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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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朝甚至不敢看她眼睛，内心的自责与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远远看到她孤独地蹲在雨中时，他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戚朝。”
她又叫他，撑着自己的力气还在和他说话，声音很小，但好在这车很好的将大雨的嘈杂隔绝在车外，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世界都很安静。
“我坚持了，你是不是怕了？”她将他问她的话还给他，他说他私心里是希望她能坚持一下，不要放弃他，所以她用尽全力去坚持了，可他却连消息都不想回了。
卜谣突然之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明明现在不需要耗费任何力气，只要靠着躺着就行，却比她在雨里撑着走路还累。
她缓缓闭上眼睛，戚朝听着她的话里的语气，看她无力的靠着座椅，忍不住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们现在回家。”他声音沙哑，启动车子回家。
卜谣缓了会儿才又道：“找个地方放我下去吧。”
戚朝缓缓刹住了车，解开安全带侧身看着她，“如果要你的死来换我活着，我宁愿我死了。”他将头偏向一边，声音很低落，“卜谣，为了我不值得。”
“那你杀了我吧。”卜谣冷冷的接话，“就当我没活过。”
戚朝瞪大眼睛回头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慌张想要解释，在对上卜谣突然睁开的那双眼睛时沉默了，花费好些天建立起来的距离防线瞬间崩塌，眼中的坚持慢慢软化。
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卜谣便移开视线，声音淡淡道：“没力气了，先回家吧。”
“对不起。”他立马败下阵来安安静静开车回家，中途偶尔看她一眼，她都闭着眼睛在休息，精致的小脸很是苍白，呼吸轻得几乎没有起伏，就像下大雨那天她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一般。
回家路上戚朝内心好几种声音不停地打架，但到楼下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地停车关门，又绕到副驾驶开门轻手轻脚将她抱下来，上楼，开门，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没有将她弄醒。
外头还在下着雨，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笼着她白皙的脸，戚朝在床边坐下，单手支着头守着她，怕她半夜醒了找不到他人。
整宿没睡，七点就让秦助理送来早饭，他在书房处理事务，敞开门，随时注意着隔壁的声音。房子里安静得可怕，她明明回来了，近在咫尺，却又还是好遥远，他心中总有种空空的不真实的感觉。
九点过，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去隔壁，却见卜谣还在睡觉。
十点时，还在睡觉，十一点戚朝不时到房门口晃一圈，十二点戚朝直接坐在床边等着她醒来……下午三点，她的身体开始发凉，他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戚朝不敢再等下去开车将卜谣送去了医院。
医生收到戚朝又要带着卜谣来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却还是赶忙安排检查。
送到医院时心脏已经停了，身体也变得凉凉的，戚朝手都在颤抖。
一通忙活下来卜谣也还是没有醒，医生嗫嚅着还没说出那句老话，戚朝就恶狠狠瞪他，吓得他吞了吞口水换个说辞：“要不先留院观察着吧？”
秦助理连忙出来打圆场说就这么安排，将医生引出去，老板那副眼睛猩红的状态，这要是医生再说什么人没了的话，可能医生会先没，他真的很难啊。
病房里只剩下戚朝与床上的卜谣，世界安静到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孤独和恐慌感席卷全身。戚朝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轻轻揉搓，低垂着眼眸，心中后悔不已，后悔昨天晚上不该不回她消息，不该说那些话。她那么虚弱，回来第一个联系他，他却让她在雨里等了那么久。
他是怕了，可他的怕并不能减少她所承受的痛苦，也并不能改变她过往付出那么多的事实，当一切都已经发生，他才来说不值得是没有资格的。
手里那只手冰冰凉凉的，渐渐的，她纤细的手变得模糊，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他眼中滚落。
“你哭什么？”
轻轻渺渺的声音飘进他耳朵，戚朝手下蓦地收紧，快速眨眨眼看过去，卜谣正看着他蹙紧眉头。
