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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柏涵扒拉着头发呆坐在电脑前已经快要两个小时了,正惆怅该如何完成自己的心理学毕业论文,此时电话突然响起,他嘟囔着瞄了一眼电话屏幕,随即兴奋的接通了电话。
      “喂,柏涵啊,今天下午你能来一趟军校吗?”线上的那头是柏涵大学里心理学课的教授郑宏,一个非常资深的心理学家,曾经担任军校里的辅导老师,自从军校退役下来后,就来到大学里当教授。
      “好的,教授。”柏涵为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和教授见上一面非常期待,自从学校放暑假后,教授就一直呆在军校,柏涵想要和教授联系讨教他的毕业论文,可是一直联系不上,想来是军校地处偏僻,通讯网络无法连接。
      柏涵愉悦的把笔电收进背包内,抄起了电单车的钥匙和头盔大步的离开。
      柏涵住的宿舍在社区内,而军校坐落在一片深林区,相隔了五公里远,所以柏涵抵达军校时已经是过了中午的饭点了。柏涵想了想,决定先到食堂里转一转,看看能否捞到一些剩余的菜肴祭五脏庙,因为过了饭点,剩下的菜肴已经不多,柏涵看了看就随便挑了几个菜到盘里,也不讲究菜式了。食堂里只坐了稀稀落落的食客,穿着一身浆得笔直的军服,有条有序的进食着。人群中却有一人和他一样身着便服,端着餐盘在寻找位置,最后刻意的选了一个靠角落又远离人群的位置坐下。
      柏涵觉得在一片身穿军服的人群中,自己一身便服的存在显得很突兀,想了一想决定和一样身穿便服的他坐到一块。柏涵落座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轻轻的点了个头就闷头吃着不太丰富的饭菜。此时柏涵的电话突然响起,柏涵看向屏幕是教授找他来着,柏涵心急着要接通电话却一个不留神碰倒了水杯,杯里的冰咖啡洒了满桌,向对面的人流去,虽然对方非常敏捷的站起来闪避,可是终究还是被溅起的咖啡沾到了衣服。柏涵一脸的尴尬,连忙在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连声说着道歉。对方接过了纸巾并露出一个非常甜美的笑容,轻声说道:“没事。”柏涵从没见过一个男生的笑容是这么的纯净甜美,登时看呆了。对方擦了擦衣服,发现咖啡迹已渗透了布料,于是决定放弃挽救被沾污了的衣服,抬头再看了眼浸泡在咖啡里的饭菜,想来饭也吃不上了,于是提起了背包决定离开。柏涵看出对方想要离开,心里更过意不去,抬起了手要阻止他离开。“那个,对不起!”对方还是一脸的微笑,说道:“你别放心上,我本来就要离开了,现在只是提前了些时候,不碍事。”柏涵为他的气度和得体的表现大大的赞赏,于是决定结交他这个朋友。
      “柏涵。”柏涵向他伸出了手。
      “唐渝。”双方握了握手,并客气的点了个头。
      “你看你衣服脏了,饭也吃不了,要不我赔你钱吧?”柏涵愧疚的说。
      唐渝拍了拍衣服说:“真不必,衣服回去洗洗就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待会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说着唐渝再次的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柏涵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楞在那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柏涵。”直到这一声呼唤,柏涵才惊觉不知何时郑教授已经在他身边了。
      “教授。”柏涵略带尴尬的回应道。
      “我刚刚在电话那头听到你这边有点小混乱,没什么事吧?”郑教授关切的望着桌上的一片狼藉。
      “没事。”柏涵尴尬的笑了笑。
      “你认识唐渝?”郑教授望向唐渝离开的方向问道。
      “唐渝?您也认识唐渝?”柏涵兴奋的问。
      “嗯,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你俩居然认识,那接下来要办的事就容易多了。”郑教授难掩兴奋交握着手说道。
      “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唐渝说不上认识,就刚刚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仅仅介绍了彼此而已。”柏涵一脸的疑惑。
      “嗯,总算是起了个头,接下来再借机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就能事半功倍了。”
      “教授,我不明白。”柏涵听得云里雾里的。
      “哈哈,是我心急了点,来来,到我的办公室再说。”说着郑教授迈开脚步就往办公楼走去。
      柏涵此刻完全顾不上吃不吃饭,满脑子都是唐渝的影子和不解教授为何如此关注他这个人,还要让他们多接触,于是紧随着教授离开。
      郑教授的办公楼在二楼接近走廊的尾端,相当僻静,房间通风采光,放满了绿色的植物,让人容易放松心情。柏涵留意着四周的环境,暗地里幻想着未来也要有一间如此布置的办公楼。
      “教授,唐渝是什么人?”还未落座,柏涵就按捺不住向教授提出疑问。
      “别紧张,先坐下。”郑教授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座椅。
      柏涵坐下后郑教授为他们俩人倒了杯水才说:“我第一次见到唐渝是在两年前,就在这,他的长官安排他来做辅导。”
      柏涵惊讶的看向郑教授:“唐渝是个军人?”
