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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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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着满地落叶沙沙作响,似是要将一切卷走,落叶归根本是常态,却在此时不知牵起多少愁思。大楚新帝凉成生登基已三年有余,新帝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如今国泰民安,然皇子甚少,不利大统。太后以充实后宫绵延皇嗣为由颁下选秀旨意,正四品以及正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女子需参加选秀。
东府后院,一粉衣女子欢快地奔跑着,用手中的杏花丝扇,轻轻得扑蝶。她的灰色眼睛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她的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就连她那无光彩的头发也似乎都在她的优美而放胆的快乐中飘动起来。
"傻丫头,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仔细摔着了。"东岭宠溺地笑着。
东香只是东家一个不受待见的卑贱庶女,连奴才们都不把她这个所谓的东府二小姐放在眼里,从小到大,除了姨娘,也就只有东岭这个哥哥愿意心疼他,待她好了。东香转身对着东岭做了个鬼脸,自顾自地玩着不理他。
东岭叹了口气,无奈得摇了摇头,
"你呀你,都快及笄的人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有的官家小姐像你这么大,都已经嫁人了,就你这副德行,看以后谁敢娶你!"
东香俏皮得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要是真嫁不出去了,大不了就赖着哥哥,让哥哥养我一辈子。"
东岭温柔得揉了揉她的头发,"好,要是香儿嫁不出去了,哥哥就养香儿一辈子,一辈子把香儿放在手心里宠着。"
"嘻嘻,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兄妹二人玩得正开心,管家突然急匆匆来到后院,
"二小姐,老爷让你立刻去前厅,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说。"
"好,劳烦你告诉父亲,我即刻去,"东香笑着应道。
前厅里,吏部尚书东远和夫人王氏正襟危坐,东香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而来,东岭紧随其后。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香儿来啦,快坐,看看为父给你准备了礼物,看看可还喜欢,
东远温和地笑着,说着便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眼里不见往日的威严,
在东香的印象中,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像今日这般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过,也从未送过自己礼物。"东香欣喜地接过盒子,缓缓拆开,里面是一支精致的杏花玉簪,东香心头一阵感动,眼眶微湿,父亲竟然知道自己最钟爱杏花,还特意挑了杏花玉簪送给自己。
东远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东香,你只是我一个不受宠的妾侍所生的庶女,选秀这种机会本是轮不到你的,但明年选秀异常凶险,我和你嫡母商议后决定由你来为你长姐铺路,你心思缜密,行事谨慎,有你在宫中照应,你长姐将来进宫必定无忧。"
原来这只是个梦,父亲一贯厌弃自己,若不是需要她为家族贡献自己,又怎会突然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呢,心碎了,梦就醒了,梦醒了,也就不疼了,东香自嘲地笑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故作平静地笑着说道,
"既然父亲想让女儿进宫,女儿去就是了。"
东远又嘱咐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东家这次送去的人,容不得丝毫差池。
最后东远轻叹一声,呢喃了句别怨父亲便离开了。
秋叶簌簌,落尽一地清歌,据说,附近的人家若是有离人,就会来慧生庙烧柱香。东远带着夫人王氏,长子东岭,嫡女东颜以及庶女东香来此烧香祈福。东香双手合十,虔诚得朝金尊佛像拜了又拜,尔后缓缓垂眸,将几柱香搁置在香炉内,退至一旁。许是烟雾缭绕,迷了眼睛,东香似乎看到父亲沧桑的,镌刻着岁月痕迹的脸上有了两道泪痕。东远负手而立,声音略带沙哑,
"爹知你是不愿进宫的,爹知道,爹都知道,此举实在是形式所迫,希望你不要记恨在心,怨恨爹。"
"能光耀东家的门楣,是女儿的幸事,女儿自当在所不辞,",东香淡淡地摇了摇头,微笑着回应道。
"行了行了,说的话跟蘸了蜜似的,这能不能留在宫里还是个事儿呢。王氏轻蔑地扫了东香两眼,冷笑着说道。"
"母亲.......东岭微微蹙起眉头,示意母亲不要再说了。"
东颜双臂环胸,一脸不屑地走到东香面前:"你可得争气点,好好为姐姐我铺路啊!"
东颜是东香的嫡姐,也就是东香要进宫为其铺路的人,从小到大,东颜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这幅飞扬跋扈的嘴脸,东香已经习以为常,东香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意与她起争执。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都回去吧,东远呵斥道。"
东远,王氏,东颜以及随行丫头一群人稀稀拉拉地跨过门槛,从佛堂离开了,只剩下东香和东岭浸润在沁人的佛香中,倒是东岭先打破了寂静,
"刚刚的话,香儿莫往心里去。"
"我没放在心上",这种话东香从小听得多了,早就不在意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就到了选秀前的一个晚上,东香早早就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金红色的凤尾印在江南司府贡造的玉袍上,九珠冠折晃了太阳的光,庄重典雅,百官朝拜,帝王为自己加冕,授自己凤玺,转身眺望,凤临天下,接受万人跪拜,自己将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突然间,东香猛地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自己只是区区庶女,怎么能做这样的梦,这可是大逆不道啊,算了算了不想了,这只是梦嘛,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进宫选秀呢,这样想着,东香又缓缓躺下,阖上双眼,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东香身着浅绿色荷花图案的玮衣,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似乎是嫌头发太多,用一个簪子随意挽起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但不失优雅风格,一颦一笑,笑颜如画中的仙子,又如池塘中的睡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缓缓踏上了前往禁宫的马车,驶向前方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