戚朝侧过头片刻后转回来，抓起她凉凉的手放在自己脸庞，满眼愧疚与悔恨地看着她说：“对不起。”
卜谣轻轻叹气，“我不会死的，只是回来加上消除卜家人这段时间的记忆，废了太大的力气导致还不能完全控制身体，过段时间就好了。”她只承受了一小部分伤害，更多的伤害右清替她挡了，原本该是她被弹出世界，结果右清插了手被弹出去，将世界留给了她。
“我错了，我们复婚好不好？”戚朝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卜谣与他对视片刻后突然笑了，“你不怕吗？”
“怕，但是喜欢。”戚朝老老实实承认，又执着地问，“我们复婚好不好？”
卜谣看着他久久没有回话，戚朝那口气便提着不上不下几乎不敢呼吸，心跳一下比一下快，手下缓慢地在她手背摩擦，被她看得几乎不敢对视。
离婚是他提出来的，复婚也是他提出来的。
她迟迟不给答复，戚朝难免有些着急，上不来的那口气几乎要将他憋死，直到卜谣点点头说好他才长舒一口气。
戚朝本打算让她在医院再待两天，但卜谣想回家，戚朝自然是拗不过她只得依了。她在车上睡了一路，到晚饭时间才又醒来。
晚上睡觉时，戚朝非常自觉地爬上床躺在卜谣身侧，瓮声瓮气地说：“我当时提离婚你怎么不拦着我？”
或许是休息过的原因，卜谣还不算太困，她想了想道：“因为不重要，就像游戏世界里的婚姻关系并不会影响真正的生活。”
戚朝抿了抿唇，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所以，半年后我死了你会回到你本来的世界对吗？”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卜谣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戚朝似乎知道了答案，他手拉着她的头发在指尖打转，没敢看她的继续问：“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死了会不会回到以前的世界？我能不能去找你？”
卜谣越发沉默了，她知道经过上次的事情戚朝心中肯定有很多的疑问，但很多她都无法回答。
“不可以，但我会去找你。”
戚朝浅浅勾着唇，眼神里都是笑意，他开始和卜谣盘算着复婚要准备什么东西，说到要请什么人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卜谣’，他脸色严肃了些。
“我死了之后，真正的戚朝还会回来吗？就像真正的卜谣一样。”
他说了前几天‘卜谣’醒来之后的事情，卜谣肯定地回答：“不会。”就真假卜谣一事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旦解释了戚朝顺着问下去，她无法回答就会变得无法收场。
得了答案的戚朝放下心来，他松开卜谣的头发，手指一点点往前爬，在她手掌心点了点，叮嘱卜谣下次不要那么做了，“反正我寿命短，早死晚死差得不多，你不行。”
说完又开始抱怨起那个号称她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出事了之后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好不好？”他暗戳戳地埋怨着。
卜谣有些无奈，她侧过头看着戚朝的眼睛，“他救了我，导致他离开了这里，否则离开的就是我。”
她没说的是右清和她想的做的一样，他或许早就发现她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帮她一把。自己停止灾难，同时将早就准备好的话传给她。
关于他做这个决定，关于上头交给他杀了戚朝的任务。
戚朝有些诧异，“他……”当时不是反对自己和卜谣在一起吗？却在最后关头同意，不管怎么说，他是该谢谢右清的，“下次你回去之后替我向他道个谢。”
卜谣轻轻嗯一声，“关灯吧，早点休息。”
戚朝听话地关掉灯，躺下来轻轻靠着卜谣，手拉着她的手没放开。漆黑的房间里他耳朵里却听见了很多的声音，她说如果自己威胁到她的任务，她也不会手软，但最后她却没有这样做；右清说她再这样下去会死，最后却自己救了她。
好像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都是卜谣在为他付出，他却什么都没做过，甚至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天香楼的小五曾经跟他说，“喜欢上一个女人是男人倒霉的开始。”但在他身上，明明是幸运的开始。
“谣谣，谢谢你。”
他在黑暗中轻声开口，脑袋蹭了蹭她，软乎乎的头发蹭得卜谣有些发痒，她抬手轻轻推开他脑袋，“不客气，我自己选择的。”
戚朝没有睡意，想抱着她睡又不敢说，但他也只安静了小半会儿，听着卜谣的呼吸声判断她也还没睡，他抠了抠卜谣手心，小声问她，“谣谣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黑暗中卜谣睫毛颤了颤，问他：“不累吗？”
“不累。”戚朝小小声正经地摇头回答。
卜谣：“那你抱吧。”
话音刚落，戚朝的手就轻轻绕过她腰肢将她圈起来，头偏着紧紧挨着她，生怕醒来她就会不见，如此这般他才终于心满意足的睡去。
卜谣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不由得侧头看他，那张精致的容颜近在眼前，让她脑海中想起来右清走之前给她传来的消息。
