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小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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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发生何事了？”
“何事？是大人带着他的伴侣回来了，在游街呢。”
“伴侣？大人有伴侣吗？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话一听就是才来了没多久吧！”
“诶，嘿嘿，大哥，我才死了十几年呢，到冥界时就没听说大人身边有女人。”
“女人？”资历老的男鬼一脸惊恐，立马朝前面的大部队拜了拜，“吾主万恩，请恕此人，不知者无罪。”
“这是怎么了？”资历尚浅的新生男鬼见此就是一脸不解，“大哥，我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哎呀，反正你以后别说了。鬼王的伴侣可不是我等能随意置喙的。”资历老的男鬼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后面任年轻男鬼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做足了神秘样。
冥界的众鬼们最近集体都在看鬼王的笑话。
要说这笑话为何，有二。
其一，鬼夫回来那天，本来有个游街会，鬼王和鬼夫坐在最前方的轿子里接受众鬼膜拜，但鬼王不知道怎么的，惹到了鬼夫，于是被当场踹下了轿子。
那时候人那么多啊，鬼王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其二，便是自那后鬼王连续好几天都没能上鬼夫的床。
要说这等私密事怎会传到外面。
据说啊，有一天晚上，鬼王被鬼夫赶出门外，恰巧那时候有一个仆从按命令给鬼夫送鲜花饼，正巧撞到了这一幕。
鬼王当时就把鲜花饼夺了过去，死皮赖脸到最后也没能蹭上鬼夫的床。
那仆从以为自己看到了这秘辛一幕，会被杀鬼灭口，结果按照鬼王话里、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要把这事大肆宣扬出去。
仆从只觉自己逃过一劫，谨遵吩咐。
于是不出两日，整个冥界都在讨论鬼夫不让鬼王上床这件事。
此时，众人讨论的主角二人，气氛正严肃谨慎地进行关于此事的探讨。
厉进林哭诉着说：“星光，现在外面都在看我笑话，你总不能也让你夫君继续被别个笑去了吧？”
贺星光不为所动，甚至想冷笑一声：“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
厉进林一噎，索性自暴自弃了：“反正，到最后丢脸的肯定不止我。”
贺星光听罢咬咬牙。
这句话还真是抓到了他的半个命门。
尽管他经常朝厉进林撒娇，但这也仅限于两人之间，有旁人在他还是比较顾及面子的。
毕竟他可是花中之王，最最在意他的面子问题。
某鬼王不要脸，他可要。
“那好，你解释一下。”贺星光微笑，“玩家249号是什么意思？谁差一点就二百五了？”
“我，我二百五。”厉进林丝毫没有犹豫地揽到自己身上，说完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星光，那天游街我都解释了。”
“解释？你不觉得你欠的是一个反省吗？”贺星光反问。
“对不起。”厉进林果断道歉。
“那胆先生……”贺星光又幽幽道。
“是宝宝，胆先生是谁？我不认识。”这件事厉进林是打算赖掉了。
历劫之下，两人对彼此的记忆全部清零。
一人投凡胎，一人守着所谓“命定之人”的使命，只待时间一到。
投凡胎的那位，是花先生，最爱干净和芬香，但作为彼岸花，却爱极了冥界鬼怪们身上的阴沉气息。
所以贺星光在失去了记忆投胎转世后，有关于这点，被“法则”影响扭曲放大，便成了怕鬼。
守“命定之人”的那位，是骨先生。
骨先生出生万骨窟，桀骜不驯，天生不服管教，骨子里的轻狂被着重点出来，就成了对那些所谓天命的叛逆逆反心理。
贺星光是万万没想到，历劫之下的自己，竟是一个怕鬼的怂包。
算了，算到最后决计是自己吃亏。
他一脸平静地说道：“回来也厮混了月有余吧，该去讨伐法则了。”
