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到异世界成为精灵那些事》野魂生

7、侯爵问罪

　　“会长——！”
　　烧得焦黑的人形在众人的悲鸣中轻轻落地，立刻被焦急的冒险者们围住。跑在最前面的巴德跪在莉达身边，伸手一探，愣住了。
　　“还活着。”巴德长舒一口气，“散开！想被飞龙一口烧熟吗？”
　　冒险者们不甘地散开，有的还偷偷抹着眼泪。然而飞龙没有继续进攻，停留在空中嘶哑地怒号、挣扎着，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对抗，瞬间僵直抽搐后，不甘地嘶吼一声，转身飞向远方。
　　巴德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见普拉汀踏着焦土急奔而来。
　　“副会长，”他递出一个魔法袋，“这是你让我去筹集的治疗药，快给伤员用吧！”
　　巴德接过袋子，取出“特级治疗药”给莉达喝下，在咳呛几声后，莉达气息微弱地说：“我没事了，去救助伤员。”
　　“副会长，”普拉汀补充道，“袋子里还有你让我去找的魔法结界魔导器，一共只找到了4个，不知是否够用。”
　　巴德盯着普拉汀，说：“够用，莉达就交给你了。四小队、行会工作人员，护送会长回行会养伤。其余小队来我这里领治疗药，按街区进行救援！米切尔、盖里单独出列，有别的事情要你们处理。”
　　半损毁的冒险者行会门前，十二名骑士披坚执锐，堵住了大半街道。
　　“停下！”骑士们将矛头指向抬着行会长走来的冒险者队伍，穿着最为华丽铠甲的骑士策马上前，喝道：“蜜糖城冒险者行会会长莉达·坎贝尔，犯失职之罪，致使爆炎飞龙进入城市，毁坏城池与贵族订制的大量昂贵货品，现对其进行缉拿，择日判罪。让开，阻碍者死！”
　　冒险者们放下担架，将手放在武器上，紧张地看着骑士队，不知道该说什么。普拉汀手按短剑，走到队伍前方，问：“来者何人？以什么身份立场发出这些命令？”
　　骑士挺胸，胸甲上的家纹被火光照亮：“愚民，不认得洛林侯爵家的纹章吗？”
　　“纹章可以假冒，拿身份证明的文书来。”
　　“什么人敢冒充贵族？滚开，否则就地处决！”
　　“少转移话题！”普拉汀拔剑， “没文件想糊弄过去吗？你们冒充贵族想要带走重伤的会长有什么企图？”
　　冒险者们闻言立刻拔出武器，怒目相向，惊得那骑士的马都后退了几部，差点把他颠下来。
　　骑士之中传来愤怒的号叫：“刁民，大胆！” 骑士们排成两列，让出一条道路，两列之间横着镶满金饰的马车，门把手是纯金镶钻的，窗帘由绣着金线的丝绸制成。车门“咣”地打开，绣花镶宝石的血汗魔野牛皮鞋狠狠跺在踏板上。一个痴肥的男人费力地从马车里挤出，他穿着绣满花纹的绸缎华服，发际线颇为堪忧，脸上最明显的就是巨大的红鼻头，眼睛被肥肉挤得只剩一点，厚实的嘴唇向下撇着。
　　“我看你是活腻了！竟敢向贵族索要文书，你也配？！”
　　普拉汀看了他一眼：“你要提供文书吗？还是说你要自称贵族？”
　　“愚民，有眼无珠！本人正是洛林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命令你立刻交出罪人，然后自裁！或者你跪在地上舔我的鞋求我收你当奴隶，也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你也转移话题？”普拉汀挥挥手，“一并绑了，等副会长回来处理。”
　　“什……你敢？！处决，立刻处决！”
　　骑士们和冒险者们剑拔弩张，却没人敢先动手。
　　“我让你们杀了他！杀了他！听不到命令吗？”
　　“奥托，够了。”略微苍老的男声打断了男人的狂怒。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拄着手杖从马车中走出，他身材富态却不至于痴肥，同样穿着绸缎刺绣镶宝石的华服，料子看起来更华贵，更堪忧的发际线和巨大的红鼻头昭示着血缘关系。
　　“我是洛林侯爵，那边的几个行会工作人员见过我，刚到蜜糖城的时候，陪同行政官迎接。”
　　普拉汀转头看向卡萝，她的娃娃脸皱成一团，瘪着嘴僵硬地点了点头。
　　洛林侯爵眯眼摸着胡须：“现在能交出罪人了吧？要不被察觉地准备这么多人和装备冒充贵族，是不可能的。除非——冒险者行会的工作出现重大失误。”