“卜谣前辈，其实你当时应该理智一点和他商量着来的，他说戚朝不杀会影响后续的世界任务，按照您的性格您应该不会拒绝才是，我是不懂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你下不去手，但我想小世界毁灭也可以带走戚朝，更何况，你明知道自己阻止这场关键性灾难带来的后果不只是被弹出世界那么简单但还是做了，难得你也有不理性的时候，那我总不能看着你送死，就当还你当初带我的恩情，之后再见我们就只是搭档了。最后半年留给你们，过后你就该清醒了，希望你平安归来。”
右清替她阻止了那场灾难，也替她承担了惩罚，换来最后的半年时间，半年后一切就会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回归到原点。
她还是接着到各个小世界去做任务，世间再无戚朝。
卜谣因为心底那种蔓延开来的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久久难以入睡，最终靠着身体的疲惫才沉沉睡去。
身体恢复比之前缓慢一些，但很顺利。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戚朝才敢出去忙事情，还得早早回来跟在她旁边到处转悠，一日三餐，出门遛弯，窝在家里看电影，就算什么都不做，只坐在旁边看她做看不懂的数据也是可以的。
小半个月之后，卜谣终于完全恢复，打算出远门去查看当时布置在世界各地的东西，看看信息收集得如何了。
戚朝本不知道，但见她收拾着行李箱，里面还装着小瓶子，就知道她又要出门了。
他背靠在衣柜，双手环胸看着她收拾，意味不明地问她：“什么时候走？你身体好了吗？就要出去忙工作，人类又不是要灭亡了，救世主也没你这么着急的。”
卜谣动作顿了下，淡声道，“明天，是有点着急。”
戚朝慢慢蹲下来，小声问她：“那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又来了，卜谣无奈地摇摇头，“你别成天围着我转，你是独立的个体，你……”
“我就这么半年了，就围着你转也没打扰别人也不行吗？”戚朝强调着时间，开玩笑似的道，“难不成我现在去交几个朋友，等半年后好多几个人给我哭灵吗？”
卜谣抬起眼皮子看向他，见他笑嘻嘻地样子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好半会儿才冲他笑了笑说：“你……工作不忙的话，那就跟我一起去吧，准备好东西，要辗转好几个国家。”
戚朝笑眯了眼，乖乖点头，“好。”
过后他高高兴兴找来小行李箱开始装东西，收拾完之后，才发现卜谣正坐在电脑面前，回头蹙眉看着自己，他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卜谣慢吞吞开口：“你把东西放回去吧，这次不带你了。”她赶在戚朝变脸之前接着道，“因为可能有灾难要发生。”
她也是刚刚才监控到，之前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敢隔空监测外界灾难数据。
谁能想到这一下子就发现了呢？只剩这半年，他还是远离这些灾难为好。
戚朝一声不吭将自己的东西全部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摆回去，闷着躺倒在床上，过了会儿满脸幽怨地侧头看着卜谣，就那么盯着她。
被盯得有些难受，卜谣坐到他旁边顺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下次再一起去吧。”
戚朝没说好不好，只问：“要去多久？”
卜谣心中估算一下，“半个月之内应该能回来。”刚恢复还不能以捏造数据的形式去收集查看，只能本人去，半个月已经是最快的速度。
戚朝没吭声了，半个月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太长，上次灾难到现在就已经消耗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再连续半个月不见面，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会尽快回来的。”卜谣温声说着。
半会儿戚朝才伸手去拉她的手，不情不愿地说：“好。”
原本卜谣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没想到次日一早，她起床洗漱，戚朝也跟着她起床洗漱，她提这箱子要出门，戚朝便按住她箱子，轻蹙眉头看起来已经是忧愁满面。
“半个月真的好久，如果我想你怎么办？”
卜谣没应付过这种情况，耳尖微微泛红，却正经地想着法子，“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戚朝闷闷地摇摇头，上前轻轻抱住她，鼻尖全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细软的头发蹭在她脸庞耳朵上，痒痒的又很舒服。
卜谣想了想问：“那你说呢？”
戚朝似乎认真想了想，随后凑近她耳边，热气呼在她耳廓上，她听见他小声问：“我想问问，我现在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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