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浓香吹尽有谁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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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关苦寒之地经过京城回了苏州，一路奔波，蓝啸飏到了家里，终是病了一场。只是病中也不得消停，过了腊八就是年，要开始采办各种年货了。交给赋卿他是一百个不放心，虽然有落雪从旁协助，他依然是尽力亲力亲为。稍稍能下床了，便又将自己放在梓梧斋内，看了这几日自己不在时，各个商铺的账目。
落雪进来的时候，就见蓝啸飏甚至没有在暖榻上，而是在条案前，坐在红梨木雕花的椅子上，审阅那些账本，眉头锁的紧。于是摇了头走上前去“主子又不听话了了？”
“不碍的，就是在榻上躺的久了，下来走走。”账目没什么问题，只是小腹内疼的厉害，很熟悉的撕扯般的疼痛。见了落雪进来，也是不由得扬了笑容。“又是琬儿让你过来的？”
落雪听了蓝啸飏的话，微一沉吟，抬了起头来“是啊，夫人让我过来看主子是不是又不遵医嘱了。”她本是蓝啸飏身边的人，怎的就听命于雅阁的主子了？说来觉得好笑。她落雪这一生，只忠于他蓝啸飏一人。
“赋卿呢？”他一天都没看到儿子，从自己回来那日起，病了几天，基本上就很少看到长子。作为父亲，说不想儿子是假，他也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赋卿似乎有些躲他。是自己过于严厉了吧，想到这儿，他突然有些失落。
“少主人去接贵客了。”落雪走到蓝啸飏身边“主子会榻上靠会儿吧，这椅子冰凉凉硬梆梆的，坐了不舒服呢，回头让蝶起那丫头缝制个厚点儿的垫子来。”
“你倒是会给那丫头派活计。”他笑，由落雪扶了回到暖榻上，只是手一直搭在小腹上，里面怎么也暖不起来，还是疼的他举步维艰。“接什么贵客？”他接过落雪递来的参茶喝了两口便放在一边。
“表少爷——安霁寰。”落雪美丽的唇边多了抹笑容。
“终是要来了呀。”他反而没有什么惊喜，如果那孩子只是过来过年的，他会十分开心，比任何人都开心。但想到他来的目的，却让他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什么时候到？”
“说是晚上就到了。”落雪见蓝啸飏的脸色又苍白了些许，眉头又锁的厉害，手一直放在腹部，知道他又疼了。从腰间的内袋里掏出一个绣囊，倒出一粒丹药“主子试试这个吧。”
“落雪，你费心了。”蓝啸飏知道落雪这几日一直忙着炼药，眼见着人都瘦了些，将丹药服了下去，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却也觉得不太对劲，这药管用的让他觉得太过蹊跷了，内腑那种寒气竟然慢慢消退了。“落雪，这药。。。。。。”
“主子只要说管不管用。”这是她用心炼的，找了最忌讳的方子，却是不能告诉他的。
“确实舒服了些。”蓝啸飏长舒了口气，但总觉的这药不简单，落雪言辞闪烁，逼问是问不出来的。他知道这孩子是为了他好，但是若是这药来历不正，他也是断不会用的。“你们都忙的差不多了？”
“恩，该采办的都采办好了，下面一些工人和以及他们家眷也都派了些过年的银饷。”落雪看了蓝啸飏好一会儿，才开口“主子，落雪和少爷自作主张做了些安排，主子要不怪罪。”
“说来听听。”他修长清瘦的身子往暖榻上优雅的一倚，清亮的眸子看向落雪，就等着她开口，横竖这孩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她了。
“今年秋季赶上有些地方闹了灾，咱们的那些个工人、下人们家里多少都受了牵连，我和少爷就商量着往这些人家里多拨了些银饷和粮食，让他们回家也过个好年。”落雪抿了稍稍有些苍白的唇。
“好孩子，做的好！我怎么会怪罪？赏你们还来不及呢。”蓝啸飏笑着拍了拍落雪的一双玉手“这是你的主意吧？”
“明明是少主子的主意，落雪也是听命行事的。”落雪知道赋卿少爷和主子的父子关系稍稍有些紧张，希望是能借此缓和一下。谁都知道主子其实比谁都疼少主子，只是碍于很多原因，过于严厉了。这些日子赋卿少爷有意无意的会躲着主子，她怎么不知主子心里不好受。“主子，偶尔您就夸奖少主子两句。”
“我心里有数。”落雪的善解人意，让他心疼。为了他，她是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赋卿身上，只是希望他们父子关系好一些。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找机会和儿子聊聊，只是赋卿竟开始和他疏远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蹙了眉咳了起来。
“主子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着身子攒足了精神过个好年要紧。”落雪帮着蓝啸飏轻轻的拍了拍背。
到了晚上酉时左右，蓝赋卿便接了苏绮幻和安霁寰进了蓝府，雅阁之内的安琬听了消息和馥晴来了前厅，就见了那年轻男子，犹如自己的哥哥重新活过来一般，竟是千言万语压在心头，哽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那眉那眼，生生就是哥哥在世一般，只是眉宇间比她那哥哥多了几分英挺之气。
