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片幽情冷处浓 ...
-
安琬在相思源内住下来，却不与蓝啸飏同房。蓝啸飏却知晓，他的琬儿，经常半夜会过来看他，看他好不好，有没有不舒服。每次，他都装作睡着的样子，其实都没有睡，他知道若是自己醒了，她就更没法休息了吧。
这几日，安琬随着司马明月一起学着做点心，做药膳粥，都是为了让蓝啸飏的身体能慢慢好起来。一次做不好，再做一次。直到明月觉得合格了，可以了，她才开心的端到那间竹屋里。
里面间或会传来生生低咳，安琬心里很是矛盾。听到里面的咳嗽声，她心里就拧得生疼，但若是听不到，她却会更心慌。推开竹扉，“吱呀”一声，迈步进去，见那人睡着。虽然呼吸有些微弱，但他现在是好好的睡着的，他还在。将粥放在一边，安琬走到床边轻轻握了蓝啸飏的手，很凉，很瘦。那双修长的手，很漂亮，如今更显得骨节清晰。
蓝啸飏自然是感觉到安琬来了，从她进门的那刻起，直到她走到他身边他都是知道的。当她握住他的那一刹那，他便勾起一抹笑意，随即缓缓睁开眼“琬儿，每日都可以见到你，我很开心了。”回握她的手，虽然没什么力度，却见安琬原本养的白皙细嫩的手上，有了些红肿，蓝啸飏皱了眉，将那只手握住抬起放置自己唇边轻吻了下“怎么弄的？”
安琬却不答复他，只是小心扶他坐起身，将那碗药膳端过来“尝尝。”白瓷的汤匙，递到蓝啸飏苍白的唇边，他如今的脸色比那汤匙还白吧。蓝啸飏喝下那一匙药膳粥，细细的嚼着，品着，只当是世间仅有的珍馐美味。安琬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表情“还好吗？我怕不合你胃口。”
“很好，琬儿，这是我喝过最好的粥。”蓝啸飏垂眸看着她略带红肿的白玉柔夷“过两日我们便回去吧。”虽然安琬亲手熬的粥让他觉得很幸福，同时也说不出的感动和心疼“这双手，我心疼。”
他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安琬的一滴泪掉进粥里。起身要端着粥离开“这粥不能喝了。”却被蓝啸飏拉住“别，琬儿。”这一动作像是扯动了哪里，蓝啸飏手捂住心口，蹙了眉，脸上却不肯流露更多痛苦的表情。
“啸飏。”安琬哪里还顾得上粥的事，将碗放到一边，帮他抚着他手捂的地方“对不起，啸飏。”还要说什么，只是眼泪落的更凶。她好笨，她这个做妻子的到底能做些什么？除了伤害他还是伤害他。
蓝啸飏手离开了胸口，改为抚上安琬的脸庞“别哭。”苍白的唇带了笑意，之后就着安琬的手舀了一匙粥放进自己口中“这粥怎么就喝不得了？我觉得很美味。”粥稍稍有些凉了，没有刚才那样热。蓝啸飏依然是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喝到最后，粥彻底凉掉了。原本就不甚健康的肠胃，也有些隐隐作痛。他都忍了，这是他的琬儿，亲手做给他喝的。
喝过粥，蓝啸飏躺靠回去，悠悠轻叹了一声“琬儿，把窗子打开吧。”安琬有些犹疑“今日外面有些凉，你身子弱，就不要开了吧？”他现在身体脆弱的如那些琉璃摆件一样。真怕他再着了凉，太爷爷说他不能再继续咳血了。刚刚调理好一些的身子，禁不住这样折腾。
“打开吧，本来是想出去走走的。”微微低下头，自嘲的轻笑一声“怕是不行了。”这两天又咳血厉害的缘故，他已经被禁足了，即使是坐那竹轮椅，依然是禁受不住风吹的。
“啸飏。”不爱听他这么说，安琬还是依着他的话，将竹窗打开，发现外面的天气真好，从他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外面的风景。这里，的确是个世外仙境，落英缤纷。如若不是他身子这样，两个人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蓝啸飏看着窗外的风景，转过头，拉着安琬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床边。“离我近些，好久没有这样搂着你了。”将妻子揽在怀里，现在的他，很是幸福，很是欣慰。“琬儿，过些日子我就回去蓝府。”他宣布着自己的决定“我很想两个孩子，还有那四个丫头。”提起四个丫头，蓝啸飏心里又是一阵翻腾。四个傻丫头，他知道，若是自己当日真的去了，不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来。四个丫头是他一手带大，一手培养出来的。跟了他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们也都念着你呢。”安琬靠在丈夫的怀里，握着他冰凉修长的手“不急，等你好差不多了，我们再回去。”他这样的身子回去，怕是病情又要反复了。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就和他在这里一辈子好了。
