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球建国了》风圆圆

70、建国篇 第70章

　　白蚁山很高，比人都高，像草原上的长颈鹿，格外特殊，格外可爱。
　　文明之间需要理解和宽容，如果自己不知道这是个蚂蚁窝，它又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踹倒吧。
　　甄非伸手碾了一点点土在指尖，松散的尘土在白蚁分泌的唾液和高温作用下，已经变成了超越想象的硬块。
　　指尖能感受到它格外的坚硬，仿佛生命不屈的力量，甄非越发赞叹：“很神奇。”
　　“是很神奇。”
　　“羲和，你说，那些恒星系里是不是都充满了生命，只是我们无法理解生命的存在形式呢？”
　　“很可能是这样，极大概率事件。”
　　“难怪柯岩把获取能源命名为恒星猎杀，说不定恒星系都充满了文明呢……”
　　甄非又再一次提到了柯岩，羲和忍不住握紧了拳，有些不甘心，要是能把柯岩的痕迹从航图舰抹掉就好了。
　　“非非，如果——”如果他最终被数据融合波及，那会是什么样子呢？在旷野中，羲和的心也变得空旷，他忍不住想要问，“你看到了柯岩对吗，他是怎样的人呢？”
　　他想知道，想要比较。尤其是柯岩曾经利用自己的身体，对甄非做出过不可原谅的举动，背叛、威胁、杀害。
　　柯岩到底是怎样的人？他拥有羲和的记忆，应该对甄非好一点才对。
　　可为什么还能忍住心中无限的感情，去杀甄非呢？
　　羲和不知道，是自己太无用，还是柯岩的精神太强大。

　　甄非想了想自己和柯岩有限的接触，客观评价道：“是一个潜在的暴君，笑面虎，他回归的第一天，就以非常强势的姿态要求委员会举行面见会议，非常狂妄，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最起码不如我见到的华国将军稳重内敛。”
　　她弯腰，端详着眼前的蚂蚁土堡，慢悠悠地说：“柯岩在会议召开前被刺杀，当场死亡。他的下属也表现得非常自大，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
　　回忆起刺杀现场，甄非这样的政治小白都忍不住摇头，太蠢了，蠢得不像巅峰人士该有的配置。不过地球也有句话：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柯岩和他的下属们，真是足够疯狂。
　　甄非转身，捡了一根青草轻轻嗅着，又突然想到了徐城，一个看上去很严肃可靠的人。
　　“哦，对了，他的心腹下属叫徐城，是一个耽于情欲的变态。被申科误打误撞碰到的游戏好友就是徐城的弟弟，所以，我个人觉得柯岩的死亡是必然，而我遇到你也是必然。”
　　非洲大草原的春天也很热，风吹过，全都是野性的气息，甄非扔掉了手中的草叶子，握住羲和的手，用山泉般清澈的眼睛看着羲和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他远不如你，羲和。你是神性，他是被困在人间的假象。”
　　神性？他是神性的部分吗？
　　羲和忍不住勾起唇角，甄非余光见他露出笑脸，心里很满意，她就是要帮羲和走出柯岩的阴影。
　　柯岩，那个神一样的男人，终究不是神。
　　要摧毁柯岩很简单，让羲和有信心成为比柯岩更优秀的人，让羲和坚信柯岩会杀了她。

　　“其实，很奇怪，在我的梦境里，将近一年的时间，我都和申科生活在一起，是他偷走了柯岩的大脑，然后在情急之下扔进了游戏，给了一个游戏好友。阴差阳错，那个人又把柯岩的大脑给了我。”
　　“是纯粹的巧合吗？”羲和有点点怀疑。
　　“是，完全是。心悦小镇的数据保密非常严格。整个蓝星，只有柯岩拥有无限查看数据的权利，但也仅限于查看。绝大多数数据，他无法修改。我至今不知道申科为什么把柯岩的大脑偷走。”
　　“申科，是心悦小镇的作者。”
　　“对，是他。表面上是一个花花公子，沉迷于制作模型和游戏，其实他很善良，城府也深。他偷了大脑后是想走的，但根本没来得及，所以就直接使用传送，扔给了游戏好友。”
　　羲和想到一种可能，随即问：“柯岩和申科关系很差吗？”
　　甄非认真地想了一下，“应该不差，在人们眼里，申科是中间派，一个没有原则，不喜欢政治斗争的人。”
　　羲和仔细思考着，他或许想到了刺杀柯岩的人是谁，隐约有一些记忆。
　　甄非说到了自己的猜测，“羲和，我想，申科是为了保护柯岩。既不忍心看他死亡，也不愿意他继续独*裁，才偷走了大脑。他是毫无征兆地实行了盗窃，可能在当时就发现了不对劲，结合你现在的情况……”
　　她犹豫了一下，又不太确定地说：“申科可能发现有人在对柯岩的大脑进行刺激和洗白实验，加上刺客就在建筑内，还可能是个团伙，所以他当机立断。”
　　她看着羲和，“因此，羲和你是唯一的，和我一样的。”
　　甄非说罢，又开始讲述蓝星地下城的故事，被丢进地下城的不合格人类，全都是蓝星委员会的后代样本。
　　蓝星高层在做实验，使用高智商人类基因互相结合，无限次实验，以寻求更完美的人类。
　　但实验显然是失败的，基因无法选择，基因的耦合是非常随机的事件，无法穷举。

