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人都靠我心声吃瓜》神俏

20、二十

　　月上西楼时，燕京南街，忘归茶楼。

　　阿暖打开顶层的零号房后，愣住了。

　　屋内站着一个白袍人，他带着银质面具，马尾低束，发尾落在肩头，看起来阴柔而神秘，却温柔地抚摸着蝎鼩的吉祥物——一只肥胖到惊人的土拨鼠。

　　阿暖将土拨鼠的食盒在桌子上放下，一边打开一边问：“主上怎么亲自来了？”

　　这白袍人就是乔装过的令狐娆，而这茶楼是她在京城的主要据点，但平时很少来，有事都是让阿暖亲自来汇报的。

　　令狐娆将番薯喂给土拨鼠，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无石入京了？”

　　蝎鼩的人都知道无石对于自家老大的重要性，阿暖连忙禀报：“今日有人乔装来胡记，说是要买情报，但掌柜的看破了对方的伪装，并且注意到其耳后血痣，因此怀疑他就是无石。他现在身边都是我们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人记录，阿暖本来打算晚点就去给您汇报的……”

　　蝎鼩的眼线遍布天下，但是他们的能力主要是探查情报，并不是杀人，更别说对方赫赫有名的杀手了，所以他们只能监视，不能轻举妄动。

　　令狐娆垂眸，似是在盯着土拨鼠，又似在入神思考。这些年，她故意放出消息，让群雄去追杀无石，但都无效，如今看来能杀死无石的或许只有独孤遥，可是独孤遥又凭什么绑她杀无石呢？除非独孤遥中毒，而她有解药……

　　但独孤遥中毒是剧情后期的事情了，如果无石不出现，或许令狐娆还有耐心等到那时，但如今无石自投罗网，这让令狐娆不免有些心急。

　　她想到前日力跟魔教少主司空赤的那场战斗……

　　虽然司空赤莫名内伤吐血是她无法理解的，但是司空赤的掌打不到她，说明她如今的武功就算不在他之上，那也是跟他齐平。

　　如今的司空赤，她算了算，武功应该已经练到第七重了，拍个天下第四第五绰绰有余。而无石，虽已出名，还不是天下第一杀手，可能也还没到天下第二的地步，说不定跟司空赤差不多水平。

　　【要不要，趁他弱，要他命？】

　　令狐娆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既然想要试着单挑无石。

　　一念起，魔道生。

　　令狐娆这些年，夜夜咀嚼剧情，本身就有些入魔，这会儿眸底闪过杀意，已经产生了让无石有去无归的打算。

　　令狐娆将被啃得破烂的番薯彻底交给土拨鼠，而后对阿暖道：“以后少喂点花生，多喂点杂粮，它都胖成狗了。”

　　“是。”

　　“将京城的成员都叫过来，郊区的也是。”

　　“是……嗯？”

　　令狐娆离开零号房，披风被走廊的风吹起，猎猎作响。

　　*

　　无石快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暴露，他的易容术不能说是天下无双，那也是第一流的。毕竟不管是接近任务目标还是逃脱，都需要易容术，至少成为杀手的早期是如此。

　　无石的易容其实几乎没有破绽，但是他忽略了耳后的小痣，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颗痣的存在！

　　蝎鼩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细微特征都知道，恐怖如斯！

　　不过也只是发现和监视。无石定了定神，关上客栈的窗。

　　无石知道，蝎鼩身为一个情报组织，综合战斗力是不足的，他甚至有把握一口气将这些情报人员全部杀光，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之所以来京城，为的就是钓出蝎鼩的幕后之人——公子“无面”。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对他这么穷追不舍，又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无石强忍住杀手逃跑的本能，待在房间里。黑暗中，他的眸光亮如狼瞳。

　　无石知道，没有人能抵抗亲手报仇的诱惑，所以他很确信，无面今晚一定回来。

　　不出所料，楼下出现了新的动静。

　　来了很多人。

　　无石聪锐的耳力告诉他，起码来了八十个人。

　　等等……呆这么多人来干嘛？难道是壮大声势？这个无面公子很虚啊。

　　无石等的是一场1v1的较量，这也符合他对江湖豪侠的认知。

　　蝎鼩作为情报机构，属于中立组织，但是中立偏善，因为它的成员从不杀人。

　　结果无石等来的毫无征兆的箭雨，带火焰的那种。

　　无石身手敏捷，自然不会中箭，然而屋子却燃起了烈火，他不得不跳窗离开。

　　他落定后，发现前面是乌泱泱的一群人，人群中有个白袍人特别显眼，带着标志性的银质面甲。火光倒影在面甲上，却照不出丝毫暖意，面甲后的墨瞳森严。

　　显然火是公子无面下令放的。

　　无石笑了：“竟然直接放火烧楼，看来你蝎鼩也不算正派啊。”

　　“情报组织，需要正派？”公子无面冷冷道，他的声线似隆冬的冻雪。

　　公子无面，也就是令狐娆改变了自己的声线，不过这靠的不是什么特殊道具，而是前世她学的配音技巧。仔细听的话，会发现这声音跟她的原声，改变的只是性别属性，风格还是清冷挂。

