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冤家路窄 ...
-
“克利切皮尔森,你在听吗?别再吹了!放下你手里那破玩意!”监牢外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在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充满嫌恶的挥舞着右手,然后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掩住了口鼻。
监牢里面,带鸭舌帽的青年没理会对方的命令,抬头斜了他一眼,仍旧盘腿坐在地板上,悠闲的捧着手里的口琴,吹着不怎么动听、甚至有点跑调的旋律。
“要不是教会委托,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鬼地方吗?你他妈快给我站起来!”男人抓着监笼的铁栅栏,气急败坏的重申道,“今天要给你办保释手续!再耽搁,你就自己在这呆着吧!我可不会再来第二次!”
克利切终于慢悠悠站了起来,把口琴在脏兮兮的外套上 擦了擦,揣进口袋,然后冲着近在咫尺的律师先生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觉得这首曲子怎么样?大律师,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杂乱无章,不成体统...”律师莱利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似乎在掩藏什么。近视令他墨绿色的瞳孔无法完美的聚焦,但在克利切看来,没了那冷冰冰的玳瑁框眼镜的遮挡,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真的忘了么?”克利切趁对方不注意,突然把脸贴在栏杆间隙中,在十几公分的距离之内,死死盯住莱利漂亮的眸子,“无律之曲,这可是你给取的名字。”
“在这签字,快点,我待会还要去教会一趟。”莱利没有理会克利切轻佻的胡言乱语,只把保释申请书和自己的金笔,顺着栏杆的间隙递过去,一股脑塞进了克利切手里,语气硬邦邦的命令着。
“真无聊。”克利切撇撇嘴,接过申请书,捏着金笔在上面龙飞凤舞胡乱划拉了几笔,签下一个潦草到几乎无法辩识的签名。
不过,在将申请书递还给莱利时,克利切却使了个花招,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金笔揣进了自己兜里。
“笔呢?还我!”莱利重新扶正了眼镜,凌厉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将克利切从头到脚扫过,最终停留在他右侧的裤袋上,“掏出来!”
“给你了呀,还让我掏什么?”克利切阴阳怪气的笑着,把衣兜和裤兜都向外翻出来——除了掉在地上的那把蒙着污渍的十孔口琴,再没别的东西了。
“别跟我耍花样!”莱利瞥了一眼克利切右边口袋衬布上的破洞,像是明白过来,随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恨恨的说,“不改掉这恶习,你早晚还得再进来!说不定哪天就会被绞死了,跟那些恶棍一样!”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您这是在关心我吗?律师先生。”克利切随着莱利的动作向前倒,脸几乎要和对方的脸贴上了,“不如搜身找找吧,找到就还你...”
说着,克利切捏住莱利的右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衣领上移开,然后捏着他白皙细腻的手掌贴上自己大腿外侧,引着他的手在自己腿上来回摩挲。克利切长茧的粗糙手掌在莱利手背上擦过,引起对方一阵强烈的不适。
“够了!”莱利死命将右手抽回,愤然甩了甩,将左手的保释申请书夹在腋下,掏出手帕使劲擦了擦被克利切抓过的右手。随后,他看了一眼怀表,又干咳了两声,扔下一句“随你的便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
克利切对着莱利的背影比了个中指,然后轻浮的吹起了口哨。
早晚还会见面的,冤家。
莱利攥着保释申请,气鼓鼓的从潮湿逼仄的地下室回到一楼。这时他才察觉到,或许是因为太激动,自己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他连忙伸手去口袋里掏手帕,指尖却碰到一根坚硬细长的东西——那熟悉的触感,难道是?他掏出来一看,果然是那支价格不菲的金笔。
可恶,他什么时候把笔放回来的?
什么 “慈善家”?分明就是个贼头子!
办完保释手续,莱利匆匆走出了拘留所。这家伙应该不会被当场释放,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他不想再和这种人有任何瓜葛了。除去因为对方恶劣的人品和种种不堪的前科之外,更因为莱利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荒唐的、抑或是可怕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