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 夜枕霜》熊猫炼乳

11、黄粱一梦

　　灵瞳修行者，所梦皆是现实。
　　脑海中回荡此句，我缓缓苏醒。左目愈发模糊了，看不真切，只见床榻边有人在为我渡气。
　　“云……”我艰涩开口。
　　江云尹的眸子晶亮，笑如暖阳。
　　“第一次呢，你受伤醒来，唤的不是他。”
　　我一怔。
　　“烟儿，梦见被你遗落的往事了吗？”
　　右眼也模糊了。热泪从右眼顺着面颊往下落。
　　当年伴我修习灵瞳的姜云尹，竟自己修得灵瞳，开创了天下人所敬畏的江门。
　　“师父尚好？”我有些试探，心下也知答案。若师父尚在，定不允他修炼瞳术，重蹈师母覆辙。
　　“一年期满，父亲早已视你如女。你修得灵瞳之时，我与父亲不愿让你回白府做棋子，一生卷入血雨纷争，因此被白府追杀。父亲与我没有瞳力，唯有瞳术的修行方法，自然斗不过白家。至今仍记得，父亲死于白沂的那柄白虎剑。你也被白家夺回，封藏了与我们的回忆。”
　　半张的口颤动着，却说不出一字。
　　我深爱的白沂，自幼与我柳荫下舞剑、嬉闹，会在众人围堵时将我护于身后，策马十公里为我买一口想吃的杏仁腐，元宵节放花灯时对着明晃晃的湖面信誓旦旦“护烟如命”。那个白沂，在我十五岁被送离白家时，便下落不详了。
　　而在我十七未满，回到白府后，白沂便是我的弑师仇人，亦是执手叶绫的负心人。
　　我还恨，他强迫我遗忘姜云尹。这个世上仅存的爱我之人。
　　“烟儿。我已无法分辨，修炼灵瞳的初心，是为在这险恶江湖存活，是为有朝一日替父报仇，还是仅仅只为，再次与你相认。”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薄荷紫晶簪，上面镶着半透白烟玉。
　　这是我十六生辰，他赠我的礼。薄荷紫晶产于天山深谷，举世罕见，价值连城。烟云状的半透白玉则是他在天山深谷采紫晶石的夜里，用一柄短刀雕刻而成。
　　我被白府带走的那日，正在后山独自修炼。自然亦没有戴着此簪。
　　而后几年间，他带此簪多次与我“巧遇”。不论是元宵灯会上摆摊叫卖，还是在白府后院装作典当老板赠予我，我都没有想起那段回忆。纵然此簪甚美，我也无心收入囊中。
　　我不常打扮，一来是因打杀时不便佩戴，二来则是饰物会让我思及白沂赠予叶绫的几箱珠宝。
　　云尹把紫晶簪送入我的发髻时，我习惯般地倚入他的臂间。那时的我便总喜欢在结束每日修炼后，靠着他看山野间薄雾起。他的怀抱永远温柔安稳，而如今他的怀抱比当时更踏实有力。
　　沉溺在温暖的气息里，静默吞噬了心跳。
　　取到七珉末的白沂，已经与叶绫双宿双飞，至此遗忘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