“姑母。”安霁寰向安琬走了过来，行了个礼。“家母常常提起您，姑父好吗？”眼前这美丽的少妇便是他的姑母么？安霁寰觉得亲切，跟母亲和悦夏姨在一起时，经常听她们说起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的事情，对这个懂事起就没见过面的姑母倒是也不觉得陌生。
一声“姑母”唤的安琬心头一颤，恍如隔世。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掉落下来，若是哥哥还活着，看着寰儿长的这么好，该是多开心啊。想到哥哥，安琬鼻子又是一酸。
“娘，表哥来了您应该开心才是，怎么好好的却哭起来了？”馥晴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思，心里也是酸酸的。
“对，该开心的。”安琬抬头看着自己长大成人的侄儿“我离开时候，你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这会儿都长这么大了。你娘好吗？”她也很想念青青姐。
“娘很好，只是近日和悦夏姨闭关修炼，不然打算一起过来的。”安霁寰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凡人，悦夏姨也是。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他眼里人和妖其实都差不多，甚至有时候，在他眼里有些人还不如妖。“对了，姑父呢？”这不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吗？娘说了，让他务必医好姑父的病，因为姑父之所以生这个病，当初也是为了救他的父亲。
“在他房里，前几日出了趟门，回来就病了，这几天刚刚好转。”提到丈夫，安琬好看的娥眉不由得轻锁。
“侄儿可以去看望姑父么？”在悦夏姨的调教下，他多少也是懂些岐黄之术的。他知道最后还要自己的血做药引，这些他早就有了准备的，一路上绮幻也跟他说了不少。
“今日太晚了，你刚刚到府里，先歇着吧。”琬儿虽说心急啸飏的身体，但是寰儿也是刚刚到了家里，一身的风尘仆仆还没去掉，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休息一下，她也实在心疼。“他这时候也睡下了，明早再过去吧。”
安琬吩咐下人将颂阁的客房打扫干净，让表少爷住下，并准备好晚膳。便有人带着安霁寰去了颂阁。而安琬则回了自己的雅阁，想着刚刚那一幕，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嫁来蓝府这么久，没有回去看过他们母子，她这个做姑母的觉得有些愧疚，而如今还要自己的侄儿用血来救自己的丈夫。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以为安霁寰来了，该是可以踏实放心了。谁想到半夜里，蓝啸飏竟再次发病。早先听说了安霁寰到了府内，蓝啸飏便不再说话，落雪四人知道主子心里有其他想法，赋卿少爷一脸高兴的过来告诉他表少爷到了，谁知到主子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来就来吧。”，结果赋卿少爷似乎有些尴尬，甚至没有多做停留，没有问候一句，直接走了。跟着蓝啸飏便直接呕了血，怎么都止不住了，身体内的寒气也从体内往外开始扩散，甚至嘴唇、眉毛都像结了层淡淡的霜，原本就苍白的脸，竟越发的青了。
“落雪。。。。。。别。。。。。。别告诉琬儿”话音刚落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他的手一直死死的揪着腹部，那里疼的厉害，出的汗竟是凉的，一会儿工夫就能结了霜。
“主子，别说话了。”她再次掏出那药丹，喂入蓝啸飏口中，跟着帮他用内力疏通血脉，扩散药力。
“落雪姐！”蝶起三人惊呼出声，她们当然知道那药是怎么来的，只是要耗费落雪多少心血，才能炼出一小颗丹药，但是主子这病若是真的他自己不肯医，还要落雪继续这样下去吗？若是主子知道这药是怎么来的，一定不肯服用。
“你们三个叫什么？还不让下人将地热烧热些，顺便将暖炉也烧起来”落雪声音稍稍有些中气不足“主子说了，他发病的事不许传出风阁之外，谁若是说出去，谁就不用留下了。”语气依然是清冷如雪。跟着看向症状稍稍缓解一些的蓝啸飏“觉得舒服些了么？”
蓝啸飏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头。他心里的疑虑更加扩大了，为什么落雪喂他服药的时候，三个丫头反应那么大？这药竟然服了就会起作用，到底是什么药？哪儿来的方子？是什么样的方子？过了许久，他才开口“我没事儿了，你们出去吧。”四人刚要退出去，蓝啸飏又喊了一声“蝶起，你留下。”蝶起看了一下其他三人，之后回到蓝啸飏床边伺候着“义父。”落雪看了一眼蓝啸飏，随即和绯妩、翩翩一起走出了逸轩居。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浓香吹尽有谁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