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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修罗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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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夏在一旁点头,欣赏道:“是,温柔又大气的长相,工作的时候见解独到条理清晰,最近剪了头发之后利落又伶俐。”
“何止何止!”沈言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碟糯米糍吧上供一样端到白茶面前,一脸骄傲:“这是任法医的父亲做好特地送过来的,手艺特别好。”
“热的?”白茶捏了一个放到嘴里。
“嗯,对啊。任法医她爸刚走,小舅你没碰到吗,特别和蔼的一位叔叔,最近案子比较多,任法医在单位加班好几天没回家了,叔叔怕她不注意身体特地送了一堆吃的过来。”
白茶刚才快到门口的时候,倒是听到两条街外有个年龄稍大的男人细声细气地哄一个被妈妈骂哭了的小姑娘,还苦口婆心把两人都劝好才离开的。
不知道是不是任雨然的父亲。
沈言转过头来巴巴的看着季夏夏,十分羡慕:“剪了头发?夏夏姐你以前和任法医就认识?”
“嗯,很久之前了,那时候还上大学呢,小任就是个纯小孩,玩大冒险被惩罚半夜自己去医学楼都不敢。”
沈言一下来了兴趣,端着壶茶孝敬季夏夏去了。
白茶看了看季节,后者望夫石一样的望眼欲穿看着花枝招展的白菜,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终究是错付了。
白茶将眼神移开,他从不相信神话传说里为了情和爱放弃得到成仙的故事,但也从不会过界评价。
说白了,真有人愿意去用刀山火海来检验爱情,排着队上赶着投胎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远远看着,从不掺和这种事。
白茶已经习惯活的冷心冷肠又清心寡欲,从没看上过什么人也没想看上什么人,他也很了解自己这副害人不浅的命格,跟“情”字沾点边的东西都自觉绕着走,连路边的小朋友看他帅气张开胳膊要贴贴也不行,倒也不是善良,就是不想让那群人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他才不是一个毁天灭地,专害无辜的怪物。
要是哪儿评选一个感情绝缘体,白茶觉得自己可以勉为其难拿个断层一位。
这边月老的线团乱七八糟地扯在了一起,各个春心萌动又对标了错的箭头,看样子且得乱好一阵子。
白茶这才感觉出有些冷,想回去加件衣服。
没想到茶馆古旧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进来的竟是叶夏泽,他手上还拿着自己的衣服。
这样的天气他额角渗出一层细汗,大约是高峰期堵在内环,一路跑过来的。
古朴的青石板地板有节奏的传来脚步声,穿着一身极其修身的黑色西服的叶夏泽朝着自己走来,毫不犹豫。
季节的茶馆装饰的古色古香,因为季节经常不知道从哪儿就淘换来新的摆件儿,随手就摆上也没有非要按照哪个朝代制式弄,但自然而然地就有一种历史的古老感。
不管是谁,跨进来都感觉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名叫“茶话”的这间茶馆仿佛从悠悠千年之中来,又被浩浩荡荡不停奔波的时光遗落在角落。
任时光匆匆流过,它自顾自唱曲、说书、喝茶,恬静美好地兀自静立。
叶夏泽就在这样的恬静之中走来,清朗的光照在他身上格外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拉出阴影勾出个清雅的侧脸,他的背脊挺拔显出个迷人的弧度,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让人觉得谦谦君子只当如此。
从正门到柜台其实不远,白茶却觉得他一步几载,独自一人跨过不知多少年华。
莫名的感觉到心脏被一下捏住,有些酸涩。
由于角度问题,他看不清叶夏泽眼镜之下的目光。
不知为何,白茶心里现出一双无比坚定甚至灼热的眼睛,心头涌上一股熟悉之感,像是在许多年前曾有人无比坚定的朝自己伸过手。
万分笃定会得到肯定的回应一般,明明那手上千疮百孔却藏起自己一路荆棘,从不曾动摇。
“小白,你走的太急,衣服没拿。”叶夏泽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是熨好叠的板板正正的衣服。
白茶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略微愣了愣,每个指甲都修剪的整齐却都带着茧子,是长期野外工作留下来的。
这人并不像表面上一样是个柔弱可欺的书生,相反实际的他应该是个无比坚毅的人,只不过人类的本质都是虚与委蛇,一个个狐狸尾巴藏的好着呢,一点儿也不外露。
还没说什么,任雨然的声音穿过大半个茶馆,夹杂着几分压制不住的欢喜:“叶教授,您怎么来了?