厉进林立马一本正经地回：“哪有厮混？我一日床榻都未上过，这事儿，冥界不是都传遍了吗？”
贺星光：“……”
得，绕回来了。
但这是重点吗？！
贺星光深深地吸了口气，镇定自若地继续方才的话题：“哥，你正常点儿。法则一事还未解决呢。”
也是听出了贺星光言外之意的厉进林，毫无意外地嗤笑一声：“要不是这次事关自己，本尊还真没性质去瞎溜达。”
说罢，他不着痕迹地向贺星光方向靠近。
“是啊。”贺星光颇有感慨，一时也忘了自己此刻正与厉进林冷战，指尖轻抬，一朵彼岸花显现，他将彼岸花别在靠过来的厉进林的发间，顺势靠在对方肩头，继续道，“冥界不说避世，但也没兴趣掺和其余五界，一直都是闲云野鹤的姿态。”
当年两人无意发现，那所谓的法则，竟是神界那群老奸巨猾的狗东西弄出来限制其余几界发展的幌子。
什么轮回历劫，什么天劫将至，都是神界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为。
当然，劫数是真，陨落，就是神界人为的了。
这些年来，除了神界，也就冥界好点，其余人界仙界妖界魔界的历劫之人，陨落的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贺星光隐隐一叹息：“神界已暗中收服了人仙两界，为何还打我们冥界的主意。”
难不成真想统一六界？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明显的问句，却无疑问之态，厉进林难得开起了玩笑：“当然是哥哥我太强大，他们忌惮。”
贺星光可疑地一顿：“……哥，要点脸。”
冥界之主鬼王与其爱人双双历劫归来，神界那群藏匿人后的人蠢蠢欲动。
不多时，一则谣言四起：六界动荡，事出冥界。
然，除人仙两界，其余两界非常聪明且理智地持观望状态。
此时，神界天宫。
一白发苍苍老者道：“冥界那两位这次历劫归来，短时间内恐不好再次下手。”
位于他下方一老道接话：“那就先暂时不管冥界。对于六界浩荡一事，妖魔两界并未明确表明态度，此事，还需加一把力度。”
这话一落，众人默契昂首望向最上方老者。
此人同样白发，沉默了片刻，道：“朋友既已到来，何不现身？”
下方众人惊恐，纷纷看向门口。
下一秒，一红一黑两道身影进入大殿。
厉进林进门便点明上方老者真正目的：“这众生之首，坐得可还舒心？”
听出来他说的是众生而非众神的老者脸色一僵，随即恢复平淡：“冥界二位，此时不应重聚、正是蜜里调油好时光吗？怎的来我神界？”
这句话像是点亮了在场众人的心思，一个个都跳出来接话。
“果然冥界说不管其余五界之事都是假的，刚历完劫就来神界闹事，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也就骗骗傻子，我们神界可不怕你们冥界，要战便战。”
“两位单枪匹马闯我们神宫，真以为我神界无人？”
“吾请求出战，教训这等狂妄小人。”
贺星光等他们说完，无辜地眨了眨眼，天真语气问厉进林：“哥，你刚才不是在关心他们吗？怎么他们张口闭口就说要教训我们呢？”
于是众人脸色微变，这才反应过来。
自从弄出来法则这个东西，致使其余五界天才之辈个个陨落，他们很少有怒气浮于表面的情况了，那刚才……
贺星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隐秘地笑了笑。
果真是虚伪至极。
当然，他们刚才那副“急功近利”的表现，是因为他在进殿门的时候，行走间无形释放了彼岸花花粉。
彼岸花主迷幻，将他们心中欲念放大。
也便，看到了这副丑陋模样。
慢慢的，神界那些人也能明显察觉到有些话不该现在就坦白出来，可再度开口时，话里还是带了火|药味，以及自傲。
以及，不知不觉的，眼里越来越狂热。
上方老者也渐渐察觉出不对劲来，可同时他也控制不住下面人的高谈阔论。
隐隐的，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神界，修为达到天人之境，是能预料到一些事。所以，他的不好的预感，此时已不仅仅是预感那么简单。
正想着，好几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无一例外，都带着明显怒气。
而早就功成身退的鬼王夫夫，礼仪地独居一边，静静观摩这场真正的浩劫。
两人相视一笑，深藏功与名。
真真儿是应了外界对冥界的评价。
神秘强大，从不多管闲事。
安于一隅，自得一方天地。
贺星光推拒了辛勤园丁欲浇水的想法：“水浇多了也是要枯萎的。哥，不说节制，咱能稍微克制点吗？这毕竟还是人家的地盘呢。”
