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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杀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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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爱活着的人 好像一只小狗。
02
楼下的杂货店没有烟,甩腿跑到对面7-11,齿尖切实咬到软乎烟屁股才安心的长松一口气。
一块五顺手买的塑料火机跳出火苗,撩燃了烟头,深吸一口让尼古丁活跃在肺里,仿佛获得新生。宋河撑开熬了一夜的眼睛,眼前街口繁华车水马龙,阳光刺眼,好像很生机勃勃,京城的一天。
他叼着烟遛弯回公寓,小区公园大爷在打太极,拖沓着人字拖的宋河忽然也想跟着打两拳,拎着一袋子可乐垃圾食品加入,被剪成老头衫似的几千大洋的T恤穿身上,硬生生让他在这群体里显得丝毫不突兀。
老二找到他时,宋河已经跟着大爷打完两套拳,坐下来到了约棋的地步。
夏川拎着提啤酒觉得自己无比荒缪,为什么教练临走前还会觉得这小子没获得交换资格会一蹶不振难过伤心,他听了一早马不停蹄赶过来想犒劳下这位爷,谁想到居然在小公园遇上。
睡觉睡乱的头发顶在脑袋上,宋河眯着眼叼着烟坐在石凳上和老大爷们唠嗑,夏川走过去时他们正聊到盘核桃的核桃品种。小崽子一见他,懒懒眯起眼睛,抬了下手当打过了招呼,离谱。
“你怎么就来了。”懒懒的语调,宋河将钥匙甩到鞋柜上,拖沓着人字拖往里头走,摁亮了灯。
“教练担心你,叫我来看看。”夏川换了鞋,心说担心好像也是多余的。
客厅拉着窗帘,昏昏暗暗,一开灯跟在晚上似的。夏川拎着啤酒往冰箱走,一打开里头塞满了吃剩的外卖,他无语拎出袋啃的只剩鸡架的炸鸡,“留着过年吗?”
“噢——忘了。” 小崽子顶着乱糟糟的金发,蹬掉拖鞋窝上沙发打开电视。电视剧的声音很大,综艺频繁的笑声炸的夏川脑袋疼,他扭头就见这小子一脸淡然的看着电视,像看的认真,又像什么也没看进去。
总是这样。夏川无语,看了下时间也快到吃饭的点了,就问他有没有想吃的,听完这话宋河掏出手机,说我点两只炸鸡就行。
“别。”夏川制止,“你天赋异禀,但我可是还想再多游几年。”
体育生就这点儿不好,总是要忌口,讨人厌。
面条下锅,夏川扭头看客厅里的师弟。宋河像天生的没表情,懒的要死,往哪儿一瘫就跟长在上面似的,半天不会挪一下屁股,伸手够茶几上的葡萄也只动个手臂,一副身残志坚的模样,还挺好玩儿。
面条上桌,夏川招呼这人吃饭,“食材有限,用了你冰箱里仅剩的几株小青菜和两颗鸡蛋,下午一起去趟超市,给你屯点粮。”
某人磨磨唧唧上桌“哦。”
他用筷子特别远,还挑食,翻翻捡捡面都要坨了也没几口吃进了嘴里。
“最近为什么不去训练了?” 夏川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这小子心思藏的深,不爱说,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还是问了,总觉得宋河最近不太正常,兴致非常之不高,虽然他以前差不多也这样。
“......”宋河戳戳早就被捣的面目全非的荷包蛋,溏心混在坨掉黏糊糊的面条里,看的更没有食欲。
“不想说?”夏川思考两秒,“不会还为我那天拍你热舞的事儿生气吧?啊...这也挺久了,可以消气了吗?”
故意调侃之。宋河皱眉抬头,觉得性格直□□弯的男人就是贱。“能不提那晚的事儿吗?”
好的,有波澜了。夏川笑嘻嘻凑过去,说跳的多好,你二哥都看傻眼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撩的四座鼻血横流...
