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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灵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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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青灵气凭空显现,宛若丝绸般缥缈浮动,快速汇聚到陆斐之身侧,轻轻合拢,拖住此刻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人。
时秋凝视对方,宛若稚子般无辜无害,眼前却是此人朝他伸手时的贪婪模样,难得没有立刻动作,倒是一旁的芙蕖按捺不住快步走到陆斐之旁边。
扒者灵气边缘,踮起脚看了两眼,面上流露复杂,她居然完全感应不到对方身上的妖族气息,这台不可思议了。
“他真是妖?”芙蕖疑惑低语。
时秋走上前,一拂袖,灵力散开,伸手抱起陆斐之,走入木楼。
“这......”
芙蕖瞧着,一直目送两人身影消失,然后才木愣愣地走回石桌旁坐下,一手撑着下巴,视线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灵蝶身上流连。
许久,她伸手靠近,在即将碰到那对鳞翅时,毫无意外地被避开。
抬头望着飞空中的灵蝶,它慢悠悠地飞落另一头,停在那人的位置。
让大人另眼相待的妖......
为什么?
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朝着逐渐接近的气息,随口道:“他看上去很听您的话。”
“或许。”时秋坐回原位,顺着芙蕖的视线,也瞧着停在瓷盘边的灵蝶。
听罢,芙蕖慢慢收回手,朝向时秋,脑袋一歪,扬起笑,满脸的天真好奇:“他好奇怪。”
“哪里奇怪?”时秋盯着飞到手背的灵蝶,手指虚虚抚过翅膀上的银丝纹路。
“哪里都奇怪。”芙蕖轻快说道,“他啊......”
声音在此刻倏然顿住,目光突然移到时秋侧脸,盯着那颗朱红泪痣。
她慢慢睁大眼,觉得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怎么不说了?”时秋看着她,温和道。
“他啊,他......”她回过神,继续道,“他?”
她忘记接下去那句话是什么,可这不应该啊,怎么会突然忘了。
她眨眨眼,又用力咬着唇,极力平复那股困惑,然后用着平淡的嗓音说:“他,他快控制不住了,但是...他好听话。”
周围安静一瞬。
“大人怎么能欺负小妖怪。”
略带打趣的语气散入空中,脸上再度变回活泼的笑,芙蕖悠悠站起,拍拍纱裙上不存在的褶皱,收拾好食盒,嘴上欢快:“东西送到,任务完成!大人,我先走啦。”
说完,自己似乎也被这搞怪语气逗笑,转身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地停下,懊恼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就说好像忘了什么,真是的。”
絮叨着说完,她转向时秋,说:“近段时间阿星估计不会来,之前听他说病了,非吵着找阿玖,但是最近阿玖不在医馆,现在估计正想办法逮人呢。”
说到这,她顿了下,想到那只不吃教训,又爱变卦的笨猫,临时改口:“但也不一定,您知道他的性子...那...那我就回去了...大人再见。”
话落,见时秋点头,她稍作停顿,若无其事地转身,嘴里哼起小曲,向外走去。
直到院门关上,脸上表情全然消失,她停在门口,似有犹豫地转身,却在瞬间停住,停了几秒,迈步离开。
...
没有了芙蕖的说话声,院里复又变回冷清,但屋主人仿佛早已习惯这种安静,他缓缓收回视线。
“差不多了。”他说,“去找他。”
大灵蝶从手背飞起,周身忽然亮起白色光华,雪色粒子随着翅膀扇动徐徐落下。
风拂树梢,带着粒子在叶片间穿过,围着枝头那盏小巧的红棕色五角宫灯转了几圈,然后飘向院外。
灯笼上垂着的大红流苏,缓慢飘动,偶尔发出几声如同私语的细微声响。
时秋抬头注视绘在笼面上形若桃花的艳红花朵许久,直到繁密的振翅声响起,视线被数千灵蝶遮挡,才收回目光。
大灵蝶飞到族群中心,翩飞旋落一阵,下一秒,灵蝶群向着四处飞去。
这些人类无法窥见的绮丽生物,快速从芙蕖身侧飞过,飞掠进大街小巷,振翅挥洒的灵粉宛若粒子拖尾般缀在后侧,留下一地雪色亮痕,吸引来众多精怪。
芙蕖愣了愣,望着越来越远的灵蝶群,大脑霎时空白,拼命向前追赶,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它们前去的目的地。
穿过曲折的街巷,甚至于忘记动用妖力。
“砰——”
她被撞得趔趄。
“你没事吧?”
芙蕖揉了下额头,顾不上回答,推开这个挡路的人类,放眼望去,街巷空荡,只余三两只及时赶来瓜分残留灵粉的小妖精。
她失去了灵蝶的踪迹。
这个答案悄然出现,她觉得有点失落,迷茫困惑如同织网笼罩着她。
也许...也许今天不应该来。
“你没.....”