　　冒险者们一阵骚动，咬着牙不肯后退，在行会附近避难的众多平民缩在建筑周围，默默地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如果你真是洛林侯爵，”普拉汀盯着洛林侯爵，“善解人意的晚风”将他清澈温润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那应该住在城东的贵族区，骑马到这里要半小时，马车更慢。从飞龙袭击到离开，不过半小时，你们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到达行会的？更别说现在是半夜，光是穿起那身复杂的贵族服装就要不止一小时的时间。”
　　奥托跳起来：“什么意思，你竟敢怀疑贵族？”
　　“只是愚民我无法理解，想请贵族大人解惑。就算恰好没睡，又是怎么那么快确定发生了什么、要怎么处置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作为贵族，在不知飞龙何时会回来的情况下应该会优先保证自己‘尊贵’的性命，为什么能悠哉地跑来兴师问罪，就好像知道肯定安全了一样。”
　　“够了！巧言令色，说到底还是要违抗贵族的命令。”洛林侯爵手杖在地上重重地一杵，“年轻人，不要有一点小聪明就不知天高地厚，要识相，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听到普拉汀刚才所言的众多平民在短暂的茫然后，理解了话里的意思，带着愤怒的神情慢慢围过来，人群越来越大，超出了冒险者行会街区的范围。
　　“我只知道冒险者行会与贵国是合作关系，就算是贵族，也不能越过总行会干涉下属分会。如果对会长有异议，请向上级行会递交相关文书、提交证据，申请协同处理。”
　　“哈，你觉得总行会会为了一个分会会长得罪一国的侯爵？”
　　“我只知道如果今天会长被带走，贵国的国王未必会喜欢收到总会的交涉文书——以及导致他收到交涉文书的人。”普拉汀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天很晚了，建议你回去休息。毕竟大火尚刚刚熄灭，如果遇到火星，难免再起熊熊烈火。”
　　洛林侯爵看了看周围被挤着向他逐渐靠拢的骑士们，神情晦暗不明，沉默片刻后，深深地剜了普拉汀一眼，带着憋红了脸的儿子和骑士们离开了。
　　“呜啊啊啊……”目送贵族的背影消失，卡萝忍不住大哭，“我还以为没有办法了，如果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会长被带走，我宁愿跟他们拼命……”
　　“小朋友虽然不能打，却很聪明啊，这次多亏你了。”查理一只手擦着眼角，一只手拍了拍普拉汀的肩，拍得他一趔趄。
　　查理连忙拉住他，只见他脸色苍白：“唉，怎么了？受伤了吗，哪里疼？”
　　普拉汀咬着牙，心跳如擂鼓，太阳穴的血管也跟着跳，耳朵里都灌着呼呼声，他转生前与人意见不和都是讲道理，至多各自保留看法不再争论，哪里遇到过这种说错话就可能害人命的境况，以至于产生不小的应激反应，全凭意志力撑下来。他喘了好几口气，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事……我只是不习惯和人起争执。先把会长抬到她办公室吧，让她好好养伤。”
　　刚将会长安顿好，副会长就回到了行会，迅速安排好各项工作，只留下普拉汀、会长和他自己三人在会长办公室里。
　　巴德关上办公室的门，打开消音、防窥视的结界生成装置，坐在临时床铺床头旁的地板上，说：“结界弄好了，不用装了。”
　　一身黑灰的莉达气哼哼地坐起来：“臭小子，竟敢用魔法把我捆在担架上，还沉默我。”
　　普拉汀坐在床尾旁的地板上，虚弱地笑笑：“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没受重伤，会被怀疑的，甚至可能成为栽赃的借口。会长，还有哪里疼吗？”
　　“本来伤得不重，剩下的都被你的药治好了。是你用什么办法救了我吧？”
　　“嗯……我为你展开了贴身的结界，可是慢了一点点，还是让你受伤了，抱歉。”
　　“结界？你可真能藏。没有你我连命都没了，有啥好抱歉的——喂，你还好吗？怎么了？”
　　“诶，哎？”听见莉达这么问，普拉汀才发现自己正在流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连忙伸手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
　　莉达叹了口气，用清洁术去掉身上掩饰伤情的黑灰，伸出手抚摸普拉汀的头顶：“吓坏了吧？”