“说够了没。”宋河冷横一记眼,拿手指指自己的脸,“就因为这事儿,脸丢尽了。”
某黄色寸头的渣男脸又浮现在脑子里,犯贱般一遍又一遍调笑着回荡着声音,我认得你,宋河,是不是?是不是?是不...不是!
操你妈,不是。
说到这儿,夏川忽然想起件事儿,掏出手机。“说这儿我想起来,后面你上厕所回来时是一哥们儿搂回来的,他加了我微信,说让我把你微信推给他来着,我忘了,长的还挺帅,像你的菜。”
说着点开帅哥朋友圈,亮出手机屏给他看。一张渣男脸赫然出现在宋河眼前。
手机屏上是他咬着T恤下摆露出腹肌对镜拍的照片,肌肉线条流畅,腹肌明显好看,半张脸也是,帅的张扬硬气,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帅哥的一样。
“怎么样?”夏川迫不及待的问。
宋河眯着眼,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仔细听还颇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中肯评价,“骚。”
一记喷嚏打到咖啡杯里,李乙救命似的赶紧端着自己的挪了一个窝,范启程揉揉鼻子,小声嘀咕了句哪个鳖孙在背后讲我小话,然后慢悠悠的端起杯子朝客厅走去。
敞亮的公寓,一百几十平方,三室一厅两卫,现代简洁风的装修,范家二老总是疼儿子的,大手笔买了这间公寓做他二十一岁生日礼物,今天几人就是来参观的。
李乙觉得自己要仇富了,说你去年生日你家二老送了辆跑车,今年又送套房,明年呢,是不是要送栋楼。
“小啦,格局小啦。” 林上川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跟自家似的,往后一仰,“啊...这真皮沙发...就是比学校的小床爽啊。”
“你也就这点出息。”周舟做为发小,是范启程一众狐朋狗友里最为靠谱的,总算说了个着调儿的。“你还打算办生日派对吗?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办呐。”范少爷屁股往沙发一坐,四仰八叉的没个正形儿,“就下星期,去租个别墅,带泳池的。生日一年一次,哥们儿来铺张浪费一下。”
几人双目相对,林上川嗤笑一声,说得嘞,您每年的生日派对办的跟联谊一样,俗气。
范启程眯眼,“讲的好像你没从我这儿捞妹子一样,怎么把自己抬的那么清高。”
林上川嬉闹几句,周舟过来问请的人想好没,前几年你请的人太杂太乱,今年再这样不来了。
范启程身边人多又杂,他懒得管也懒得区分,被问话的主人公叼了根烟在齿间,埋头点燃,仰头从鼻腔呼出团烟雾。不知想到了谁,眯着眼笑的烟都颤了。
“放心,想好了。”
生日派对当天,宋河听了同系师兄的好话跟来了郊区别墅。寿星他不认识,甚至连人名儿都不知道。管他呢,这朋友圈不都这样,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依然是朋友。
不过倒挺阔气,像个啃老族的手笔。富二代听起来太清新脱俗,所以宋河从来都把这种家里有钱的叫做啃老族,不是他仇富,他也啃老,就是啃的没那么大口,觉得牛逼罢了。
泳池已经够土,宋河实在没想到这年头谁过生日还专门搭个台,他站在台下瞧台面铺的红毯,联想到商场搞促销活动的抽奖活动,还没来得及发笑台下一撮黄毛引起了注意。
晃眼的耳钉,张扬的黄色寸毛,今日的他穿了件骚□□大衣,与他那张渣的无边无际的脸匹配百分百。
范那个混蛋。
他像看到了他,又像蓄谋已久的准确不意外,宋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麻逼,大灾。
俗气的生日会,宋河溜进卫生间抽了根烟,夏川在微信问他玩的怎么样,宋河说撞见了鬼,晦气。
出来时正巧那人在做寿星发言,屌比十三的站在台上,一副混混模样夹着烟说谢谢爸爸谢谢妈妈挣钱养他败家,台下哄笑一片,恶俗至极。
宋河厌恶眼前混浊场景,但一想自己也不是置身其中的一员吗,又平淡的接受了。只是在这个距离,和台上的人遥遥相望一眼,又觉得彼此站的地方,隐约是有光的。
范启程拨过重重肩膀,在攒动人头里看到那只金发脑袋,笑的更痞了。
今夜月色尤其好,他站在彩灯下,脸上落了天光和霓虹暧昧不清的色彩,幼态的一截侧脸表情平淡空白,不为所动的模样挠的范启程心痒痒,有点儿猴急的跑下台凑了过去。
“你怎么来啦。”多桀骜不羁的语气,宋河在摁手机,掀起眼皮仿佛预料似的,冷淡回应,“你不知道?”
