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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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台。
修罗国度历代帝尊都不是信天命的主，却循着惯例沿用了这座古老的建筑，让它不至于年久失修，腐朽倒塌。
戮世摩罗亲至观星台体验了一番，觉得在上面观星赏月纳凉倒也不错，于是通过了今年修缮观星台的款项。
网中人没事会站在观星台最高处俯瞰王城，看着月光下寂静铺展开来的民宅商铺，仿佛是什么稀罕的美景一般，一看一整夜，连都不用睡。
之前，戮世摩罗就知道网中人有失忆的问题，现在看来可能还有失眠的毛病。
戮世摩罗登上观星台就看到那背对着他站立的挺直身影，突然觉得他身上的红衣有些刺眼，那颜色，像血又像火焰，像生命在流逝，像生机在燃烧，时间久了，最终都会变得暗淡，灰败。
也不知网中人还剩多少时间。
戮世摩罗不是空手来的，他手上还拎着一串荔枝。他问过木魅，知道妖魔两界都没有荔枝这种植物。网中人虽曾流落中原，但以他的食性，这东西大概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食谱上。
所以，网中人应该是没吃过荔枝的。
为了及时采摘，戮世摩罗特地换算时间，数着日子，在荔枝成熟之际，清晨阳光未热时带着月牙诚去到中原采摘荔枝。如果被人知道是用来告白的，大概会被嘲讽为一代昏君。
虽说之前总自称坏孩子，却从未想过会成为昏君。但若是为了妖神将，当一回昏君也不是不可以。
戮世摩罗在心中打了许多草稿，想着无论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诱之以利，绝对要让网中人答应他。
可走到网中人身旁，看着他轮廓分明的清俊侧脸，忽然又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啊，怯场了。
戮世摩罗扯了颗荔枝，剥了皮，送进嘴里，剩下的递向网中人。
“吃不？”
网中人侧首。
“很好吃的。”
网中人没动。
戮世摩罗又扯了一颗，剥了果壳，递到他嘴边。
网中人注视了人族青年一会儿，终于略微低头，让人族青年将莹白的水果喂进他口中。
见网中人接受了自己的投喂，戮世摩罗心情大好，说：“很甜对吧！”
“没感觉。”网中人口中嚼了嚼，连核一块吞咽了。
戮世摩罗惊讶地看着他，才想起网中人吃人尚且不吐骨头，吃颗荔枝不吐核又怎么了。
一不留神，自己口中的荔枝核竟不小心滑入咽喉，惊得他咳嗽起来。
“怎么了？”网中人难得关心他一下。
“没事。”戮世摩罗连连摆手。
虽然他们种族差异有点大，口味也差很多，但这是可以克服的。
不对，等一下！
“你说没感觉……魔的五感比人族更敏锐，我都觉得偏甜了，你怎么可能是没感觉？你……什么时候……”
失去了味觉……
网中人沉默以对。
“为什么不告诉我？”
网中人依旧不语。
戮世摩罗苦笑一声，其实不用网中人解释，他也明白，被人知道妖神将时日无多对修罗国度并无好处。
网中人自己也不在乎。
会难过的只有极少数人。
本来是想告白的，却被突如其来的悲伤打了个措手不及，心口疼痛，呼吸困难。
都说史家人身负天命，运气极好，但天道似乎只护佑他本人，周围之人一个也得不到庇护。
戮世摩罗低下头。
“小子……你哭了？”网中人不大确定。在他的印象中，戮世摩罗慷慨陈词，自揭伤疤时都没哭。
“怎么可能！”戮世摩罗转身，伸手揪住网中人的衣领，提高音量，大声咆哮，“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你破坏了我的心情！我本来打算跟你告白的，一生一次的告白啊！结果，你竟然……现在还能告白吗？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之前计划喝了酒再来，想来个酒后吐真言，又怕被你误会是借酒发疯，没诚意。又想送你礼物，表明心迹。人族男女有互送礼物的习俗。我挑了好久，才选中这水果。结果你说你吃不出味道。好想骂人！”
虽然戮世摩罗努力克制情绪了，但他的眼角仍是泛红了。
网中人犹豫了下，用了比平时稍低的音量说：“抱歉。”
“谁要你道歉啊！”戮世摩罗又在网中人耳边大声说话，网中人头往旁边偏了下。
戮世摩罗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气息。
见他不那么激动后，网中人又轻声问了句：“临终关怀？”
戮世摩罗简直被他气笑了，忍不住发动了毒舌技能。
“你可以自我贬低，觉得自己又老又丑又残废，配不上我，但绝不能质疑我的眼光和审美，更不要妄自揣测我的用心，怀疑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大好青年对你这个老魔告白是在进行什么劳子的临终关怀。我看着像做慈善的？”
网中人不说话了。
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戮世摩罗注意到自己还揪着网中人的衣领，于是赶忙松开了，顺手还帮他整理了下。
网中人笑了。
不过戮世摩罗没发现。
“我已经感受到你的诚意了。然后……告白呢？”
“哈？”
“你说，你要告白。”
吼了一顿的戮世摩罗顿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血气上涌。
“现在还有必要吗？”
网中人静静地看着他。
戮世摩罗撇开脸，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喜欢……你。”
“……”
“……”
不吭声是什么意思，是要拒绝我吗？
“就这样？”
“呃，不然呢？”
“就一句话啊……”
“怎么，嫌少啊？！”
戮世摩罗正待发飙，对面却先别扭地转过头，过了一小会儿，才说：“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为你。”
晚风轻拂，月光如水。
End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