      “那年唐渝已经是位居中尉了。”
      “中尉!?”柏涵再次被惊到,唐渝的外在于人一副温文尔雅的形象,荷枪实弹的奔跑在丛林中的画面和他的表象要说有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你也知道要短期内晋升为中尉这得要有多克勤和表现靓丽,他的长官李子刚对他有很高的期望,那年出了事后子刚就把人往我这送,让我务必要好好的开导唐渝。”
      “发生了什么事?”柏涵疑惑的问,他无法联想一个拥有最灿烂笑容的人曾经历过些什么糟糕事,需要心理辅导。
      “那年新学年刚开始,来了一批新学员,其中有两个学员连长官们都要小心伺候着,据说是家里有人在当官。这两个学员在外就已经不对付,进到来后更是各种纠纷不断,让长官们头疼不已。有一次他们俩又因为训练时发生一些小碰撞而闹了起来,双方拉帮结派的一言不合就在训练场外开打,在碰撞中不小心把一个学员推倒撞到了一个废置的支架,支架上的铁支散架掉下来插入那个学员的胸膛,同时还有一根就扎到了唐渝的右手臂。”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柏涵不解的问道。
      “他就抄了个捷径路过却摊上了这个事,当时看到铁支掉落时原想以身体替学弟遮挡,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郑教授遗憾的说。
      “那个学员.....”柏涵不禁放轻了语气问道。
      郑教授深叹一息摇了摇头。
      “唐渝当时身体疼着嘴里还不忘安慰那群吓呆了的学员,有条不紊的吩咐学员们去求救,自己的手流着血还一直紧压着那个学员的伤口,怕他流血过多。事后唐渝和那个学员一同被送到了医院,他才刚包扎完伤口又赶过去看望那个学员,在得知那个学员终究没救活过来后,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可是子刚说唐渝这个人非常隐忍,从他事后常常在休假时往那学员家跑就知道这件事他肯定是很自责自己做得还不够。”
      “可这件事错不在他。”柏涵愤慨的说。
      “唐渝就是责任心非常重的人,他觉得他有这个责任去帮助身边的所有人。子刚就是看到他内心里隐藏的情绪,所以才把他送过来。”郑教授有丝无奈的说。
      “如今两年过去了,难道他还没从那件事的伤痛走出来吗?”萧柏涵眼里充满了疑惑。
      郑教授再次摇了摇头说道:“那件事他放下了多少我不知道,可是三个月前的那件事才是真正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三个月前....?”柏涵感到有点窒息,脑里不禁浮现那张笑得灿烂的脸。
      郑教授微微点了下头说:“唐渝有一个不太争气的弟弟,结交了一群不务正业的学生,镇日向家里讨钱到网吧消耗日子。那一天唐渝的弟弟讨不到钱,在损友的怂恿下回家偷钱,不巧碰到因为不舒服而早归的母亲和陪伴着一同归来的父亲。唐渝的弟弟和父亲言语冲突间颇有微词父亲只疼爱出色的哥哥,唐渝的父亲在盛怒下动手盖了他一个巴掌,却让唐渝的弟弟失去了理智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向他的父亲,反手又是一刀刺到前来阻拦的母亲。”郑教授喝了口水舒缓情绪。
      柏涵深吸一口气,眼瞳震动微微张开口,脑里一片混乱,这讯息量来得太猛让他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唐渝的父母....?”柏涵用近乎呢喃的微弱声音问道。
      郑教授又是一声轻叹:“都没了,不仅仅如此,事后他的弟弟也因为内疚和没有勇气面对后果也给自己来一刀。唐渝赶到医院的时候,父母双亡,弟弟在弥留之际哭求唐渝的原谅,失去双亲的悲痛,原不原谅弟弟的纠结反复的煎熬着唐渝,那一次是唯一一次唐渝在别人的面前展露出他内心里真正的脆弱。”
      柏涵不禁用手掌覆盖着脸庞合上双眼,让自己能冷静下来消化这一切。
      等柏涵放下手掌的那一刻,只见郑教授正用手掌搓着一脸疲惫的脸,显然叙述这件事对教授来说还是有心里负担的。
      “教授,他来见您了吗?”柏涵轻声的问。
      “见了,这三个月内我前前后后给他辅导了无数次,可是丝毫不见成效。”郑教授摇头道。
      “为什么?不对,他不是看起来没怎么样吗?”柏涵脑里飞速的把那张笑脸过一遍,想要从中找到些什么忧伤的痕迹。
      “你说的对,从表面上看他的确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但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越是压抑得紧。不同于平素里镇日嚷嚷说自己有多苦的人,他只是一味的压抑着自己,情绪若长期得不到纾解,一旦压抑不住崩溃了,往往会做出非常决绝的事。”
      “教授,您....”柏涵欲言又止怕问了让教授尴尬。
      郑教授苦笑道:“柏涵,我不怕你见笑,我虽然在军中辅导过无数的长官级人物,什么样的创伤后遗症我都见过,可是我的辅导对他真的不管用。他太隐忍了,还非常抗拒别人窥探他内心的世界。”
      “他身边的朋友也不能吗?”
