼的獠牙,大家知根知底的,那宋辞最多也就骗骗不懂事的小学妹们。

      大概因为这一句“真一半假一半”。在很长时间里明倾是把宋辞当个小孩子来哄,也正是这样,明倾觉得前半句介绍王宇的话里掺了假,后半句说自己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便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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