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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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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赵净南亲生父亲的身份在学校传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全校学生带着异样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本就外貌出色成绩卓荦的少年。
家世显赫的同学一时间争相巴结,接踵而来的还有各式各样的情书和礼物,每天换着花样的塞满他的抽屉,就连平日里寡淡的袁浩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将目光投向后桌的林月。
古怪的是赵净南对这一切并不抗拒,更是一改往日简朴的习性,背包、球鞋、手表等等随身携带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奢侈昂贵。
林月诧异地观察着他迥异的变化,记得原剧本中的他起初明明很不适应这种“精致”的生活,直至出国留学后才开始渐渐学会在自己身上花钱,并且伴随着生活圈子的更新,逐渐代替了过往勤俭的消费观。
然而眼下才短短几天,赵净南仿佛整个人都改头换面了一般,找不到一丝以往朴质的痕迹,极力想摆脱穷苦的日子不难理解,报复性消费也无可厚非,然而她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课间休息时分,谭落落挽着林月的手晃晃悠悠地前往小卖部,俩人嬉笑打闹着踏进小店直奔饮料区,紧邻门口零食区的四个女同学早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她们,双双将目光紧紧锁定着林月,交头接耳地说起了悄悄话。
“她就是赵净南那个同桌吧,我总看见他俩一块在食堂吃饭。”
“你们说他俩会不会是......”
“怎么可能,她喜欢的是牧年!你忘了那天牧年摔下楼梯后她哭得有多伤心。”
“是哦,那既然她和赵净南关系那么好,或许可以试试找她帮我这个忙......”
最后说话的女生身材高挑,脸蛋白皙精致,是个标准的大美人,无论哪个异性见了都纷纷忍不住被吸引的绝色。
她讪讪地上前站立在林月的身后,脸颊悄悄地染起了一抹红,嗓音细细柔柔地开口道:“你好,我是高二4班的黄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们班的赵净南,谢谢你,拜托了。”
林月面对着货架踮起脚尖正准备伸手取走摆在最高层的柠檬茶,还未来得及触及饮料瓶,她便疑惑地缓缓转过身,茫然地抬起眼眸,视线渐渐上移,被女孩颜值惊到的同时,脚尖下意识的又微微踮起,不动声色的勉强缩小那么一点“距离”后,她这才弯起嘴角微笑着回应女孩道:“这个......不好意思啊,恐怕我帮不了你。”
黄黎未想到眼前的女生长得一副乖巧可人,拒绝起人来竟这么直白果断。
她顿了顿后沮丧地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三个同伴,她们默默地一同走上前安慰,场面一度温馨友爱,林月几乎快被她们触动心窝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其中一个身形剽悍的女孩忽然从黄黎的手中抽出信封,一掌贴在了林月的胸前,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起同伴们逃之夭夭。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有信封堪堪落地的细微声。
谭落落的嘴已然张得能吞下一枚鸡蛋,她连连拍手称绝道:“这莫不是隐世在我们学校的武林高手啊,那身手,一看就不咋好惹,林妹妹,现在怎么办?去不去给女侠送信?”
“你就别调侃我了,要不你帮她转交一下?”林月捡起地上的信封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我疯了嘛,被赵净南误会这信是我写的,我还要不要在班里混了?”谭落落说着不由地连连退避两步,仿佛面前的不是一张普通的信封纸,而是什么会吃人的魑魅魍魉。
回教室的路上,林月撒娇卖萌了老半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是未能煽动谭落落的“热心肠”,那冷酷撅起的小嘴颇有一丝高风亮节的圣人之气。
索性回到班级里的时候,林月发现赵净南并不在座位上,这才让她悬着的那颗心稳稳地归置原位,虽然她对赵净南的感情是假的,可既然演了,怎么说也得入木三分,只是吃醋这种情节,能不演就不演了,以免伤了双方的和气,分寸感也不好拿捏,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将精力与时间浪费在这种多余的芝麻绿豆的小事上。
林月轻呼一口气,经过赵净南座位的时候悄悄伸手把烫手的情书抛进了他的抽屉,像是完成了一件高难度的机密任务一样。
紧接着不动声色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拍了拍砰砰跳的小心脏,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有惊无险。
然而,下一秒赵净南的声音骤然从后门响起。
“你放了什么在我抽屉?”
林月刚放松下来的肩膀不由地一激灵,她缓缓扭过头,脸色极其不自然地白了又白:“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放......”