      “当你习惯于以照顾者的身份出现在朋友圈时,渐渐的你就会发觉要示弱于大众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长了一张笑脸,身边的人很容易就会忽略掉那些微乎其微的情绪波动。”
      柏涵觉得教授说得太有道理了,那张脸笑起来是那么的灿烂,让人如何相信他刚刚经历了那么多的伤痛,突然柏涵猛的抬头望着郑教授,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教授,您是要让我去....?”
      “嗯,你们的年龄相仿,如果能玩到一块,你适当的开导开导他,也许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当然我会成为你的后盾,只要他对你放下了戒心,我们联手必能解开他的心结,你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一次的实践经验来完成你的毕业论文。”
      柏涵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毕业论文,他现在整个人是懵的,脑里不停的回荡着过多的讯息和那张笑脸。
      “柏涵,子刚是千叮万嘱让我帮这个忙,我自己也非常喜欢这孩子,而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再说也没这个时间可以让我再去想别的办法,唐渝今早来申请退役了。”郑教授一脸的无奈。
      “申请退役!?他要作何打算?”
      “不清楚,他只说想要离开这城市一阵子。”
      “他还有别的亲人可以投靠的吗?”
      “没听说过。”
      一阵静默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柏涵说:“教授,我要怎样做?”
      郑教授紧握双手,为柏涵愿意承担起这份委托感到欣慰。
      “虽然他提交了退役书,可是子刚会尽量拖延他的申请,在此之前他还是必须回来报到的,你可以借机和他多接触接触。我们的关系必需保密,你尽量和他约在军校外见面,这能让他大大放低戒心。”说着,郑教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柏涵。
      “这一份是他的个人资料,你可以从中发掘一些话题去亲近他。”
      柏涵把文件攥在手里,感觉有千斤重,他实在无法再承受更多的讯息,只能和教授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就仓促离去。
      柏涵在一阵飞驰后把电单车停到了一座凉亭处,打开手里的资料详读了起来。
      唐渝,年龄三十,未婚,家有父母,一弟,从小在各方面的学习都有不错的成绩,性格刚强不屈,但虚心受教。闲暇时会参与一些公益活动,因着拥有一把很疗愈的声音,时常受邀到老人院或孤儿院献唱。唐渝自从军后,先后获得无数奖项,尤其在射击方面更为出色。他在部队里总是担任着照顾者,关照着同伴,提携着后进,难得的是个性不张扬,只在需要到承担责任的时候挺身而出。
      柏涵从这寥寥数句的资料档案中深刻的了解到这个叫唐渝的人是那么的正气凛凛,刚毅,同时因为一张爱笑的脸和义气担当成为了团队中的核心人物。他并不是走在前头的领头人,可却是困难时能引领大伙前进的灵魂人物。
      柏涵静默的看着这份文件,思绪早已翻腾了个遍,突然觉得压力山大,质疑起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去办成这件事,毕竟一个个性坚韧的人只要认定了一些事是不容易被动摇的。柏涵随之摇了摇头,把这些不肯定都抛掷脑后,他还有郑教授在后把关,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见步行步呗。柏涵握了握拳头,望着已渐昏暗的天色猛然站了起来,脸上多了些坚定和自信,牵了电单车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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