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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余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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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河四年,大寒,寒致饥荒,浮尸遍野,乞者无稍凛之供,县官贪墨以是无余,以私包藏祸乱,民生疾苦行盗窃乱贼之事,小儿劣性,实是天下之哀。
三日之期,瓦檐积雪,湖上饮冰,人鸟声俱绝。
娇小的的身影头上缠绕着狰狞的绷带,裹着残损的衣袍,或许不能称之为衣袍,只是经过人工粗糙的缝合,蜷缩在墙边,面前摆放着着裂了半口的瓷碗。
是乞儿,现如今的世道,多半饿死于街道之中。
或然于上天的眷顾,不久便出现了锦衣玉袍,冠冕加身的男子,或容貌昳丽,但无碍于此。
只见他将身上的毛裘披在乞儿的身上,也持伞为乞儿遮蔽,乞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防备,有些微微避开他的动作。
“你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来杀我的。”
“不是。”
“你天资聪慧,因虚妄之灾,并未加之培养,看你弃之可惜,不如你拜我为师。”
“有什么好处?”
“不用担心生存。”
“你莫不是诈我?”
“信与不信,决定于你。”
“行。”
男子往他的额头一点,法印消失了。
沉虚宫,夏清荷打量着少年,神色越来越不悦,竟持桌上的茶盏向男子身上泼去,男子也并未躲避,浸湿了缕缕秀发。
“你带回的品质欠缺,资质平平,灵力低微,怕不是带回来唬我,此人,如何能做容器?”
容貌年迈苍老,声音如鸦雀般嘶哑,瘦成了皮包骨的身态。
“相信弟子,某些方面暂时不能与师傅如实相告,师傅耐心等待便是了。”
“达不到我的预期,你去陪他一同死,带他去□□闲置的木竹汤池清洗,整日不净,有损我派门面。”
“是。”说罢墨子奕扯着发愣的乞儿去了□□的木竹汤池。
“不必提防我,沐浴之后带你去品些吃食。”
乞儿虽惧怕热气滚滚的汤池,但听到吃食便急不可耐的冲了下去,扑通一声,溅起一阵水花。
墨子奕命人将衣物放置在石头上,自己则盯着少年清洗自己的身体,眼底毫无波澜,思绪不知在酝酿些什么。
不久少年已经出浴着衣了,墨子奕带领少年去了自己的折仙宫,吩咐人置办了满桌的佳肴,配上一蛊小酒。
墨子奕示意他坐,少年不安的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眼前的佳肴,嘴角有些许口水。
“吃吧。”
少年如释重负,未持筷子,用手扒捻,狼吞虎咽,腮帮子鼓起,残渣余留在玉盘上,场面实在算不得雅观。
少年见他不吃,用油腻腻的手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
“吃...你吃...很...很好吃的。”
语气有些生涩僵硬,墨子奕毫无胃口可言,此刻不知为何被蛊惑了心,接过来咬了一口。
“你叫什么,爹娘在哪?”
“筠熙,爹娘婴儿时便将我弃置于小巷之中,现在无依无靠。”
“那你是如何存活至今的?”
“盗窃,嫖赌,抢劫,只要有吃的什么都行。”
这一字一句敲在墨子奕的心上,这般平淡的语气说出满贯恶行,刚才的可爱之势荡然无存。
“从此以后,不可再犯,授予你功法,容器的感情便是大忌。”
“容器...是什么”
“无可奉告,按要求做即可。”
少年的目光晦暗一瞬恢复原样。
“好的。”
说罢便沉默的吃起来,墨子奕独自给自己斟酒,饮了几口便置于桌上,少年有些好奇这杯中清酒的味道,目光灼灼的流连于口,墨子奕觉察到他的意图。
“你年纪尚小,不易饮酒,若你执意,今日破戒一尝如何?”
筠熙迫切渴求,于是点点头,于是墨子奕用另一杯盏为筠熙倒了些许,将杯盏置于他面前。
筠熙双手持起杯盏,咕咚咕咚咽下几口,感到嗓子一阵热辣,呛了几声,不久脸上泛起绯红色。
墨子奕令他先回,筠熙听令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醉汉似的坐倾右斜,脚步虚浮。
墨子奕见状直接抱起他回了,筠熙伏在他的怀里,像一直小兽。
筠熙醒时见一旁多了碗醒酒汤,便缓缓喝下去,胃部灼烧的痛感减少些许。
“想必练功是每日首要,我需勤练。”
筠熙暗自思纣,去了折仙宫拜见了自己的师父,墨子奕瞧见了他,示意他过来,筠熙见状依言行至墨子奕身旁,毕恭毕敬的叫:
“师父,今日有何打算。”
“你随我去梅花桩上练功,一日八个时辰。”
说罢墨子奕朝梅花桩走去,筠熙紧随其后。
不知何处人声喧哗,尽是嘈杂之声。
只听刷的一声,二人拔出腰间的佩剑,苏请辞举剑便刺,竹雨谪侧身躲开,用剑挑开了这杀招,苏请辞见这招被躲,举剑一劈,一时间只见黑白衣飞荡,起初两人剑出繁复,纷纷剑芒如冰花般冷厉,而后逐渐凌厉萧飒,杀气渐盛,寒芒卷上幽月,剑剑直指命门,苏请辞的剑法惊如霹雳,挽向竹雨谪的肩膀,竹雨谪并未后退,身体向前迎去,只见他身形快如鬼魅,轻如踏雪,半个身子向左折转,与剑擦肩而过,下一刻手中的剑横挑上苏请辞手中的剑身,铿锵一声,苏请辞的剑被挑飞了出去。
“愿赌服输,幸识,苏请辞。”
“竹雨谪。”
于是筠熙见状和墨子奕来了一场比试。
八个时辰后,汗水浸湿了筠熙的衣物,筠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果真艰辛,我们来日方长。”筠熙想。
“师父,甘拜下风。”
“你倒是你能屈能伸,行了,别耽搁去申堂的时辰。”
墨子奕摸了摸筠熙的头,筠熙下意识闪躲,清醒后僵硬的接受了。
申堂一日,如剥皮般痛苦,夫子询问筠熙,他只能装傻充愣,惹得夫子频频大怒,罚他撰写书籍,他也不曾领会,日日重复,无聊至极。
夫子曾找过墨子奕,筠熙迫于无奈只好认真对待。
时光飞逝,筠熙到了及冠的日子,没有辜负墨子奕的期待,将作容器消散于人间。
未曾想,出了重大变故,筠熙图谋不轨,窃了内廷的神卷,且被查出其身份为魔族,不知何时混入,其师父墨子奕难逃其咎,疑似里应外合。
以‘串通魔族,窃取神卷’的罪名被除去仙籍,贬为凡人,记忆封存于心海,而魔族筠熙则无事,顺理成章成了魔族最高的统治者,随后筠熙带领魔族灭了天界,之后失踪无迹可寻。
其实蛊筠未曾诉出口的才是他最想让墨子奕回忆起的岁月,可惜物是人非,终是不忍。
“所以我们曾是对立面,你借我之手混入天界寻你所需,我只是无故受牵连。”墨子奕的语气平淡至极。
“你要杀了我吗?”
“以往纠葛,今日已解。”
蛊筠的话多少有些刻意隐瞒之处,自己终归不听只言片语,真相依旧存于自己。
“好。”
之后进来位男子,独自斟茶,对墨子奕说了一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