蓝啸飏自然知道安琬的心思，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无论这里有多好，对于他来说，蓝府才是他的家。即使是死，他也是要死在家里的。这里再好，毕竟是太爷爷和太奶奶的居所，本就不该多做打扰的。更何况，他还有很多的放不下。例如他的儿子，赋卿毕竟年纪尚轻，他刚刚16岁，便被自己逼着成材。想想，自己这个父亲做的，确实不好。蓝家家大业大，即使身边有长辈和他的兄弟帮忙，赋卿真的可以扛起整个家族生意吗？是自己太急了，真的把儿子压垮，他这个父亲依然是最心疼的那个。
总说他偏疼女儿，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儿子。好在，还有落雪可以帮他，四个丫头虽然也还是如花般的年纪，但是各方面的技艺都已经略有所成了。在生意上，落雪可以帮他，其他方面另外三个丫头也都可以辅佐赋卿。其他不敢说，绯妩与翩翩收集情报的能力是一般人所不及的。蝶起那丫头够细心，也可以照顾他。
又想到，自己依然是偏心的，总是想着自己的孩子。怎么没有为那四个丫头想想？她们，也该有个好归宿。现在她们还小，日后大了，必然是要嫁人的。想到四个丫头会有一天离开，他心里多少竟还有些不舍。是啊，毕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
安琬见他一直不说话，眼眸低垂，知道他一定有很多的心事“别想太多了，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回去。”既然习惯了顺从他，那么就继续顺从下去吧。只要他开心就好，她现在只是这个想法。
两人相拥而卧，安琬靠着他，看着他闭了眼，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虽然还是很弱。知道他睡了，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端了空碗离开竹屋。直到离开竹屋，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今天他情况还不错，知道从早上到现在了，还没有咳的像前几日那样厉害。
回去厨房的时候，司马明月也在，一边翻看食谱，一边做着什么，嘴角带着甜蜜而幸福的笑意。有时候安琬很羡慕她，他们爱的那么恣意，爱的那么深，爱的那么幸福。为什么自己和啸飏之间，虽然是深爱着彼此，却总觉得隔着一些什么。“太奶奶，又在给太爷爷做什么了？”
司马明月转身看着安琬，让她看食谱上的字“看，这是我自己找到的，是用明前龙井做的一种茶点，你不知道，枫哥最喜欢龙井茶了。他嘴巴刁的很，喝茶的时候还要茶点来配才行！”
“可以教我吗？”安琬真的是羡慕司马明月，她什么都会，经常可以在厨房里看到她和蓝血枫一起做着什么菜肴，或者是在凉亭里下棋、抚琴。她找到自己和啸飏之间的差距了，或许真是身份吧。听说司马明月之前也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千金小姐，而啸飏的母亲，更是当时朝中一品宰相的掌上明珠。而自己，本身就是配不上这样的家庭。开始以为，他疼她、爱她、宠她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们幸福。而他的家人也都欣然接受了她，让她一下子从清贫的小丫头做了大富之家的少奶奶。
一直以为，两个人相爱就是幸福。原来，不是这样的。她和啸飏之间，虽然有爱，但缺少了一些话题。这点，她这个做妻子的甚至不如落雪她们那四个丫头。她们都可以帮到他，自己却只能无止尽的伤害他。而他，就一直是无止尽的包容。
司马明月看了看安琬“你做了自己吃吗？你知道，他现在的身子，只能进些流食。”她自然知道安琬也想做些茶点让啸飏开心吧，但也要分人。而且，那个傻小子宠自己老婆跟捧月亮一样，哪里舍得让琬儿每日为他下厨房？至于自己和枫哥，和他们不一样。
“太奶奶，琬儿知道，只是啸飏急着回去了，我怕我来不及学了。”自己从来都拗不过他，他心里放不下蓝府，自然是想马上回去的。否则，在这里养病也不会安心。
“我就知道他急着回去了，从你来到这里那天起，他就踏不下心来了。”司马明月直直的看着安琬的眼睛说出这句。安琬无力回什么话，知道司马明月说的都是实话，也知道自己或许根本就不该来。于是，缓缓低下头，抿了抿唇，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琬儿，你爱啸飏吗？”司马明月并不再去看她，而是一边说话，一边顾着灶上正在烹饪的茶点。
“太奶奶，我。。。。。。”她爱他，可她知道她只能伤害他。她越爱他，只会让两个人更痛苦。即使啸飏险些死过一次了，但两人的心结，依然没有彻底打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的感情里面，有太多其他的情愫，如果不能单纯的爱，倒不如不爱，省的两个人都痛苦。”爱就是爱，而她所看到的，安琬和啸飏的爱里面还带着各自的愧疚，这样有了感情即使长久也会害死其中一个人的。如果爱变成了伤害，那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一片幽情冷处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