　　普拉汀蜷起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上，轻轻摇头，又哭了一小会儿，才平复下来：“我没事，大概是因为突然放松了，抱歉。”他擦着眼泪，问：“飞龙……是不是和洛林侯爵有关？”
　　巴德回答：“他的嫌疑最大，虽然暂时没有证据。我已经派人用你给的魔法结界封锁了结界塔和瞭望塔，希望能够找到有用的信息。”
　　莉达咬牙：“知道他来蜜糖城没安好心，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我们还是对‘那些贵族’的卑劣程度估计不足。就算找到线索，不是直接指向洛林的铁证也很难对他造成影响，不知道他除了夺取行会外还憋着什么坏。”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普拉汀垂下眼，火海还在他脑海中燃烧，惨死的人们不断在眼前出现，他抬起头，望向莉达：“如果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有办法阻止他们吗？能够保护蜜糖城的人们吗？”
　　莉达看见悲愤与坚定在他眼中汹涌，连忙说：“别乱来啊，今天你已经够危险了，洛林家的人出了名的暴虐加小心眼儿，肯定记恨上你了。这几天你别出行会，免得他们找借口把你抓走，或者直接让骑士围堵你。”
　　“嗯，放心，如果他们要抓我，我就逃进森林，不会给他们机会抓把柄。”
　　“哈？你在说什么，不是让你留在行会吗？行会，不是森林！”
　　“可如果因为我跟贵族对上，总会几乎不可能支持，会长你们的立场会很难。蜜糖城的管辖权落到洛林侯爵手里，对大家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不可以冒这种险。”
　　莉达眯起眼睛：“所以，你为了我、为了蜜糖城得罪了贵族，然后让我因此放弃你？你觉得我是什么品种的人渣？”
　　“两害相权取其轻，见过了洛林我才更深切地体会到蜜糖城的可贵，也明白会长对蜜糖城的重要，总不能因为我增加全城人的风险，而且我躲进森林他们抓不到我。”
　　“放屁！”莉达气得噎住，拍着胸口指着普拉汀，“你你你……气死我了你！”
　　巴德问：“那如果是别的无辜者，你也会要求他离开来保全多数人的性命吗？”
　　普拉汀摇头：“不能拿别人的人生做牺牲，我不会这样要求其他人。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选择。”
　　莉达哐哐捶床，又是一阵咳呛。巴德爬起来抚着她的后背顺气，转过头，苦笑着说：“看你把她气得……如果你知道不应牺牲无辜他人的生命、安全，就应该明白这对你同样适用。这样处理只会令良善者心寒，恶人更加嚣张，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
　　“是吗……”普拉汀本来想再说几句，看着莉达要咬人的神情，明智地改换了话题，“那么我可能有办法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会有用吗？刚刚讲到一半，还没说完。”
　　巴德坐回地上：“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我放了使魔跟着他们，我的使魔能记录并传回声音、影像。他们现在还在路上，都很沉默，没什么有效信息。我可以将使魔的见闻投影出来，一起找可以用的信息。”
　　莉达和巴德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然后变成仿佛见到鬼的表情。
　　“巴德仔，你比我懂魔法，有这种使魔？”
　　“没听说过，使魔一般是辅助战斗的。”巴德双手揉搓自己的脸，看起来身心俱疲，“他所说的这种使魔从功能看，要求极高的魔力操作技巧，要制作出来就很难。如果要让它按自己的意愿行动，再考虑到隐蔽和活动距离的问题，不止是难度翻倍那么简单。用同样强度的魔力和技巧，可以做出超A级的战斗使魔了，拿来做侦查使魔过于浪费，一般不会有人这么做……”
　　莉达躺倒在床上：“我气不动了……普拉汀，你多少对自己的特殊性有点自觉行不行……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我们卖了你怎么办？你要是敢说你能躲进森林——”
　　普拉汀欲言又止，捂着嘴扑闪着眼睛看着莉达，把她气笑了：“算了，在情报来之前，我们先跟你讲一讲这背后的势力关系吧，毕竟你也被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