“不知道。”范启程龇着牙笑着凑的更近,不远处与他私通的师兄还在尽情与大胸妹喝交杯酒,他这话回的那么快,于是更加混蛋了。
“你不说是让想我猜?”范启程打了坏心思,抱着手臂倚着身后头的椅子,眉梢高高一挑,“是不是想念哥哥那晚在厕所给你的一记吻啊...”
“?”宋河愕然抬头,这是范启程至今看到他清醒后做过最大的表情,新奇的“哟”了一句,更加肆无忌惮。
“你不会忘了吧,这可怎么办,你还说要负...”
“没有。”宋河果断的咬定。“我没说要负责任。”
回绝的好快,范启程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说好伤哥哥的心,打趣的语气还没跟上来,宋河又紧接了一句,“不可能,我不会说。”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范启程觉得自己烟瘾又犯了,便下意识低头从口袋里摸烟,摸着摸着在口袋里摸到一颗糖,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塞进去的,掏出来看是橙子口味,于是递过去跟哄小孩儿一样。
“行,那当哥记错了,给你吃糖。”
宋河盯着廉价包装两秒钟,谢也没说拿了过来。撕开包装咬在齿间,香精调剂的橙子味炸在口腔,宋河想到以前老妈也爱买这个口味的糖果,大把塞进他口袋,哄他让他乖,然后一走就是大半年。
上上个月,老妈和一直照顾她的叔叔结婚了,打电话过来说要他去参加婚礼,被他一口回绝了。他不是狼心狗肺,只是那一刻自私的想逃走,逃走早就不属于他的家庭,逃离充满不信任和压抑的环境,逃离说爱不用负责任的阴影。
那晚夏川带他飙车,荒郊野岭面朝江水,次啦拉开易拉罐,啤酒溢出来浇的袖口湿漉漉,猛灌的酒精并没有让他不清醒,反而更加清晰,想痛哭流涕。
夏川说他钻牛角尖,宋河拿袖口擦擦嘴角酒渍,晚风吹掀他的金发,枯草般没生机的头发是悲伤表情最后一道屏障,他失笑,“没。” 捏瘪了易拉罐扔进手边塑料袋里,拍拍灰站起。“我就是觉得,靠爱活着的人。”
“好像一只小狗。”
宋河讨厌不负责任的许诺,爱会剥夺人很多,他不喜欢,他不要。
回神,范启程问他糖的滋味怎么样,宋河没想搭理,话头却拐了个弯儿,“你想干什么。”
寿星听了委屈,“给你一颗糖而已啊。”
“不好吃,下次给想搭讪对象别给那么廉价的,苦。”
说着摆摆手,丢一句我走了,希望下次别再见了。却没看见‘范那个混蛋’张扬的大笑脸。范启程在身后叹口气,“连我名儿都不问...这小子。”
宋河没想到,那天在‘捕猎’喝醉后,他真的朝上完厕所的范启程要了一记吻,问他是不是谁都能亲,没等人回答,摇摇头,说我可不是,我给你亲了,我就会对你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