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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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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人的事情要从月国瑞王被赐婚开始说起。
“王爷,您和王妃的大婚定在下月初七。小的提前祝您和王妃百年好合。”陆公公对着秦辅瑞笑盈盈地说。
秦辅瑞看着陆公公堆满笑容的老脸,忍住内心的恶心与不满,回应了灿烂的笑容后,缓缓地说:“陆公公,我也好期待王妃赶紧入住本王府邸。感谢父皇的恩宠,孩儿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他老人家,真是不孝。”
“瑞王,您的孝心感动天地。此次肃清天璇居士谋反事件中,要不是您发现得早,这后果不堪设想。”陆公公深深叹着气说,一丝恐惧悄然爬上他的脸颊。
“此事本王也是父皇提点之后,方才发现的。还是父皇英明,陆公公莫要谬赞本王。”瑞王摇摇头无奈地说。
“老奴对皇上无上的智慧是五体投地的崇拜,王爷也别太自谦。”陆公公边鞠躬边说。
“公公,下月初七要劳烦您拨冗前去本王的喜宴。”瑞王谦逊地说道。
“那是自然,老奴怎么能错过殿下的喜宴。”陆公公弯着腰笑盈盈的回应道。
“本王还有些公事,公公就别送了。”瑞王边和陆公公道别,边急匆匆走出宫门。
陆公公望着瑞王急匆匆远走的背影,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冷笑。
“公公,小的有一事不明。”陆公公身边的小太监陈林疑惑问道。
“你是想问皇上怎么选了冯尚书家的次女做了瑞王妃?还这么着急要在下月就大婚?”陆公公看都没看陈林淡淡地说。
“干爹,您真是神机妙算,小的真是看不懂。”陈林赶紧应承着回答。
“你才来宫里一年,这皇家的事自是看不明白。瑞王虽是李贵妃的嫡出,但李贵妃生了二公主之后,就早早去世了。加上李氏家族这些年被皇后的林家、岳贵妃的岳家制衡得厉害,李氏家族在朝堂内没占据重要的位置,全靠李蜂在南疆驻守立战功,才勉强撑住家族的颜面。瑞王的日子不好过,这次肃清天璇居士谋反,这么大的功劳,也就赐了这门婚事,真是够惨的。”陆公公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继续冷笑。
“老祖宗,这亲事不也算给瑞王带来户部的支持了吗?怎么能说惨呢?”陈林继续好奇地问。
“户部的冯甄是个衷心的,他家宝贵的长女冯琳琳是京城出名的才女,估摸是要送去选太子妃。现在送了个次女做瑞王妃,怕还是墨阁老做了半天的工作。听说这个次女自小养在乡下,要不是赐给瑞王,估计就一直养在乡下。”陆公公的脸上布满了鄙夷之色。
“冯尚书的次女怎么一直养在乡下?”陈林的疑惑更大了。
“听说生她的时候母亲难产,冯尚书视为不祥,就丢在乡下养着。”陆公公把玩着手中的核桃笑嘻嘻地说。
瑞王回到府邸,看着手中的圣旨,心里感慨父皇考虑得真周到,千选万选一个谁都想要的女人给自己做王妃。他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事,他知道父皇在王府塞了各式各样的人,也不差一个一无是处的王妃。
瑞王喝下一杯灵越茶,苦涩的味道自舌尖扩散开来,让他本昏昏欲睡的身体瞬间清明了起来。他抬头看见弯弯的下弦月挂在天空,猛然发现距离新王妃进府的日子没几天了,他真不知父皇为何这么着急塞个女人给自己。他从小对于女人没有过多的心思,府内也就一个侧妃,也是父皇塞给自己的。他想想父皇也不是只给自己一个人塞女人,上到太子下到朝臣甚至百姓都被塞过女人,大家怕是只能苦笑。也不知道父皇这些年造就了多少怨偶,就像三皇子一年不说一句话的王妃、林阁老的悍妇妻子、孙将军家爱逃跑的娘子、张探花家爱寻死的娘子,真是数不胜数,最可怕的是父皇赐婚的不许和离。每次赐婚的圣旨后的那句“百年好合”就是御赐的枷锁,让人终生无法摆脱。
