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镜》荆呀

5、迟到

　　开学第一天，宁斯早早把阮沅送出家门。

　　阮沅扫了辆共享单车慢悠悠骑着，早上的空气清新，有风迎面吹来吹分开她薄薄的齐刘海。

　　“哎。”她松开一只手一边嘟囔一边把吹开的刘海巴拉回来。

　　前面路口出现一个奶奶，手上提着菜买菜回来。奶奶经常跟宁斯一起打牌，认识阮沅。她慈祥笑着：“沅沅，上学去啊？”

　　“是啊奶奶。”阮沅放慢车速开到奶奶身边打了个招呼。

　　吃了上一次迟到的亏，这一次阮沅特意起了个大早。出门的时间早，离迟到的时间还很早，阮沅也就慢腾腾开着。还有时间欣赏路边的风景。

　　绿灯亮起的时候，阮沅开到一半就跟右边车道开来的一辆小电动撞到一块。

　　“小姑娘让开啊！”

　　“砰！”

　　“哎呦。”阮沅急忙停下车，从车上下来踉踉跄跄缓了几步。

　　小电动倒在地上，开车的大叔倒在地上。阮沅刚想过去扶起他。

　　有围观路人赶上了扶起大叔，都围在他身边：“没事吧，哎呦现在这些学生开车就是莽撞。”

　　阮沅：“？”污蔑？

　　她刚要张口说话，只见那大叔拍了拍身上的灰，摆了摆手对阮沅谅解的笑了笑：“我没事，不讹你，你走吧，以后开车小心点就好了。”

　　阮沅：“？？”颠倒黑白。

　　大叔想捡起头盔要走人，阮沅拿出手机拦在他面前：“等等，叔叔这事说个明白？到底是谁的错。明明是你闯红灯，先发制人指责我就想把主要责任扣我头上？”

　　大叔脸色僵了一下：“你这小姑娘，我都没跟你计较了你跟我计较什么？”

　　“就是啊小姑娘，有错咱就认错没什么。”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帮那个大叔说话。

　　阮沅气笑了：“什么叫我的错，但凡有眼睛的就应该知道刚才是他的主要问题，刚才人行道可是还在走人？你们敢说他没闯红灯。”

　　“这……”围观群众有点迟疑了。

　　大叔本来看阮沅人瘦瘦小小，看着就是个能吃闷亏的，本想把锅扣她头上，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伶牙利嘴。他可不会让一个小姑娘摆他一道的。

　　“行了行了，说这么多，”大叔神色不耐烦的说：“不就是要我道歉吗？我跟你道歉行了吧，小姑娘那么计较。”

　　“是啊小姑娘，这不是什么大事。”围观群众又倒戈了。

　　阮沅火噌一下上来。什么叫给她道歉行了吧？道歉道得不情不愿不明不白，纯属敷衍。前面还语言模糊过错，想把锅扣在头上。甚至用被逼迫的语气道歉，倒是显得他宽宏大量，她小肚鸡肠了，道德绑架。
　　行，玩这个，是觉得她会为了麻烦息事宁人。那他可就错了。她最不怕的就是惹麻烦。

　　阮沅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赶到学校指定迟到。起了个大早出门的悠闲心情被破坏了，阮沅现在很不爽。

　　大叔还想要捡起头盔，阮沅不惯着他，直接一脚踢飞，踢得老远。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大叔大吼起来。

　　阮沅冷静的站在原地，给宁斯发消息请假。随后撩起裤腿，死死盯着那个大叔：“这事我说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警察局好好解决！”

　　围观的人这才看见她露出的小腿，白皙的皮肤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往外渗着血珠，伤口处还有淤青。那个大叔有点慌了，想偷偷跑了，被阮沅点出。

　　“你不想好好解决，那我们直接找警察。”

　　学校里，广播催促着学生下楼参加升旗仪式。

　　郝愔突然没来由一阵心慌，担忧的看了一眼阮沅的座位：“阮沅怎么还没来，已经迟到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田音梓：“不知道，你给她发信息了吗？”
　　“发了，但是没回。”