厉进林不以为意：“来自其余四界联合的威胁，那群老东西自顾都不暇，谁会注意到我们在这偷欢？”
贺星光八风不动，转瞬却拿出万年不变的理由：“我娇贵。”
厉进林：“……”
彼岸花虽娇贵但易存活。
就像贺星光总是嚷嚷着他要枯萎了，但其实从未真正枯萎过。
直到百来年前左右，两人心有灵犀。
他们命里有一劫，需历练。
若渡劫成功，便可与天地同寿；若失败，贺星光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枯萎，而厉进林，也会慢慢化回原形，再次成为一堆没有思想的枯骨。
三十年前，两人估算着劫数将至，将历练地方人为干预地放在了一个由两人精气炼化而成的芥子空间。
毕竟是冥界初始就存在的两位生灵，一些瞒天过海的法子还是有的。
当然，他们原本对各自的心意都是十分笃定信任的，一开始并没有插手劫数的打算，完全是将其当成角色扮演的情趣玩玩……
当年他们窥探到的由法则显露出来的天机是——
“法则”推算出六界动荡，诱因方位在北。
北方则为冥界地界。
因此，为削弱冥界实力，为达六界平衡……冥界，“需”陨落。
这是当他们陨落后，法则给出的理由。
瞧瞧，多么大义。
外人看来这历劫失败是必然，其中神界的影子，谁又看得到？
这所谓推算出的六界浩荡，本就荒唐。
更是一场笑话。
*
最近神界的人过得不太好，从他们从前春风得意，到现在投鼠忌器。
以前要多风光有多风光，现在是能避则避。
毕竟，他们的老祖宗不做人。
想统一六界也就罢了，你光明正大的打，也没人说什么，对方迎战便是。可你偏偏不知从哪得来蒙骗天机的法子，弄出来一个法则。
以法则之口言出，言谁谁谁陨落是必然，言谁谁谁没能成功渡劫是命该如此。
现在真相大白，人家服气才怪。
再次传来神界有关信息，贺星光刚和厉进林进行了一场元神双修。
听说神界为保年轻一代，同意将主事者交出来。
其余四界之人也知晓这其中不乏无辜之人，可心底始终存着一股气，于是便当场就报了仇。
那几人承受着来自人仙妖魔四界联合的报复，很快就灰飞烟灭，魂散天地。
其实，要说神界其余人不知情？
不尽然。
他们也只是任其发展，未曾参与，亦未曾阻拦。
德行有亏，却并无重大过错。
听完下属汇报后将人挥退，厉进林把贺星光抱进怀里，下巴蹭了蹭贺星光肩膀，呼出的耳语带着热气：“星光，我们再来一次吧。”
贺星光顺势往身后温暖宽厚的胸膛一躺，义正言辞道：“哥，你别撒娇。”
厉进林：“……”
贺星光好似没看出来，继续道：“这种事，宜精不宜多。”
厉进林立即反驳：“我哪次敷衍了？”
贺星光：“……”
找回场子的厉进林再接再厉，拖长了调子幽幽道：“明明每次都——”
“闭嘴。”贺星光微一侧身子，捂住厉进林的嘴，凶巴巴道，“哥哥。”
厉进林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长臂往回缩，将人继续往怀里揽了几分。
小宝贝又撒娇。
偏生，他还就吃这一招。
过了会儿，贺星光想起一事，道：“对了，历劫之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说等结束了再告诉我，现在不止劫数已过，连带着神界那边的隐患也没了，可以说了吧？”
厉进林颔首：“当然，星光。”
贺星光隐隐觉得，厉进林的这一声星光，与以往不怎么相同。
但他没有提出自己的疑惑，而是选择认真听下去。
一开始冥界没有彼岸花，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花，光秃秃荒芜一片，也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一片世外桃源，无人涉足。
第一次出现花，也不是出自那瘠薄的土地，而是依附于鬼王第十三根肋骨生长而成。
因使得鬼王脱离冥界限制，穿过忘川，出此岸通彼岸，鬼王便赋予它花名，彼岸。
至于贺星光现在这个名字嘛。
厉进林天地赐名厉，后来出入人世，知晓是个生灵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名字，他想了半天，最后给自己取了进林二字。
那时他还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取这两个字。
直到贺星光的出现。
贺星光天地赐名贺，一开始厉进林并没有给他取名，直到贺星光也修炼出灵智，幻化人形，见识了外界，磨着厉进林给他取名，当时厉进林是下意识地就给对方取了星光二字。
