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君怀》碎冰梅子

16、杖责

　　燕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
　　殿外候着的人听到铃铛响起，捧了衣物，洗漱用具依次进屋。
　　洗漱完，御膳房的內侍提了早膳的食盒过来，粥，小菜，点心。
　　一样样的铺陈开来，雅致精细。
　　静湘拿了荷包递过去，“我们初来乍到的，以后要麻烦公公们照顾了。”
　　几个內侍笑着谢恩退下。
　　燕昭没什么胃口，只略微动了动筷子，“你们分了吧。”
　　到了书斋，昨晚跟他相邻而坐的十七皇子君瑞便招呼他过去一起坐。
　　燕昭第一日来书斋，加上他身份特殊，先生们只简单的问了问他，既不热络也不冷淡。
　　上午习文，下午骑射。
　　他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吹风，半夜便烧了起来。
　　“怎么办，主子身上越来越烫了。”
　　“我去跟黛绿姐姐说一声，看她能不能帮忙请个御医过来。”
　　“冷……”
　　“好冷……”
　　“我再去点几个炭盆。”
　　“好。”
　　常平匆匆来到宸仪殿，在承明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才一天，昭王殿下就出了事，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
　　“师傅，您老人家想想现在怎么办吧，君上要是知道了……”
　　常平的未尽之语他再明白不过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御医到了吗？”
　　“我让人去请了，现在估摸着要到了。”
　　“我跟你过去看看。”
　　折腾了半宿，御医摸了摸燕昭的额头，又探了探他的脉，好在不发热了，他这条老命也算保住了。
　　君麟上朝前知道了蓬莱阁的消息，不想下朝后人还没醒。
　　“参见君上。”
　　“昭王醒了吗？”君麟说着往内殿走去。
　　“回君上的话，殿下还未醒来。”
　　床榻上的人面容憔悴，皱着眉头，嘴唇干裂，仅仅一天，美人就似鲜花缺了水分，不复娇艳。
　　“承明，把御医请来，再多备几个小手炉。”
　　“是。”
　　“御医怎么说的？”君麟碰了碰他的额头。
　　“御医说只要不再发热就没事了，可主子好似越来越严重。”
　　“他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
　　“奴婢丑时进来查看炭盆，主子就已经发热了。”
　　“他昨天都做了些什么？”
　　“早晨起床后用了些早膳，上午在书斋，下午在习武场，回来用过晚膳，看了会儿书就睡下了。”
　　“可有反常之处？”
　　“膳食用的偏少了些，不过主子一向用的不多，奴婢们也没多想。”
　　“蓬莱阁的所有人杖责二十，再有下次就杖责五十。”
　　“昭王殿下底子本就弱，想必是昨日里出了汗又吹了风才引起的发热，臣开几副药，再细细养着，很快就能康复了。”
　　“他底子这样弱可有什么法子改善？”
　　“臣开个药膳单子给殿下吃着，再精细养着，假以时日能好一些。”
　　“以后每隔三天你为他请一次脉。”
　　“是。”
　　“回去后管好自己的嘴，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想想后果。”
　　“臣不敢。”
　　“退下吧。”
　　“好冷……”
　　“准备热毛巾，温水。”君麟擦拭着他的嘴唇，燕昭感受到了热源，越加渴望靠近。
　　温润的舌尖碰到了他的手指，细腻的触感让君麟微微一愣。
　　“冷……”
　　“把药温着，让膳房的人备些清淡的吃食。”
　　“是，君上现在可要传早膳？”
　　“不必了，你们先退下。”
　　“是。”
　　君麟脱了外衫，靠在床榻上拥着他，燕昭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扒着他不放。
　　“还冷吗？”他轻轻的拍着他。
　　“冷……”
　　“该，让你不舒服还逞能。”
　　承明看了看时辰，轻声漫步的走进内殿，“君上，该传膳了。”
　　君麟放下手边的书，“好，让人把药送来。”
　　“燕昭，吃点东西了再睡，要不然你的身子受不住。”
　　燕昭在他胸口蹭了蹭，却不见醒来。
　　君麟的手轻轻的刮蹭他的脸颊，揉捻他的耳垂，突然的碰触惊醒了怀里的人。
　　“唔……手……”
　　敏感带被触碰，燕昭有些迷迷糊糊的睁眼。
　　“醒了。”
　　“君上？”
　　“嗯，把药喝了，吃点东西了再睡。”
　　清晰的俊脸，熟悉的声音，不是做梦，是真的。
　　“君上怎么会在此？”他有些手足无措。
　　“你发热了。”君麟在他身后垫了一个软枕，让他靠好后才下床穿衣。
　　“君上一直在这儿吗？”燕昭偏着头看他。
　　“嗯，可不是，朕早膳都还没吃。”
　　“对不起，臣不是故意要生病的。”他不好意思的垂眸细语。
　　“朕知道。”
　　君麟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洗漱好，拿了温热的帕子走到床榻边，擦拭着他的脸颊，手掌。
　　“君上，我自己来。”
　　“有力气不如留着用膳。”
　　燕昭呐呐无言，反抗不了他，只好任他动作。
　　清淡的粥，清淡的小菜，想吃烧鸡，想吃锅子……
　　“病好了想吃什么就让膳房做。”
　　“臣不是嘴馋。”他轻声解释，真的不是嘴馋，只是不想吃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
　　“嗯，看来昭王殿下还是喜欢这些清粥小菜，也罢，朕原本还想找个北燕厨子进宫，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燕昭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君麟瞥了一眼，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
　　膳食撤下，燕昭无力的靠着软枕。
　　“可要看看话本打发时间？”
　　燕昭摇了摇头，“君上不忙吗？不用一直待在这儿的，有静禾她们照顾我就够了。”
　　“她们暂时恐怕是照顾不了你了。”
　　“为什么？”
　　“没照顾好你，自然是要领罚的。”
　　“其实不关她们的事，是臣自己没说。”
　　“你若不怕她们被打，可以一直憋着，这次二十杖，下次五十杖，看看她们能挨几次。”
　　“君上与传言，不太相符。”
　　“朕这个人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燕昭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红袖估摸着时辰把药端了上来。
　　听到汤匙搅拌的声音，燕昭缓缓睁眼，“臣自己来。”
　　“朕也没打算喂你。”君麟把瓷碗递到他手中，又拿了一碟蜜饯放到他眼前。
　　“谢谢君上。”
　　“朕让他们把宸仪殿的侧殿收拾出来，你稍微好点了便搬进去，等天气暖和了再回蓬莱阁。”
　　“不用这么麻烦的，这次是臣自己没注意，以后臣一定注意。”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君麟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