瑞王记得母妃死前都想走出月国的琉璃宫,不管母妃怎么哀求,父皇都不许母妃踏出琉璃宫一步。那时他才五岁,记得母妃在病榻上一直呢喃着要出去看看月国离城的映山红。可是十岁的他见过离城的映山红却觉得平淡无奇,后来才明白自由的世界里什么都好看,都比过这富丽堂皇的皇宫。现在父皇塞来的女人是不是也讨厌瑞王府这个枷锁之地,还是和自己的侧妃一样享受这华丽的枷锁。不过,她怎么想,与他秦辅瑞都无关,就当做父皇赏赐的吉祥物放在明处。
“王爷,夜深了。侧王妃派人问您今晚在那处歇息?”王管家低声提醒,生怕扰了瑞王的清净。
“我今夜要处理公文。”瑞王冷冷的一句话打发了王管家。
王管家瞅着明亮的烛火,将一如既往地回复传达给身边的小厮。王管家陪着瑞王十几年了,他内心对瑞王侧妃的每日询问甚是厌烦。他知道瑞王在人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人后甚是薄凉,对男女间的情爱更是提不起兴趣。如果不是皇上赐了侧妃,府上估计也就几个常年伺候的嬷嬷和丫鬟,偏生侧妃不懂事总爱叨扰王爷的清净。下个月瑞王正妃入主瑞王府,以后两个女人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就怕王爷为了清净直接住到清水别院去,丢他们一府下人这里陪着受罪。
“王爷,今天能试试您的喜服吗?”侧王妃笑嘻嘻问瑞王,希望他能抽空去试试大婚喜服。
瑞王点头让侧王妃开心,但她没看见瑞王阴郁的脸色。这要从瑞王今天去内阁会后,听见家奴五岁小女儿千篆唱的一首童谣说起,瑞王准备去偏云殿小憩时,突然听到千篆稚嫩的唱着:“月儿弯,月儿圆,月儿等着琉璃散。风来了,风去了,风儿等着彩云聚。”这首看似普通的民谣让瑞王脑中警铃大震,这些年来风国和月国一直在暗中较劲,特别是这几年的战事中月国吃了很多亏。这时候童谣中居然唱起琉璃散和彩云聚,不就是暗指月国琉璃宫被破,而风国的彩云宫吞并琉璃宫的意思吗?他边叹气边摇头,觉得风国已经将月国当成了嘴边的肉,那狼子野心居然连掩饰都不掩饰。
瑞王试喜服的过程中的脸色都很阴郁,他想起最近很多诡异的事情。他一直皱着眉头努力回忆朝堂上议事的细节,比如今天万侍郎提出设立皇家绣娘工坊的折子,居然被一致否决了;还有处置边关失职将领的折子,居然被压了下去;还有些折子在内阁会上根本没有被提起,那些可都是大事,居然音信全无。
瑞王侧妃看着瑞王一直皱着眉头,就开始数落绣娘:“你们选的这个样子就不行,根本彰显不出王爷的威武与潇洒。还有这绣工这么粗糙,这怎么能让王爷穿呢。你们都不想好了吗?”
侧王妃一番训斥吓得绣娘们跪了一屋,瑞王却示意侧王妃算了,淡淡说道:“侧王妃对本王的大婚很重视,本王甚是欣慰。离大婚的日子不远了,瑞王府上下对本王大婚的重视,也是对皇上的重视,各位要记住了。”
侧王妃听了瑞王的夸赞后,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从瑞王那里听到夸赞。她边帮瑞王脱下喜服,边继续叮嘱绣娘们:“王爷仁慈,你们定要再精细点,仔细检查好每一个针脚,莫要再出状况。”
绣娘们吓得唯是诺,低头继续忙起手里的活来。瑞王府的人都没把这桩事当回事,却不知这消息已经传到了冯尚书的别院艾莲小居,小居内的人听到这消息满是鄙夷。
“妹妹,瑞王在人前是谦谦公子,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其实生性非常凉薄。皇上赐了侧王妃后,侧王妃在进入王府后两年间逼死了瑞王的两个小妾和一个同房丫鬟,瑞王一句话都没有说。”屋内的红衣女子一脸愤怒地说。
“男人那管女人的死活,何况是皇家的男子。他的侧妃的娘家是罗家,罗家虽算不上是月国的大户,但也算是太子党的忠实拥护者。瑞王不会为了小妾和通房丫鬟得罪罗家,可惜了这些女人。”白衣女子说话间,脸色变得更冷了。