直至很久以后。
那时冥界初具规模，他明白了自己对贺星光的心思，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星光，进林。
当星光照进森林。
这一切，都合该如此。
亦如初始的枯骨生花。
听到这里，贺星光出声打断：“哥，你脸皮是真厚。”
厉进林非常自然地应了声：“嗯。”
“……”他一动不动回敬，“那么厚脸皮的鬼王先生，游街那天还未解决的事，这次想好该怎么编了吗？”
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的厉进林：“……”
不是，小宝贝还没忘呢？
小宝贝用实际行动表明——是的，他还没忘。
当时共同抵御外敌为重中之重，他也就顺了厉进林的意，先将那事揭过。
现在终于风平浪静，一切回归正轨，他自然是没忘，甚至讨回。
厉进林单手托腮，眨了眨眼道：“我不是都删了吗小宝贝。”
鬼王的本体是由万骨汇聚而成，这大概算是冥界秘而不宣的事情。
那地方也因此有了个俗名，叫万骨窟。
如今正位于鬼王宫殿后山。
而这位鬼王先生，明明是从万骨窟里出来的，可偏生修得一双含情眼，硬生生把他周身凌厉嗜杀的气质柔和了几分，教人多看一眼，就会陷入其中。
贺星光直面鬼王大人的美色暴击，忍住反手抱回去再亲一口的打算。
因为这一亲，他不确定今天还能不能成功下床。
他假装咳了咳，继而有理由地怀疑：“谁知道你会不会备份？”
厉进林：“……”
他，他还真没勇气发誓。
因为，他真的备份了。
毕竟小宝贝的丑萌模样并不常见，他舍不得删。
那时劫数还未真正开始。
两人对彼此都没记忆。
他预料到劫数即将开始的前一晚，为了让贺星光有个心理准备，他领着对方看恐怖片。
不曾想对方竟然怕鬼。
当下他就是心思一转，本来想的是要是这命定之人最后不合他心意，他就可以拿对方这段丑事威胁他。
毕竟那时被法则扭曲的劫数之下，他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天性向往自由，放大了无限倍后，更是不会被所谓的命定之人束缚。
然后，就录下了贺星光看鬼片的怂样。
可，看到最后，他竟诡异地觉得，对方是又怂又，咳咳，又可爱。
因此，当对方出现在历劫幻境里，他本来只想在暗中保护对方……然而，竟不由自主地，主动出了声，询问对方需不需要支援。
“可是，”厉进林在挨打的边缘反复横跳，“真的很萌嘛。”
听到很萌，贺星光心情好歹好了一点，可紧接着他听见厉进林又嘀咕了句：“丑萌丑萌的，多可爱啊。”
贺星光：“……”
前面那句丑萌大可不必。
游街那天，刚是历劫归来，厉进林也是心血来潮，一时失了智，当场就将视频拿出来播放。
他是出于分享心思，可贺星光就不是那么想了，气得一脚将人踹下轿去。
谣言的底子就是这么来的。
从万鬼朝拜的游街回忆里抽身，贺星光发现厉进林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直至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他忽然大呼一声：“哥，想吃糖葫芦了。”
厉进林思绪一顿，随手捻起一缕贺星光垂落肩侧的青丝：“怎么突然想起吃糖葫芦了？”
贺星光把头发扯回来：“我不吃糖葫芦，你就要吃我了。”
“啊，”厉进林眯了眯眼，一点也没被揭露的自觉，反而还颇为遗憾地说，“星光这定位挺准确的。”
贺星光：“……”
明明是某人表现得太明显，他要再不想办法自救，呵呵呵。
*
历完劫之后，此世，有关贺星光的事便会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
但鬼王大人略施小法，于是这一趟糖葫芦之旅，就定在了贺星光历劫的人世。
现代社会并不常见糖葫芦，贺星光大学校园门口就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一周有两三天守在校门口。
贺星光进校门时买了两串糖葫芦，不由分说地塞给厉进林一串。
进了学校后，贺星光的方向就十分明确。
小树林。
他兴冲冲拉着厉进林钻进了学校小树林。
长椅石凳随处可见，有些石凳上还落了枯叶，贺星光领着厉进林到一个长椅处坐下。
厉进林手臂搭在贺星光背靠的椅背上，虚虚地揽住他，视线扫了圈周围：“挺熟练啊，小宝贝？”
