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毒③ ...
-
许半安在刑侦队的桌子上凑合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是腰酸背疼的。
他刚睡醒就想找郭亦杰报告一下昨晚审讯段白枫的笔录以及他的一些推测，结果看看时钟，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五十分，还没到八点。咱们亲爱的刑侦队长郭亦杰先生还没来上班呢。
郭亦杰是个大爷，一般他不值班的时候，八点钟往前多一秒都不会出现在警局里。不管春夏秋冬，有没有大案要案，谁都不能阻止他踩点上班的脚步。
不过郭亦杰的这种行为到底还是不符合人民公仆的形象，而且堂堂一个队长，天天踩点上班，人家刑侦队都开始开会了他才来上班，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老局长魏军早就看他不爽了，于是在上星期风和日丽的一个早晨，连腰间盘突出都不顾了，就专门守在公安局的大门口等待着郭亦杰的踩点上班。发誓要纠正一下这个臭小子的作风问题。
陈千青小同志眼看着老局长满身杀气的要截杀自家队长，连忙发微信想走漏点风声，当个内奸通知一下郭亦杰。
谁知微信还没发出去呢，就先被许半安给拦下来了。许半安义正言辞的说道：“局长说了，谁敢走漏风声他一起处分。”
陈千青同志退缩了，没了眼线通风报信，不出所料的，郭亦杰被老局长给痛批一顿。
从那以后，郭亦杰的上班时间就从七点五十九分变成了七点五十分。
副队长看着墙上的钟半天都没有说话，半分钟后，郭亦杰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早啊诸位。”郭亦杰对着众人打了一个招呼，而后把眼神又投向一旁的许半安：“呦，我的副队长怎么蓬头垢面的啊？来，你贴心的队长给你买了热豆浆，快尝一口吧——”
许半安有些冷漠的转过身：“不用了，我去洗个脸。”
说罢，他就离开了。郭亦杰在后面喊道：“哎，给你放桌子上了啊！”
其实郭亦杰一早就听他的得力眼线陈千青说许半安昨晚在办公室睡的。郭亦杰啧啧的心疼两声后就顺手在早餐铺给他带了一杯豆浆，想着关心一下.部下。
但是许半安显然是对一块五一杯的豆浆没什么兴趣，洗完脸后就拿着昨晚的审讯笔录去找郭亦杰了。
郭亦杰翻了翻段白枫的口供，然后问道：“你觉得他有嫌疑吗？”
许半安回答道：“没有。他的回答合情合理，而且他也没有动机去杀害被害人。”
郭亦杰有些惊讶：“你调查过了这个段白枫吗？”
许半安点头：“嗯。段白枫是饶林市公安政法大学的毕业生。他是个孤儿，之前一直生活在云滇省的天使孤儿院。后来在十岁的时候被好心人收养，他养母一直供他上了大学后就自杀身亡了。”
“自杀？”
许半安回答：“对，他养父进了监狱，他养母因为抑郁症自杀了。不过这个段白枫一直和养母生活，上了初中后更是几乎自己生活，和他养父几乎从来没见过面，所以政审还是通过了。”
郭亦杰的脑海中回想着段白枫的脸庞，半晌又问道：“那为什么他没有嫌疑？”
许半安翻了翻口供：“这个段白枫履历清白。被害者是当地有名的毒贩，所以暂时可以说没什么交集了。”
“那可不一定。”郭亦杰眯起眼睛说道：“昨晚他不也出现在亚康的身边了吗？他只能说暂时没有嫌疑，但还是要盯着的。我们的调查重点可以先转移到被害者的身份和剩下的那个女人的身上。”
许半安有些疑惑：“不是还有一个男人吗？”
郭亦杰又说道：“监控一共就拍到了三个人，最后的那个男人就进去了几十秒，根本就是看了一眼就出来了。所以那时候被害者应该已经遇害了。凶手如果不是这个段白枫，那就是走在段白枫后面的那个女人了。”
许半安点了点头，默默的记下了郭亦杰说的话：“好，我回去就调查。”
“哎，等等。”郭亦杰出声拦住了许半安：“参与这次案件调查的都有谁？”
郭亦杰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让许半安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你，我。还有陈千青，刑侦队就这么多了。”
“只有咱们三个人吗？外队的呢？”郭亦杰注视着许半安有些冷漠地问道。他的身上忽然就散发出了一股让人有些窒息的气场。郭亦杰这种不正经的人身上有这种气质那真的很是难见。许半安好像只在郭亦杰审问什么连环杀人犯的时候才会这样的严肃。
许半安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没…没了。因为这次的案子是禁毒支队的同志发现的，所以他们应该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再就…刚刚陈千青向魏局长交了一份案件报告…”
那张被害者身上的纸条实在是让郭亦杰头疼。内奸究竟在哪？为什么那张重要的纸条会出现在一个死人的身上呢？被害者的死和那纸条有关系吗？能拿着那样一张纸条的人，他的身份又是谁呢？
还有…
亚康最终是接到了电话才逃跑的，中间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呢？对方是在哪看见的纸条呢？
纷乱的思绪在郭亦杰的脑袋中都要打结了，他对许半安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个案子的具体细节除了咱们三个，对谁都不能透露，明白了吗？”
许半安点点头：“明白。”
郭亦杰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谁违命我就处分谁。”
许半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但是心里已经隐隐能推测出事情的轮廓了。
这次亚康提前得到消息逃跑的事情已经让禁毒支队那边忙的快炸天了，警局中人心惶惶，谁都明白这牢不可破的公安队伍中出了内奸。可是这行动的牵扯实在是太大了，甚至各个地方分局都有参与，内奸实在是无从抓起。