“妹妹,冯家是你的坚强后盾,断不会让你被那个罗侧妃欺负。”红衣女子一脸坚定地说。
“姐姐,你们按我之前说得去办就好,瑞王府的事就别管了。”白衣女子喝了一口茶笑着说。
“妹妹,瑞王没那么好应付,你要小心,再小心。”红衣女子一脸的担忧。
“我就是冲着他去的,他躲不了,这是他的命,亦是我的命运。”白衣女子粲然一笑,让红衣女子晃了心神。
七月七日是陆元的大陆的洛莲节,据说在这天相遇的男女会相守一生。仁勤皇帝给瑞王的大婚选在此日,就是为了能让瑞王和瑞王妃相守一生。这天等待在王府周边的人很多,都是为了能等到瑞王府派送的喜糖,希望能够从天家的盛世婚礼中沾喜气。
瑞王在婚礼前反复对冯家二小姐冯诺诺的身份进行了确认,这个庶出的独女一直养在艾莲小居,一直甚少出门。京中的人都没怎么见过,她只在童门诗会上出现过一次,据说是瞎说诗词闹了笑话,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在任何公众场合。冯家的人据说也很不待见她,从来不让她去尚书府上走动,哪怕是每年重要的节日聚会也从来不让她参与。她所居住的艾莲小屋内也就几个仆人,据说吃穿用度也非常节省。更难以理解的就是冯尚书都不愿意出王妃的嫁妆,最后是瑞王为了面子以冯尚书的名义去为王妃置办的嫁妆,这王妃在冯府的地位真是一言难尽。
寻常百姓看到帅气潇洒的瑞王骑着高头大马从冯府迎娶了冯家二小姐,那冯小姐的十里红妆更是羡煞了一众待字闺中的少女。试问谁不想拥有帅气多金的夫婿?京城不少的大户与商贾都想将闺女塞给瑞王做妾室,无奈瑞王冷漠于情爱,塞个女人不太容易。
今日的瑞王府分外热闹,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瑞王侧妃却呆坐在房内,她想起自己结婚时是从偏门进来,没有资格穿上大红的喜服,更没资格带上凤冠。她想到这里就痛,她真的嫉妒,嫉妒那个此刻坐在喜床等着王爷揭盖头的女人。那个女人穿着喜服戴凤冠,她是王爷地正妃,正羞怯的等待王爷和她的春宵一刻。她嫉妒地想要杀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冯家二小姐,抢了她的喜服和凤冠,去弥补她一无所有的新婚之夜。
“侧王妃,王爷让您过去。”突然门外响起一个小厮的声音。
侧王妃从嫉妒中惊醒了过来,她心里一阵狂喜。她从未想过王爷会在大婚之夜找自己,她立刻打开门,跟着小厮一路前行。
瑞王身着喜服被敬酒的宾客围得水泄不通,身边帮他挡酒的两个皇子和朋友也是被喝得晕乎乎。突然他觉得自己的喜服被人抓住,他莫名地觉得很不耐烦。他很不耐烦地拽了拽厚重的喜服,但是抓住他喜服的手力道又加重了。瑞王转过身看见抓住喜服的人居然是侧王妃,他非常不高兴侧王妃的做法,月国人不允许妾室在正房的婚礼上出现。
瑞王正想让人劝走侧王妃,突然看见侧王妃七窍流出鲜血,那血的流速异常的快,让侧王妃原本白净的脸满是血痕迹。侧王妃似乎想张口说点什么,却只有喷口而出的血浆,那血浆喷射到瑞王的脸上和身上,瑞王红色的喜服配上鲜红的血浆有种妖异的美。旁人总说瑞王的美很阴柔,此刻的血色礼服让这份阴柔蒙上了诡异的艳色。瑞王想拉住侧王妃,却发现她已颓然倒地。他呼喊着侧王妃的名字,侧王妃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瑞王的手,她想写下什么,却只能是徒劳无功。侧王妃最后笑了,她似乎想起什么,或许是她终于能在瑞王大婚喜宴上拉住瑞王的手,或许是妾室可以登堂喜宴,又或许什么,没人有人知道。
瑞王看着满身是血的侧王妃,还没来地说句话,就听见太子高声喊道:“今日我皇弟大婚,居然有刺客扰乱此盛事。我命令御林军立刻将瑞王府围住,对所有往来人员进行排查,免得刺客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