贺星光嘴里还塞着一颗糖葫芦，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说：“哥你别乱吃醋。”
厉进林放在椅背上的指尖微微拨动，逐渐移到贺星光另一边肩上：“难道不是？”
“我不在的这些年，”直至彻底攀上对方薄弱的肩头，他五指微合虚握住，又道，“星光，实话告诉我，有没有惹烂桃花？”
“……”贺星光是真心搞不明白，依着他俩之间的联系，一个时光回溯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非要来这种情趣。
他咽下糖葫芦，清清嗓子，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直到看到厉进林眼眸危险眯起，他见好就收，笑弯了眼：“当然是——”
“星光学长？”猝不及防的一道声音打断了贺星光的回答。
两人同时看去。
来人是个男生，一身清爽模样，眼睛里迸发着惊喜光芒。
贺星光：“……你好？”
贺星光已经毕业两年了。
尽管他四年的大学生活惊艳了很多人，但现在对他有印象的，估计也就大三大四年级的人。
而这个年级的人，大多已经开始实习了。
这个人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贺星光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毕竟，大学时候，不止有女生向他表白。
而这位男生眼睛里表达的东西，他可太熟悉了。
下一刻，贺星光感觉肩上那只手力度重了几分，他龇了龇牙，扭头提醒道：“哥。”
见贺星光视线重新移回他身上，厉进林满意地减轻力道，随即望向冒昧打扰的人：“有事？”
男生本来还很高兴，突然被厉进林这压迫性的目光盯着，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刚才在小树林口看到贺星光时，心里的兴奋简直呼之欲出。
大一刚进校时，他就知道大四有个惊才绝艳的学长。后来开学典礼上惊鸿一瞥，他从旁人嘴里听出了那位学长的名字，贺星光。
那时他心里想的是，真真是如星光一般的少年。
而现在，男生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厉进林，那些喜欢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只因，贺学长身边的那个男人，给他一种极强的危险性。
就好像，被野兽盯上的不寒而栗。
男生缓了缓语气，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贺星光还在校时，他就经常关注对方，知晓对方偶尔会独自去小树林。
就是这个地方。
而与那时不同的是，现在，对方身旁有了人。
他今天来这里也只是想给自己的大学生活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不曾想在这里看到了贺学长。
于是，沉淀了将近四年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这四年里他不是没谈过恋爱，可能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心底始终留着贺学长一方天地。
刚才在外面因着视线盲区，他没有看到贺星光身边还有人。
如今走了进来，他明显能看出来，那男人眼里浓烈的占有欲与强烈的警告……也对，好像，从他方才退缩的那一刻起，早就没了立场。
男生苦笑：“没事，就是好久没见过学长了，来打打招呼。”
厉进林讽刺：“星光都毕业两年了，你经常见才不对劲。要是遇到的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他难道要挨个都打声招呼？”
贺星光暗中扯了扯厉进林衣袖，哪知厉进林非常没有眼力见儿地扬声说出来：“扯我干嘛？你要帮他说话？”
贺星光：“……”
他扭头朝男生说：“既然招呼打完了，我们就不留人了。”
毕竟也不熟。
厉进林也递给男生一个平淡的眼神。
说是平淡，可里面的压迫不必之前少，甚至他还看出一点威胁。
男生讷讷地点了点头：“哦，好，学长再见。”
似是不甘，他说完话没有直接走，而是再次被星光学长身旁的那人一个眼神胁迫，才转身离去。
男生走了，厉进林收回手臂，故意接贺星光之前被打断未说完的话：“当然是招惹了？”
贺星光轻扯唇角：“……意外。”
厉进林长叹一声：“唉，我们星光长本事了。”
