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咒回]落幕（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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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师……”
粉发的少年犹豫着轻唤了一声，又在看清迎面走来的白发青年脸上表情的一瞬间噤了声。
白发青年的眼罩早不知丢在了哪里，他额前发丝软软垂落，凌乱、还沾着几丝血迹。
此刻，那双碧蓝的苍瞳微微有些恍惚，视线落点固定在了飘渺的虚空中……
在踏出封印的一刻开始，白发青年就不断奔波在各个战场之间，搜寻、战斗、收尾、救援……仿佛没有尽头般的往复循环。
健康在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后悄然崩坍，然后又被强行恢复——如果治疗会留下痕迹，那么白发青年现在的身体应该已经打满了补丁。
他太累了，铺天盖地的疲劳使他甚至来不及感到伤痛。
于是白发青年只是麻木着，坚守着怀抱中的重量，把自己的友人带回了学校。
“啊……是你们啊。”反应了一下，白发青年的目光才恍然聚焦，他止步回应道，“有事吗？”
白发青年声音微哑，下意识扯出来的笑容也不如往日那般肆意张扬。
“……您……”还好吗？
粉发少年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将那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问出，转而大声道：“老师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后续的事务还有我们呢！”
他身边的黑发刺猬头少年默默直视着老师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同学的意见。
在经历了风雨动乱之后，黑发少年的体型看起来更加消瘦单薄，但他腰背笔直，肩上已经承担起了千万生命的重量。
白发青年怔怔地盯了他们几秒，迟钝麻木的思维才终于意识到——在他被封印的这段时光中，他的学生们已经飞速地成长了起来。
这是众多伤痛中无比珍贵的一丝温暖抚慰，白发青年轻轻勾起嘴角，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心。
“好。”他答道。
白发青年终于再次融入回了这方世界。
……
白发青年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他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棕色长发的女校医正抽着烟，烦躁且沉默的等待着他。
白发青年终于让手臂间的重量脱离自己的怀抱。
棕发校医揭开了白布的一角。
白布下，黑发青年双目阖拢，像是只陷入了昏沉的睡眠——如果没有贯穿他额头的那道缝合线，如果他在白发青年身上沾染到的温度没有迅速流失的话……
校医的手微颤了一下，她掩饰性地转身，为自己带上一次性的橡胶手套。
白发青年靠在离黑发青年头部最近的一面墙上，一言不发地盯着解剖台上的挚友。
“我需要，咳。”校医张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她不得不停下来稳定自己的喉咙。
“我需要检查他的身体，确保没有在……死后，凝结产生咒物。”
在某些情况下，咒术师的咒力会在其去世之后凝结于尸体之内，催生出不易被销毁且可能吸引咒灵的咒物。
这也是咒术师的尸体必须经过专业人员处理的原因之一。
白发青年默不作声地看着校医检查过黑发青年的每一个器官、每一根骨头……
他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然而思维却已经飘到了很远——在我死后，应该也会像他一样躺在这里吧……
不，我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白发青年嘲讽地勾起嘴角。
神赐一般的【六眼】一定会成为了不得的咒物，在自己呼吸停止的第一个瞬间，它们就会引来无数食腐生物的抢夺……
他和他，白发和黑发，在当年那个夏天背道而驰之后，人生的轨迹便再无任何可以重叠之处……
白发青年和校医一起，将推车送入，闸门关紧。
火化炉开始工作。
在热浪里，白发青年沉默笔直地伫立着。
苍蓝色的眼瞳里映出观察窗口金红色的火焰……
仿佛一场绝望的落日余晖。
他再一次诀别了他的挚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咒回]落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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