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录》池百万

16、Fly.15

　　“要订票就和我说。”

　　贺原清仍旧望着窗外，“我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院子里装了白色的地灯，最近怎么不亮了？”

　　“没什么，坏了而已。”

　　“坏了可以修啊。”

　　“不想修，懒得动。”鹤渡转身就要上楼。

　　“你们没钱了吧。”贺原清回头看着鹤渡，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别乱想。”鹤渡步子没停，朝楼上走去。

　　“以前你经常不来训练室，我知道你是去赶现场了。”

　　“这几天你们都没怎么出去过。”

　　鹤渡终于还是停了下来，他走到女孩面前，看着她那双没什么色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因为你。”

　　“你要是喜欢那个地灯我等会儿就叫人来换新的。”

　　“这几天不出去是因为在筹备《出逃》的后续曲，沈笛作曲的时候不喜欢接演出。”

　　“别不开心了。”

　　贺原清敛了敛睫毛，“我喜欢暖色调的灯。”

　　鹤渡的表情舒展开来，比了个ok，他以为贺原清只是有些害怕，有些犹豫，所以到这里后的这几天情绪才不怎么高涨。

　　直到才想起来的荣歌打电话给他，让他记得盯着贺原清把药吃了。

　　“什么药？”

　　已经接近凌晨了，鹤渡正在看沈笛新谱的样曲，没怎么注意听荣歌讲话，电话那头说的话让他猛然坐直了身子。

　　鹤渡赶紧起身跑去敲贺原清的房门，用力敲了半天都听不见来开门的脚步声，他竭力遏制住脑海里蹦出的那个猜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退一步一脚踹开了门，进去之后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和被风吹起的窗帘。

　　瞬间从脚底自下而上地升起的虚浮感差点让他没站住脚，手撑在门框上才勉强镇定下来，又连忙转身想去外面找，一出客厅门就看见贺原清正站在院子里抽烟。

　　鹤渡在看到贺原清的那一刻马上就要蹦出胸腔的心才又一下子跳了回去，贺原清从他开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动静，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鹤渡。

　　“你干嘛？”贺原清发现此时的鹤渡有点不正常，额头上有虚汗，走过来步子也有点虚浮。

　　“做噩梦了，来找你聊聊天。”鹤渡尽量平复自己的状态，眼睛一直盯着贺原清。

　　“你也会怕？”贺原清倒是像没事人一样调侃鹤渡，他接近惨白的脸色让贺原清真以为他是大晚上害怕了，大姐姐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怕，都是假的，”边说着手里还递了根烟过去。

　　鹤渡木然地点了点头，接过了烟，假装真的被噩梦吓到了“我好怕，你今天晚上陪着我吧。”

　　脑子里却回荡着荣歌的质问和警告，

　　“什么！？你都把清儿带去C市了还不知道她得吃药？！我他妈还以为你多特殊才让她跟你走的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

　　“她脑子有毛病！神经衰弱听过吗？贺原清是重度！不吃药她就疯了！”

　　“我现在就找人送药过来，今天晚上你一定把她盯死了！”

　　他刚才没找到贺原清的时候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来回闪着这几天她坐在落地窗旁发呆的样子和望向他时空空的眼神。

　　明明之前她的眼睛很漂亮的。

　　他为什么没反应过来在那样的家里生活十几年要承受些什么，他天真地以为只要带她逃离那里，苦难就会离开。

　　可苦难并不在那个家里，而是在贺原清的心里。

　　这苦难不会随着时间消散，而是会化作贺原清生活里能听到，看到，感受到的每一样东西，如影随形地提醒她，消耗她，直到某一天变成巨大的沼泽，把贺原清彻底拉入原雅早就给她准备好的深渊里。

　　“你从未了解过我。”

　　鹤渡脑子里回想起在原光绮的墓前，贺原清看着自己说的那句话，那个时候就开始不对劲了。

　　也是，正常状态下的贺原清怎么会头脑发热真的跟他“出逃”呢？

　　“清儿不想别人觉得她有病，经常不吃药，这段时间可能就前几天还在华都的时候我看着她吃了一两次。”

　　“怪不得会和你走，等她冷静下来了你再问问她吧。”

　　荣歌挂断电话前还是把话说明白了，既然这场戏的开局就是一个闹剧，那么当然是越快结束才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