贺星光挑眉问：“招烂桃花的本事？”
“……你还挺自豪啊小宝贝？”
厉进林丢下这语气莫名的一句，贺星光想张嘴解释一二，可他却没兴趣再听。
手里的糖葫芦被随手搁在一旁，他一手揽住贺星光的腰，拉进自己怀里，一手紧紧扣住对方后脑勺，将其往自己跟前带，旋即薄唇强势附上去。
将人亲得喘不过气，他又趁对方换气的空当，转瞬加深了这个意外之吻。
贺星光稍微挣扎了一下，慢慢沦陷。
良久后，厉进林松开他，拇指指腹在他嘴角按了按，声音低醇浑厚，微微沙哑，宣示主权般环绕在他四方：“星光，你是我的星光。”
贺星光脱力地仰靠在厉进林怀里，听见对方那磁性鼓着耳膜的声音，心里麻酥酥的。
他在心里回答：当然是你一个人的星光。
毕竟，星光照进森林嘛。
当天下午，校园论坛炸了。
贺星光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了。
嗯，和厉先生“运动”了一整个中午加下午。
论坛上凭借着几张高糊照，以及标题#喜大普奔！贺学长终于找到那个陪他逛小树林的人了#高挂榜首。
贺星光翻着手机，目光随意地扫视评论。
1L：噢哟，大一萌新，求个具体过程。
2L：我艹！都离校两年了，还专门带回来逛小树林，贺学长也是够执着的了。
3L：科普在此。这么说吧，当年贺学长那个寝室的人，个个都脱单了，就贺学长万年单身。可他偏偏跑小树林比其余五个还积极，有人就开玩笑说学长眼光不要那么高，不然小树林都没人陪。但他多硬气啊，理都没理，依然我行我素，那时候就有人赌，谁会是那个陪贺学长逛小树林的幸运儿。
4L：哇楼上你好牛逼！
5L：不说了，为我的青春划上圆满小尾巴。
6L：啊啊啊啊啊！是星光学长！我好恨昨晚熬夜追剧拒绝了男票的约会！！！不然我就有可能碰到星光学长，顺便签个名（花痴脸）。另，男票正在反省跪键盘(bushi，谁让他不坚持叫我起来。美容觉随时可以有，星光学长那就真是昙花一现了(hhhhhhhhhhhhh，艹，我悔了。
7L：姐妹你好可怜……不行，咱俩这是同病相怜，我还是哭哭我寄几吧。
……
厉进林拥着贺星光的后背看完了前几条评论，印象深刻的也就科普的那条。
他不爽地把手机抽走，反手甩到床那头去，哐当一声掉到床尾的毛绒地毯上，他再一个翻身将贺星光压在身下，逼迫性地开口：“经常跑小树林？”
贺星光手机刚脱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天旋地转下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厉进林的四肢下，他推了推厉进林胸膛，推不动，最后极其无奈地说：“我一个人去的。”
厉进林猜测：“那你喜欢看别人亲热？”
贺星光死亡凝视：“……再说一遍？”
听出那里面的威胁之意，厉进林理直气壮地……怂了。
他捏起贺星光的下巴，往上一抬：“你想跟我亲热？”
贺星光的羞愤戛然而止：“……？”
“不然怎么解释你那么频繁地跑小树林？”厉进林自认为有理有据，扬扬下巴，“肯定是为了日后好跟我亲热，而特意去学的。”
“毕竟小树林那种地方，最不缺现场教学。”
贺星光：“……”
虽然过程有些偏颇，但结论也猜了八九不离十。
他没再拿捏，支起上半身快速地亲了厉进林一口。
厉进林眼眸微暗：“腿不酸了？”
贺星光脑子一顿，表情略显迟疑：“……啊？”
厉进林嗓子又哑了一个度：“又想要了？”
贺星光：“……”
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厉进林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
独自灭了火后，刚想下床去准备晚饭，余光就瞥见贺星光一脸的……
他顿时原地停住，目光立马变得意味深长，紧紧锁住贺星光眼底那来不及收拾的小狐疑与不敢相信：“真不酸了？”
“酸酸酸！”贺星光顿了一秒不到立马就说，“可酸可酸了，哥我要吃甜粥中和一下。”
“小馋鬼。”厉进林宠溺地揉了揉贺星光脑袋，去准备晚饭了。
等厉进林走了有一会儿，贺星光眉心探出一缕红雾。
红雾穿过墙壁，一路准确地抵达厨房。
厉进林刚取出米袋，还没来得及淘米，就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勾唇笑道：“确定要这时候撞上来？”
红雾于是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胆大包天地撞进厉进林身体里。