如今郭亦杰对许半安下了这样的严重警告，让许半安不由得开始紧张。他看了一眼郭亦杰办公桌上国旗，然后郑重其事点头答应道：“是，队长。”
郭亦杰看见许半安答应了便露出了一个笑容，适才他身上的那股吓人的气息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快去吧，一会儿豆浆凉了。”
许半安的身影越走越远，郭亦杰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陈千青刚好回来了，远远的就看见了郭亦杰坐在屋里，就走了进去：“头，你来了啊？你昨天抓的那个小白脸还在那呢，你不去看看啊？一会儿别饿死了。”
“怎么就该饿死了。”郭亦杰喝了一口热水：“让他多在小黑屋待会儿，一会儿好去吓吓他，多炸出点口供。”
陈千青听了郭亦杰一番非人的操作后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切，你要去就快去吧，人家还是个孩子呢，被关的眼神都无光了，别提多可怜了。”
郭亦杰又回想起了昨天晚上段白枫的那一双桃花眼，听着陈千青形容的落魄样子，他忽然就很想去看看段白枫怎么样了。
“那就先去看看他，一会儿咱们再去一趟案发现场。”郭亦杰说着，就往审讯室走去。陈千青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段白枫在审讯室睡了一觉，说是睡觉，其实也就是在小桌子上迷糊了一会儿而已，审讯室没有窗户，不见天日的，段白枫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距离昨晚的清毒行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这几个小时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陌生的环境更是让他一丝一毫的安全感都没有。思绪纷纷扰扰的缠绕在他的脑海中，回忆一寸一寸的磨在他的脑海中，心尖上。磨得他钻心的疼。他迷茫的看着周围，脑袋生疼。
就在这时，忽然门响了。进来了一个身高腿长的警察，身后还跟着一个女警。
“这男人的身材倒是挺好。”段白枫刚刚这么想着，再抬头就看见了郭亦杰的那张大脸。
段白枫的瞳孔极速的收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做出一个防护动作，但却只是将手上镣铐拽的哗啦啦地响。
郭亦杰走进了两步，段白枫又往后坐了坐，远离了郭亦杰几分。郭亦杰没在意他的动作，只是没所谓地坐下了。
段白枫有些害怕又心虚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颤抖着出声试探道：“你…你是来干什么的？”
陈千青愣了一下，段白枫的这句话问的倒是有些奇怪。郭亦杰冷笑一声：“你倒是先盘问上我了，你要搞清楚，我才是警察！”
段白枫似乎是放松了几分，他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郭亦杰看见了段白枫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就没了要捉弄为难他的心情。便单刀直入的开口道：“你，昨晚在鸿福大饭店的205包厢做什么？”
段白枫转了转眼睛：“那个…我们公司要团建，缺了几个人，我是去凑数的。”
陈千青：“谁叫你去的？”
段白枫：“我…我们的经纪人，我手机里还有聊天记录呢。”
“哦，”郭亦杰说道，“聚众吸毒，小千，几年来着？”
陈千青在一旁说道：“三年以下，十日以上…”
段白枫连忙说道：“别，哥哥，我错了，我真什么也没做，我没杀人，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郭亦杰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得和我交代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儿。”
段白枫连忙说道：“昨晚我在205，在警官您来之前死的那个人也在。后来那个老大就让他下楼拿东西去了。那个死者前脚刚走，那个老大后脚就跟旁边的人说要杀了他。我一听要死人了，我怎么能坐的住，就说要上厕所。”
郭亦杰皱着眉头问：“亚康要杀他？因为什么？”
段白枫揉揉脑袋：“他们说的都是缅甸语，我只听清了‘跟上去杀了他’，其他的什么都没听清。”
郭亦杰点点头，他看着段白枫的眼神神态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就抬手示意他继续讲。
段白枫又说道：“我假装去上厕所，然后翻到了一楼，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人，连忙就跟上去，去告诉他有人要杀他，让他赶紧跑。”
郭亦杰听了段白枫话后眯起了眼睛，然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死者什么反应？”
段白枫想了想：“他非常紧张，但是却还在写一张纸条。那张纸条好像很重要样子…”
郭亦杰冷哼一声：“要我说啊，你就是那个杀手。翻窗到了一楼是怕引起大厅的人的注意，然后一路跟着死者，最后杀了他，最后准备翻窗逃跑的时候被我发现了…”
段白枫气愤地打断了郭亦杰的话：“你不要胡说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身上没有血迹呢！现场也根本不可能有我的痕迹，而且我根本不认识死者啊！”
“哎呦，”郭亦杰假装惊叹道：“说的这么头头是道，你该不会伪造现场了吧？”
“才不是呢！”段白枫气嘟嘟的嘀咕道：“因为我下个星期就要上这里来实习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清毒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