哎呦,这戏是好看了,白茶立即抽离情绪,自退两步抱臂看戏。
他有一种遇到什么都能迅速抽身于外的能力,游离于一切纠葛之外,乐得做个自在的局外人。
季节立刻顺水推舟,情敌的相好就是朋友:“对啊,你来没多久叶教授就过来了,说巧你说是不是太巧!”
白茶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觉着有趣,给季节甩了个眼神:不管你徒弟了
季节百忙之中朝白茶耸耸肩,意思很明确:自顾不暇,儿孙自有儿孙福。
任雨然原本小口小口啜了小半杯的茶仰头喝了个底朝天,又动作迅速地收拾着木桌上摆了一堆的材料一边跟舒正弘说了句什么,后者艰难装大度点了点头,就看任雨然挎上包大步流星地朝叶夏泽赶过来。
虽然脚步很雀跃,任雨然脸上还是娇羞的,如同每个怀春少女看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一样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人,和在凶案现场眼睛不眨的冷静法医截然两人。
看热闹的白茶随手拿了杯冷掉的茶水润润嗓,冷不丁的手里被递了杯热牛奶,他略微震惊的看了看叶夏泽,心想这人是奶牛吗?
叶夏泽似乎猜出他所想,面上微微带了笑意,白茶立即将眼光别过。
作为一个优秀的刑警队长,舒正弘敏锐的感觉到终身大事悬了,立刻紧随其后,但被眼疾手快的季节拦在了半路上。
季节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热脸贴了人家冷...那啥,聊天气聊人生怎么着能拖住人怎么聊,甚至恨不得把自己捆吧捆吧卖给511所,来换取点舒正弘可怜的耐心。
还有白茶的傻侄子围着季夏夏问任雨然大学时候的事,据说是那本被白茶扔掉的书上写的要从只言片语之中勾勒一个人的生活和兴趣,投其所好。
.......真是僵尸和屎壳郎都会失望的脑袋瓜儿。
白茶眯了眯眼睛,找了个有瓜子的桌子坐了下来。
本来他就有来茶馆看戏挺曲的习惯,赶上这一出不看白不看。
不过他并没有如愿,舒正弘那边突然接了个电话,语气立刻严肃起来:“嗯,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任雨然作为一个专业法医,直觉到又出事了,果不其然舒正弘挂了电蹙着眉头往外走,表情凝重,言简意赅:“红源小区,灭门案。”
任雨然眼神瞬间变化,立即打开手机看信息员给发过来的资料,急急和叶夏泽告别,临行前扫码加了个vx赶忙出了现场。
留守儿童一样被丢在原地的季节,眼巴巴的看着白菜和猪肩并肩离开,茶馆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季节觉得自己的世界都黯淡无光,失去意义。
渣渣!
由爱生恨的季节连做三个小人抛到空中,小人四肢朝四个不同地方不断拉扯,每个上面都有舒正弘的名字。
先扒衣服再拿藤条抽,非得教训的他皮开肉炸迷途知返。
“季先生,现在有空吗?可能得麻烦您跟我们出下现场了。”
季节一抬头,正对上舒正弘沉沉的目光,涉及案情舒正弘总是不苟言笑。
时间和经历将他打造成了个成熟稳重又可靠的警察叔叔,但善于从头发丝里分析事儿的季节能明显感觉眼前这位警官身上散发出一种阴狠又执着的痞味。
一旦盯住自损八百也绝对要咬的对方血肉模糊的痞子味道,迷人的很。
“当然有空,协助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季节随手丢掉自己手上的破玩意,兴高……恩,严肃稳重的跟了上去。
本来他还想拽上白茶一块去,毕竟现场得有个真正干活的人,没想到一撇白茶身上还穿着睡衣,他摆摆手:“小白,赶紧换身衣服过来,大案要案积极一点。”
白茶一口吐掉一个瓜子皮:“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