厉进林笑了笑，继续煮粥，面上没什么变化，可那嘴边勾起的弧度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贺星光任由红雾撞进厉进林身体，直至蜷缩在厉进林识海里的黑雾蠢蠢欲动想要出来，他立马机灵地收回红雾。
片刻后，厉进林瞬移回卧室，贺星光也只在他出现的那一下震惊了一秒，随后极其自然地问他：“粥煮上了？”
厉进林指尖微动，隔空拉上窗帘，步伐不停地往床上走去：“嗯，接下来摊煎饼。”
贺星光：“……哥，你别冲动。”
厉进林：“叫哥哥也没用。”
贺星光：“哥哥你冷静点。”
厉进林动作滞了两秒。
贺星光眼前惊喜一亮，还以为自己这是找对法子了，正想继续喊哥哥以此逃过这次的大胆行为，却听厉进林情动的声音遍布他四周：“操，更硬了。”
贺星光：“……”
唉，是什么给他的错觉，竟让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掰回一局？
这回贺星光不仅是腿酸，还腰痛。
不过，心里却很踏实。
某人又饱餐一顿，乖乖去厨房盛饭去了，贺星光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想起小树林那个问题。
不由得，眸光轻闪。
历劫的这一世，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莫名有种直觉，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
跑小树林，也是因为那个直觉。
那时候舍友们个个都有伴，而他独身一人，却始终坚定，自己也是有那么一个人，那人在小树林等他。
如今现世安稳，不管那时候他的那个想法有多惊世骇俗，反正他等到了最好的结果。
厉进林端着两个小瓷碗进来时，屋子里还是有浓郁的彼岸花花香。
情到浓时，贺星光的身体会不自觉地散发本体花香。
就像贺星光从这花香里也能闻到一丝枯败的味道纠缠其间。
那是厉进林情动时的味道。
整个空间里，花香和枯败两种气味混合，竟十分完美地遮住了厉进林端进来的两碗粥香。
贺星光这回是真的累到了，靠在床头，没手似的张嘴吃掉厉进林喂的粥。
小半碗下肚，勉强有了力气，贺星光主动伸手接过厉进林手里的碗，说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哥你也吃。”
厉进林从善如流地端起另一碗还未动过的粥，因着喂贺星光那会儿差不多晾温了，他把碗里的小勺子拿出来放到一旁去，嘴衔着碗边几口就干完了。
贺星光看得目瞪口呆：“哥，没人跟你抢。”
闻言厉进林觑了他一眼：“乖乖吃你的，多补充点体力。”
“真的不能再来了！”贺星光听见这句话，条件反射地抱紧被子，自己整个身子也往里缩了缩。
“……”厉进林险些气笑，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就坐在床边，看着一脸警惕打量他的贺星光，不由道，“我有那么禽兽？”
贺星光眨了眨眼，眼睛里分明写着——你有没有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厉进林扶额，余光里看到贺星光眼里闪烁的狡黠，心底则是宠溺一笑。
也就这小宝贝敢这样戏弄他。
等到屋子里花香与枯败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厉进林把窗户关上。
窗帘还是拉开的，外面的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靠床尾那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很细碎的哗啦声，接着一道纯白色幕布从天花板上降下来，与旁边暗红色墙纸形成鲜明对比。
幕布全部到位后，贺星光打开顶头的投影仪，翻出一部鬼片看。
厉进林抱着一堆薯片零食回来时，时间刚刚好，幕布显示黑屏，中间用红色字体歪歪扭扭还淌着血地写着……
还没仔细辨别，那字幕就到了展示时间，自动消散了。
厉进林顺势坐在贺星光旁边，背靠着床尾，身下是棉绒地毯。
一瓶汽水入怀，贺星光转手就拧开了，吨吨吨地几秒就去了一小半。
喝完他才发现厉进林那边还有一瓶红酒，贺星光登时就不满了，视线示意那瓶已经开了封的红酒：“哥你什么意思？”
厉进林摊手：“你自己说的喝汽水。”