　　当然没回，因为现在的阮沅在警察局跟警察叔叔喝茶，没空看手机。

　　“走了走了，等会她来了会有人告诉她下楼的。”田音梓推着秦绛往外走。

　　“也是。”迟到而已，她在担心什么。秦绛想着，跟着人群挤楼梯。

　　站在操场的时候，太阳高高挂在天上，鲜艳的红旗在空中飘着，操场人挤人，热得人汗流浃背。升旗台上有人在讲话，台下人在窃窃私语。

　　秦绛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她左右看了看突然问：“老黑去哪了？”

　　“老黑？”田音梓也看了看，一拍脑门：“我靠，今天好像是老黑抓人。”

　　秦绛心一沉，被老黑抓到可就完了。他惩罚学生有的一套。

　　如果阮沅迟到被他抓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迟到加故意缺席升旗仪式。老黑人不近人情，惩罚人有一套，连续几年被学生评为最恐怖的老师。体罚还算轻，要是直接给处分。阮沅不知道老黑的恐怖之处，如果撞枪口上。

　　“不行，我回教室一趟。”她想着把演讲稿往田音梓怀里一塞，从人群中退出来撒腿就跑。

　　“哎不是！马上轮到你演讲了？”田音梓在后面喊她。

　　秦绛哪听得见，她满脑子想着阮沅那么好捏的性子遇到老黑指定玩完。她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这头，阮沅来到教室了看见空无一人的教室一头雾水，她放下书包，走到门外。
　　附中的操场在最后面，被一栋栋教学楼挡在后面，因此阮沅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操场乌泱乌泱挤着人。

　　她不紧不慢走出来。进了警察局后，警察分别问话调了监控后判定是大叔的错，罚了他钱扣了分，还喜提几日免费饭菜。

　　阮沅的伤口是轻微擦伤，在警察局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走了。

　　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殊不知背后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

　　“喂！那个谁！不去升旗在躲着做什么！哪个班的叫什么！”

　　阮沅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老黑站在身后。

　　“主任？！”

　　“问你话呢，哪个班的，我跟你们班主任说去，等会升旗结束绕操场跑十圈。”

　　“什么？”阮沅反应过来，感情这老黑是把她当成逃避升旗仪式的学生啊？

　　她松了口气想解释：“主任，你听我解释，我请假了……”

　　“请假？你还敢请假！我有没有说过今天没有特殊事不允许请假！有事就早点办完早点来。”

　　“不是，我是真的有事。”阮沅耐着性子解释。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既然能来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上级领导来视察，扣学校的分责任你背？”

　　不是，她不就迟个到，怎么还上升到学校了。

　　伤口在隐隐作痛，阮沅不舒服的皱起眉头，前面老黑还在骂骂咧咧找茬，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主任，不好意思了。”

　　“什么事？”

　　“我先下去集合了。”阮沅无奈的绕过他飞快跑下楼梯，脚步声噔噔噔响着。

　　老黑在原地气急败坏说：“站住！不许跑！我要给你处分！”

　　阮沅没空理他，飞快下着楼梯，转角处跟急冲冲跑上来的秦绛撞见。

　　“阮沅你？”秦绛诧异的看着阮沅慌里慌张跑下来，楼上传来老黑的骂声。

　　“主任在上面，快跑。”阮沅来不及解释，这样说。

　　秦绛了解，拽着她的手往另一边楼梯跑：“跟我来。”

　　秦绛带着阮沅很快跑到操场，刚跑到队伍那就念到秦绛的名字：“接下来由高一（2）班秦绛同学跟我们分享学习心德。”

　　秦绛把她往田音梓那边推抓起演讲稿就跑向升旗台：“交给你了。”

　　阮沅被田音梓扶好站稳。秦绛开始演讲了，阮沅眯起眼睛躲避阳光。秦绛站在升旗台上，校服干净整洁，扣子扣到最上面。手指捏着演讲稿，她扫了一眼背到身后开始演讲。
　　头发束在脑后，只留下两缕碎发遮着太阳穴。她的声音清冽，像拂过的微风。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情：“我的年级第一成绩，副主任作为我上个学期的班主任也是功不可没……”