“别演了,都看到了,什么啊,这么神秘。”赵净南嘴角的笑意一再地加深,看向她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明媚,他悠然地坐下,靠着椅背往抽屉里扫了一眼。
林月堆着笑的脸庞无比僵硬,半晌尴尬地嘿嘿一笑:“就是顺手帮人家一个忙,不是我主动要帮的,是人家拜托我的,这个很重要。”
赵净南唇角的笑意不变,捞出抽屉里的信封,下一秒,眉头微不可见地皱起,只是一眼,他便确认了上面的字迹不属于林月,也就没了拆它的心思。
“别再撕了,被人看到了不好,她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提笔的。”林月忍不住劝说道。
她知晓赵净南每天来到教室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将抽屉里的情书扯碎,接着与各种礼物一并扔进垃圾桶,仿佛里面的内容有多么不堪入眼一样,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络绎不绝的爱慕者坚持给他写信。
“你怎么知道?你也写过?”赵净南眼眸微眯,眸光清冷地看她。
“没......没有,我瞎猜的。”林月不自然地挠了挠下巴,瞥开了眼。
赵净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后脑勺,心里似乎断定了什么,他无法想象她当时提笔时是怎样的心境,会比眼下喜欢他更喜欢那个男孩吗?
心口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头凶恶的猛兽在体内嗜血撕咬,手中的信封被他捏攥得完全褶皱变了形。
可纵然万般地难以忍受,他还是强压下了所有的怒气。
下一秒,视线回落到手中的信封上,嘴角诡异地一再扬起。
他缓缓将信纸从中间一点点撕开,一片片,一片片,撕得极其缓慢,纸片分离的撕扯声传到林月的耳畔里,慌得她手脚都直犯哆嗦。
她缓缓转过身,忍不住覆上他的手。
赵净南楞了一瞬,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嗓音清冷地问道:“紧张什么?还是你也想撕着玩?都给你。”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细碎的纸片悉数撒进她的手心,仿佛都是些什么有趣的小玩意似的。
林月低眸盯着手里破碎的纸片,明明不久前,它还是一封蕴藏着女孩心意的告白信,眼下却化为了一堆废纸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轻盈冷冽,宛若寒冬里的一捧雪花。
她缓缓将指尖收拢,捏成拳,抬眸瞅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赵净南,恍然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在警告她多管闲事,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他的不满。
一路磕磕绊绊的走来,她至今依然彷徨无措,就怕一不小心做错事惹赵净南生气,畏首畏尾,战战兢兢,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像今天这样的小插曲。
*
牧年住院当日林月与他做了个约定,每个星期五会去探望他一次 ,鉴于方才赵净南对自己产生了不愉快的心绪,还有他与牧年之间不可名状的纠葛,她决定瞒着赵净南偷偷去医院。
放学后,她谎称要陪谭落落去街市逛街,在公交车站附近还煞有介事地当着赵净南的面,与谭落落上了同一辆车,公交车缓缓行驶了五六站后,她忙不迭地与谭落落告了别跑下了车,冲进人头攒动的地铁,晃晃悠悠地站了十几站,这才终于来到了医院。
牧年所在的VIP病房在住院部的高层,每层只有两间病房,而牧年的那一层只有他一个病人,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清清冷冷,寂静无声。
傍晚时分,楼道里灯光昏暗,空气里夹杂着一丝丝消毒水的气味,阴森森的凉意笼罩着林月的周身,脚下的步伐在不知不觉中愈来愈慌乱,到了门口,也不敲门,径自拧开把手急匆匆地闯了进去。
病房里恰巧也没什么人,只有牧年正光着膀子坐在病床上更换病号服。
他听到开门声的瞬间下意识抬起眼眸,楞了足足两秒后,喉咙里发出了近似凄厉的惨叫声,随即甩开了手里刚套到脚踝的病号裤,速度拉起厚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林月傻愣愣地眨着眼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面前一座雪白的小山:“......”
半晌被窝里传来一丝羞涩的透着沙哑的低喊声:“出去!快出去!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哦......好......你......身材......还不错。”林月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多多少少安慰他一点,但当下还是觉得不能白看,至少客观的给予该有的礼貌......
再一次进入病房后,为了缓解尴尬,林月提议一起打扑克。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病床上,手里攥着扑克牌,几轮过后,果真将方才的事抛了一大半。
林月接连赢了几局,在再一次重新洗牌开始后,牧年中途死活说她作弊要看她手里的牌,素日里她虽谦逊客气,但玩起游戏来她可寸步不让,紧接着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打斗起来,嬉笑、辱骂、威胁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病房。
赵净南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他们黏在一起的画面,她灿烂的笑脸夺目刺眼,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快乐模样,缓缓的无形的蚕食着他冰寒的心脏,爽朗的笑声仿佛幻化成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血肉,深深地,透彻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