　　草原上的风很古怪，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羲和在风中轻声问：“非非，那你还会坚持拯救蓝星地下城的人吗？”
　　甄非直起身子，望向远方的地平线，阳光正照在脸上，很温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着地球原野最美的味道，淡淡道：“蓝星人，应该自己对自己负责，从来就没有救世主，常昭不是，华国不是，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
　　“没有实力空有善心，是愚蠢。风维维是对的，如果地下城的人有决一死战的决心，就不会变成那样子。幸福要靠自己，去革命去斗争，而不是圣母心。”
　　羲和诧异地看着甄非，他没想到，地球和蓝星的旅途能让她成长到这个地步。
　　“非非，理想并不是坏事，你没有错。”
　　“但人要对自己负责，就像华国一样。”甄非忍不住感慨：“我看了这么久，哪怕是在共产主义阵营里，也分成很多种人。有像风维维那样的激进者，像容真那样的务实保守主义，还有常昭，他把全世界都背负起来，大无畏。可是，只有华国是靠自己成功的，是现实可持续的，最不残忍的。”
　　“非非，华国是很优秀，想必将来有他们主导心悦大陆的发展，地球会很快恢复的。如果地球安定了，我们抽时间，一边去太空安置中继星球，一边旅行好不好？”
　　羲和控制不住自己的野望：回到和甄非相依相伴的时代，没有知识，没有文明，没有一切烦恼，只有他们两个。
　　文明会污染灵魂，低级的文明会把高贵的灵魂玷污。
　　不巧，他觉得人类文明就是非常低级的文明，会把甄非变得面目全非，可能变成另外一种自己无法接受的模样。
　　更甚者，他也会变成柯岩那样令人厌恶的嘴脸。
　　文明太危险了，越低级的文明越危险。

　　不过甄非和羲和的脑频率并不同步，她又想到了柯岩的烂石榴理论，不禁怀疑：柯岩是精神分裂吗？他肯定是看到了一部分宇宙真相，还为此悲观，但自己亲眼见到的柯岩，又是个暴君。
　　哎，真是看不懂蓝星大人物的行为方式。
　　“嗯，一边建设地球一边在附近的星系走走也不错，大家都想去外太空好好探索一番呢。”
　　羲和：……
　　他并不想和人类一起出去。
　　人类见识过外太空的富饶，还会满足于地球这个弹丸之地吗？
　　文明是肮脏的，未来是没有的。
　　纯洁的灵魂应该向往自由，而不是被低级文明的花花世界拉入地狱。

　　如果有人问羲和，天堂是什么样子，地狱又是什么样？
　　羲和一定会说：天堂就是空，地狱就是你能触及到的所有文明，无一例外。

　　从非洲回来，羲和向甄非提出了要求：提前进入心悦小镇生活，将航图舰交给AI和小猫管理，自己和甄非还和从前一样，住在一起，协助甄非处理事物。
　　甄非倒无所谓，但想到羲和可能介意航图舰是柯岩的杰作，没多想也就答应了。
　　他们在心悦大陆的最西南角落，有一个10万平方公里的乐园，依旧叫做心悦小镇。
　　还和从前一样，河流分开四块区域四个季节，这次，甄非不再需要金币，她按照自己的喜好种满了青草和花朵，在巨大的原野上放置碧蓝之湖，草野茫茫，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他们选择了巨大的古樟树，在树里做了屋子，上下三层，最下面是客厅，第二层是工作室，第三层是卧室和观景露台。

　　客厅里放了一块电子黑板，伪装成黑色岩石的模样，粗粗笨笨的框架里是工作表，上午羲和与华国政府人员一起工作，甄非处理入住考试的事情，下午他两去世界各地观察欣赏各式各样的生物。晚上两个人一起做研究，多完美。
　　羲和很满意，人类的七天制度很有意思，工作五天，休息两天。很好，他又可以和甄非多出去走走看看了。
　　住在心悦之国倒也不坏，他会好好建设这个国家，让甄非的起点不留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