　　她讲到这扯了扯嘴角，鬼扯。她的好成绩只靠她自己。上个学期老黑的课她就没听过，纯靠自己自学。她认为，只会干巴巴照着课本念一遍的课没有什么好听的。

　　秦绛的演讲稿把老黑塑造成一个尽职尽责，一心只为学生的平易近人优秀教师。阮沅想到刚才老黑那嘴脸，她闭上眼睛颇为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切，不要脸。”旁边的田音梓骂了一句：“强迫秦绛按他的意思写，怎么不看清自己几斤几两。”

　　看到田音梓也跟自己同仇敌忾，阮沅舒心了不少。

　　田音梓看阮沅也神色不耐跟她说小话：“你也不喜欢老黑是不是。我跟你讲他就忒不是人……”

　　阮沅明白了老黑就是那个副主任，也知道了老黑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力匹配不上身份，走后门进来的，不近人情，喜欢苛责学生，却又喜欢强迫学生念着自己的好。
　　全校师生都知道他的嘴脸又不得不装作不知道。有点不配为人师表啊。

　　“她为什么要上去演讲。”阮沅看着秦绛，演讲已经到了尾声，阮沅看见秦绛在极力控制自己的眉头不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皱起来。

　　“秦绛啊？当然是因为她连贯了一整个学期大大小小考试的年级第一。厉害吧。”说到这里田音梓骄傲的仰起头，仿佛年级第一的是她。

　　“厉害，一整个学期没有人打败她吗？”

　　“没有！”

　　“那好，我说下一次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是我你信不信？”阮沅指着升旗台。

　　“什么？”田音梓懵了。

　　“你要挑战我吗？”秦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边，听到她们的对话。

　　“是，我要挑战你，下一次年级第一是我。”阮沅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微笑看着秦绛：“你害怕了？”

　　“谁害怕了。”秦绛自信满满的迎战。

　　阮沅的笑容更深了。她对第一势在必得。她喜欢去挑战别人，在上一个学校她也是蝉联第一的存在。

　　原本她只是因为对老黑不满，再加上听到田音梓对老黑的控诉，她从话里提取出信息：“连续三次拿下年级第一就可以上升旗台发表演讲。”

　　是吗？她有点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扯下老黑虚伪的面具。这一定很刺激吧。
　　但是现在，她看向秦绛，这个人对她第一的位置那么自信吗？那她也一起顺手拉下来吧！

　　阮沅面上不显，依旧是乖学生的样子，她举起手晃了晃小拇指：“不可以输不起哦。”
　　秦绛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女生，刘海挡住额头，阮沅禁不住笑起来，大眼睛笑得弯起来，嘴咧起俏皮的弧度，嘴角露出来两颗小尖牙。

　　很乖，信心满满的样子很可爱。秦绛对她看起来好像没威胁的挑战没放在心上，完全不设防。

　　只是，她眨了眨眼睛，她好像从阮沅的笑里捕捉到一点利爪出鞘的样子。这个感觉转瞬即过，秦绛低下头看见阮沅挽起来的裤腿：“你的脚怎么了？”

　　“啊，没什么。”阮沅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只是隐瞒了跟老黑的对峙。

　　田音梓跟秦绛都以为阮沅撞见老黑就跑了，完全不知道她是在老黑眼皮底下光明正大无视他跑的。
　　这要是让她们两个知道不得尖叫起来。这是惹到麻烦了。

　　田音梓关心她：“要不要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不用了，处理过了，”阮沅摇了摇头：“不过医务室在哪？”

　　“那，那个豪华白色城堡顶。好看吧，我们学校最格格不入的装修。”秦绛指了指原处一个白色圆弧形的房子，撇了撇嘴。

　　田音梓补充：“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学校喜欢把钱浪费在刀背上。”

　　阮沅附和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们说得对。”

　　“升旗仪式到此结束，各班回到班里……”
　　升旗仪式结束，陈初带领队伍回班。

　　阮沅被田音梓搭着肩膀走，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宁斯女士解释一下她腿上的伤。
　　要是搞不好，宁斯女士可能一个冲动就直接跑警察局去了。这件事她已经自己解决了，不用麻烦宁斯女士参和了。
　　难搞啊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