　　令狐娆言辞简洁，内心活动却又多又快：【客栈的人早就被我的人给替换了，住在里面的基本都是蝎鼩，剩余的掌柜的和店小二也已被疏散，剩下只有你这个瓮中之鳖！只可惜……】

　　令狐娆望着烈烈燃烧的木楼，心里扼腕：【这下得赔一大笔钱了，无石啊无石，你个落魄杀手住这么贵的客栈干嘛？不知道节俭！】

　　听到这老妈子似的吐槽，无石一愣。

　　这是无面在说话？

　　为什么是女孩子的声音？

　　由于令狐娆待的面具是全罩式的，所以无石根本看不出她嘴巴动没动。

　　无石的观察力很好，他发现那些黑衣的蝎鼩都没有任何异样，明白，要么蝎鼩的人早已习惯自家主上的脱线，要么就是他们根本听不见……

　　有趣。无石冷着脸心道。

　　那边的令狐娆还在心里叹息：【养了这么大一帮人，本来就烧钱，这还得赔款，这么下去下个月，我连月钱都发不出了，所以——无石今天必须死！】

　　等等，你发不出薪资，关我什么事儿啊？无石脸色发青。

　　令狐娆心声落，拔剑出，轻身飞向无石，翩若惊鸿。

　　这身法，顿时让无石惊了，立马抬手飞射暗器，不出所料，都被躲过。无石拔出短刀“离愁”，打算近身割喉。

　　令狐娆又哪里不知道无石擅长近战，便一直站着兵器长度的优势，且退且战，不让他靠近自己身前身后三尺内。

　　因为令狐娆的轻功绝佳，所以每次无石即将靠近她的时候，她总是能流云般迅速往后退去，几次下来，无石都忍不住烦躁。但即便如此，无石还是想骂一句：剑法真烂！

　　令狐娆的剑法烂得就像是六岁的初学者，或者喝醉了的老翁。

　　用这样的剑法自然刺不中无石。

　　无石还出言嘲讽：“就这？就这？”

　　令狐娆恼羞成怒，抬手，做了个动作，意思是：上。

　　八十名蝎鼩一哄而上，气势惊人。

　　无石愣了愣，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无石冷了脸，“你不讲武德？”

　　令狐娆笑了，“就你，也配跟我讲武德。”【你杀我弟弟的时候，不也是让手底下人一拥而上吗？连正面对决的机会都不给他。】

　　无石怎么想不起来令狐娆说的这茬。

　　现在的无石还只是个杀手，而杀手大多是单打独斗的，尤其是这种高阶杀手，从来如孤狼，后面无石之所以能让人一哄而上，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上位成了组织老大。

　　蝎鼩的人包围了无石，并且杀招不断。

　　无石发现自己好像错估了蝎鼩的战斗力。原本，在无石的眼里，情报人员就是一群善于观察和隐藏的普通人，顶多会点轻身的功法，没想到其中有些人打架的方式甚是凶猛——带匪气的，带杀气的，带血气的。

　　等等，怎么还有带血气的？无面，你这招的都是什么人啊！无石一边格挡，一边在心中狂叫。

　　这些人都是令狐傲在游历江湖时认识并拉拢的，不少都是失足少年，有的入过绿林，有的，有的甚至是杀手组织新人。

　　熟悉的杀招贴面而过，弯腰躲避的无石心头一惊，迅速拉开距离，瞪着圆脸的黑衣少女：“你也是星夜营出来的，怎么会在蝎鼩？”

　　星夜营就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泪坠楼”的新人培训机构，培训的方式极其血腥，几乎如同养蛊，而培训的内容都是一致的，所以通过招数，无石就能断定那少女绝对是自己的后辈。

　　圆脸少女，阿暖认真解释：“跳槽了，这里不逼我杀人，月钱不错，工作轻松，平日里就是喂喂土拨鼠，上街上走走。对了，更重要是，”她眯起眼睛，“还包吃包住。”

　　杀手永不臣服，除非包吃包住。

　　你别说了，说的我都想跳槽了！无石抬手示意阿暖打住。

　　“你身上的蛊毒呢？”无石问阿暖。

　　阿暖歪头：“解了啊。我们主上很厉害的，而且又善良，从来不用恐惧控制我们，还不要卖身契，我们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在这里，我终于拥有了做人的尊严。”

　　说的我更想要跳槽了怎么办！无石心叫。

　　可惜无石没有跳槽的机会。

　　令狐娆不是没有想过拉拢无石，但是她翻看过他的卷宗，发现他是那种刚出新手村就能不带犹豫杀死婴儿、灭人满门，连只鸡都不给人家留的狼灭，不像是能爆改成好人的类型。

　　令狐娆冷着脸，“阿暖，别聊天。”

　　“是，主上！”

　　疯狂的群体攻击又来了，无石只能勉力招架。双拳难敌百手，更何况是许久没有饮血的前草寇们的百手。跟以前被追杀一样，无石又只能跑路了。

　　令狐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