“我没事。”恹恹打断对方,在这人还想继续说话时,立刻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热心的人类有时候真......
她顿了顿,抑制住回头的想法,真是荒谬,小狐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这个时候...大概是错觉,他和笨猫不同,他可不喜欢亲近人类。
暗啧一声,擦掉脸上的水滴,快速向着临街的‘知味’跑去,耳边飘来的几句喊声被逐渐变大的雨声打散,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
这场秋雨来得意外,打得灵蝶群措手不及,即便不会被淋湿,但水滴溅落身上的冲力也不好受,当下,灵蝶群四散躲避。
一只迷糊的家伙被同伴挤得晕头转向,在空中翻了几圈,险险掉到地面,好不容易等它刹住飞稳,再一看,哪还有同伴的踪迹。
它顿在空中,好半天才接受事实,不清晰的视野让它完全迷失方向,最后只好估摸着方向,先寻一处遮蔽物。
在雨中依靠伴生伙伴给予的庇护,兜兜转转,最后晃晃悠悠停落在一棵它认为非常适合睡觉的海棠树上,慢吞吞地藏进朱果间。
刚藏稳,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突然响起,吓得它差点没扒稳那串朱果。
“阿嚏!”喷嚏声再度响起,灵蝶猛地扇动翅膀,换了个位置,牢牢扒住叶片,等雨势渐弱,才悄咪咪地飞向声源地。
透过窗户它瞧见了里头伏在软垫上的黑猫,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沿,头上的触角跟着晃晃,浑身银光一闪,接着停住不动了。
...
“阿嚏!”简星黎再次打了个惊天喷嚏,这一下用力了全身力气,他虚弱地垂着脑袋,接着开始死命蹭软垫,光蹭还不够,还用爪子划拉许久。
瞧着上面的褶皱,他满意了,一脚把饱受虐待的垫子踹到地上,继而蹲在凳子上,晃着尾巴尖,思索究竟是哪个家伙在背后骂他。
乱七八糟的面孔在脑中过了一遍,发觉整个云暮市貌似没有一只妖符合,除了.....
没错了,肯定是她,臭花!
猫嘴不屑咧起,想到刚才那十多个喷嚏,他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一把年纪还那么小心眼,不就是盘煤球吗,干什么不承认本大人就是厉害!
还跟我吵吵,都没说你成天装成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去骗妖呢!
不害臊!
简星黎哼了声,尾巴一甩,刚想往软垫上躺,随后想起那玩意被他扔下去了。
瞅着下方皱巴巴的软垫,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简星黎焦躁地甩动尾巴,克制住想想扑上去再补几脚的念头,抱着尾巴往后一倒,默默叹气。
他也知道自己近来越发不对劲,偶尔还控制不住,可一想到至今还不能化形,就觉得烦。
一口咬上尾巴,牙齿轻轻碾摩,接着忽然气哼哼地拍了几下椅子。
都怪那个只会搞偷袭的坏妖,胆小鬼!
要不是当时突然发病,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想到当时的场景,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简星黎思考一阵,忽然明悟,眼里不屑。
他知道了,肯定是这样,怪不得呢,就说怎么脸都不露,这妖一定是嫉妒他长得好看,所以弄这么一出。
疯狂扒拉头上的毛毛,接着翻身跃起,后腿用力,向前一跃,轻飘飘地落在软垫上,后腿重重蹬了蹬。
踩死你,踩死你,胆小鬼!
窗台上的灵蝶被这动静一吓,然后在赶来的几只同伴面前,翅膀一合,顺势一倒,不动了。
几只灵蝶停了一瞬,向后退了些距离,让出位置,随后就见大灵蝶飞到十六面前,一翅膀把试图装死的兄弟扇到了玻璃上。
什么东西?
细小微弱的声音被简星黎捕捉,扭头往窗边一看,玻璃上隐隐有块晶亮的小印子,但很快被滑落的水痕洗刷干净。
疑惑地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但有了这个小插曲,他倒是没了继续摧残垫子的念头,视线转向厨房方向,慢慢眯起眼。
贼兮兮地溜到厨房门口,仰头望着摆在岛台上的蛋糕,爪子微缩,尾巴尖兴奋地甩起,跃跃欲试。
“不可以。”
简星黎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耳朵一耸,心虚地回头,望着同样走路没声的某人,慢慢皱起脸。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最后还是顾长临弯腰把准备再次偷吃的猫抱起,边走边问:“牙不疼了?”
被这一提醒,想到前几天的糗事,简星黎一噎,随后恼羞成怒拍开在眼前来回晃荡的眼镜链。
说那么响干什么,本大人不要脸的吗!
你这个.....欠着!
简星黎看了对方一眼,暗哼一声,慢慢缩回爪子,往顾长临怀里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