贺星光抽抽嘴角：“那是我没想到这小破屋子里还能有红酒这么高端的东西。”
那时两人都没记忆，就算合租了，但相交的日子并不多，他哪能想到对方的房间里还能藏红酒这东西。
厉进林：“那也没关系，这瓶红酒不是喝的。”
贺星光：“……？”不是喝的是什么？
时长过半，幕布开始闪光。
看着看着，贺星光就看出这里面的不对劲出来。
只见，一个白衣女鬼逐渐往镜头方向走来。
贺星光正想说这个剧情他熟，然后那白衣女鬼就从幕布里出来了。
倒是不怕了，就是被这预料之外的发展惊得一仰下巴。
厉进林反应迅速地揽住贺星光，朝着白衣女鬼说话时眉眼突然凌厉起来：“收拾干净。”
然后，那白衣女鬼完全变了个样，头上顶着白帽，手上拿着勾魂锁，长舌缩回去说话，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脸上也是惯有的忠诚：“属下见过鬼王鬼夫。”
贺星光问：“什么事？”
白无常笑眯眯道：“黄泉路的彼岸花快没了，小的特来请鬼夫施恩。”
每一个入冥界的魂，都会先路过黄泉。
而黄泉入口处是一片彼岸花花海，每一个携带功德的魂，都能领取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会根据他心中所想，编织一个美丽的梦境送给他。
这个梦境会在走完黄泉路后，才会结束。
贺星光还没开口，厉进林就自作主张地替他回绝：“既然是快没了那就等没了再来。”
白无常将视线忐忑地放到贺星光身上，鬼王宠老婆妻管严是冥界上下众所周知的事。
贺星光倒没为难他，说道：“此事我已知晓。”
得到明确回答，白无常终于卸下重担般道了声便退下了。
贺星光是世间第一朵彼岸花。
他修炼成功后，随后的忘川附近、奈何桥畔、轮回之路等，这些地方所生长的彼岸花，皆是由当年他随手所置的雨露君恩。
一次意外，神界有人无意中入了黄泉的彼岸花花海幻境，差点倒退整个境界，于是神界有所忌惮，盘算多年……终于，于百年前，等到了这二位的天劫。
可惜，两人先一步窥探到神界举动，将计就计。
就有了精气所炼化的芥子空间历劫。
厉进林将还在若有所思地贺星光掰过来，加重语气问他：“在想什么？”
贺星光随口道：“黄泉。”
厉进林松开手，盯着身侧的红酒：“看来得提前开了。”
顺着他视线看去的贺星光：“……开什么？开酒？你不是说那不是喝的吗？”
厉进林别有深意地一笑：“的确不是喝的。”
语毕，他将红酒泼在贺星光干净的白衬衫上。
贺星光顿时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扯了扯被红酒浸湿的白衬衫，此时已经透明地能看到他里面的肌肤。
明明没什么，可他就是从这里面看出了一丝|诱惑。
于是，他到了嘴边的质问就这样半吞不吐地卡在喉咙管里。
红酒配着花香。
厉进林姿态慵懒地扶着床尾站起来。
贺星光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胸膛说：“你干嘛？”
厉进林迈进步子逼迫：“不想喝吗？”
贺星光无语：“这我怎么喝？”
厉进林勾了勾唇，直到贺星光退无可退地退到了墙壁上。
他双手将人困在方寸间，随后瓶中剩下的红酒往自个儿身上一倒，瞬间湿透的衣衫，将气氛点满高潮。
接着，他含情眼邪魅一挑：“舔啊。”
贺星光：“……”
别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啊。
后来，厉进林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是的，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枯败气息的一堆枯骨，生机盎然的一朵娇花，怎么看怎么不搭的组合，却从一而终地在一起，从未分离。
察觉到贺星光的脱力，厉进林加重了力度的同时又暗中给贺星光蓄力，贺星光瞬间回神连连求饶。
忽然，贺星光眉心一朵彼岸花时隐时现，而厉进林锁骨那里也闪现了几秒的骷髅头印记。
这是……被天地承认后，赐予身体相关的痕迹。
两人这次的劫，算是彻底地成功了。
与天地同寿。
他们周身开始环绕红雾与黑雾，逐渐将缠绵其间的两道身影给埋了。
当然，埋不是真埋，情动的气息却是异常地浓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小小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