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球建国了》风圆圆

17、地球篇 第17章

　　水很快烧好了，陈斯平慢条斯理地泡茶，金色的茶水有种甘薯的香甜味，热气袅袅。
　　“今天早上，你说见到甄非在早市喝馄饨，还碰到了袁老，我没有细想，现在看来，应该听你的，私下接触会更好一点。”
　　常昭喉头动了动，有些话不吐不快，但他机智地没开口。
　　果然，陈斯平还有话，“袁老退休后，住在兰溪镇有段日子了，我来的时候还想，要抽空去看看老领导，没想到现在倒要请他老人家出马。”
　　常昭心想，别对我弹琴了，您快去吧，尽快把老头儿请来镇场子吧！求求了！
　　陈斯平不知道常昭的心声，他将茶杯推向常昭，“我刚刚和一号通过电话，中央会请袁老出马，我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你多次接触甄非，有没有发现，她没有动脉。”
　　“嗯……”
　　常昭哑了，他抓住她手腕的刹那就发现了，但更多的是怀疑而已。
　　看常昭紧张，陈斯平笑着让他放松，“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只是想问问。我今天和她握手，她的皮肤很白，白得看不到血管，握手的时候也感觉不到振动，但奇怪的是，红外线光谱上，她又有呼吸，身体温度也很正常。”
　　陈斯平把茶沫子刮干净，将茶盏推给常昭，笑道：“你没怀疑过吗？”
　　不等常昭回答，陈斯平又说：“知道为什么华烨还在吗，因为弦论的尽头，涉及到生命的开始与终结，你看甄非，哪里有半点自然人的样子呢。”
　　“所以呢？”常昭直直地看着陈斯平，“她是不是自然人，和我们有多大的关系。”
　　“生命无限延续，永不终结，这是多可怕的诱惑，人类的哲学还没办法容纳永生命题。”
　　“您找我，不是为了谈哲学吧。”
　　“确实，我希望你去找甄非，把这个致命的事情告诉她，让她保持高冷，提高警惕。然后，你要保证，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陈总……”
　　常昭大受震撼，他起身，向陈斯平敬礼，郑重道：“我会的。”
　　陈斯平看着常昭，还是那个笑模样，像一尊菩萨，他摆摆手，“别这么肉麻，坐下喝茶，顺便教教我，该怎么接触甄非。”
　　两人相视一笑，常昭坐下，果断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下午一点，宴会大厅改造完成，八个工作组准时进入场地办公。
　　曹原是物理组，华烨是数学组，两个组面对面，颇有点剑拔弩张，两个带头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彼此，说话也阴阳怪气。
　　尽管华烨总是不着调，还闯祸，但他的数学才能是顶格的，无可替代的。
　　陈斯平没有管两个科学家之间的矛盾，因为今天的主场不是物理，也不是数学，而是生物学。
　　生物学小组有五个，因为课本里大范围讲述的都是病毒，寄生体，智慧生命，只能寄希望于生物学家和医学家们。

　　课本第一个大章节是末世纪元，分为五小节。
　　第一小节的标题是：末世开端。
　　里面详细记载了末世因何而起，如果说地外病毒和寄生体是种族灭绝的根本原因，那么最直接的导线就是人类自己研制的5号神经性毒素。
　　5号神经性毒素就像一把人体钥匙，被外星寄生体拿走了。
　　和地球上可能在秘密进行人体实验的某国生物实验室不一样，蓝星研究神经性毒素，是为了审判犯人，用“正义”制裁穷凶极恶的罪犯，以便让他们在痛苦中缓慢死去。
　　蓝星的大陆很特殊，其中有四块巨大平原，自然条件极佳，因此他们的政治形态很特殊，四块大陆都延续了古老的城邦制度。
　　没有奴隶时代，也没有封建时代，一直是城邦民主制。
　　这也导致了蓝星面对病毒时，力量分散，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后来大批异能者自立门户，将城邦民主彻底摧毁。

　　陈斯平将甄非的话都记录下来，结合教材，整理出一份关键节点，最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从理论来讲，完全没有瑕疵。”
　　他将自己的报告和课本，加急送回了中央。
　　没有人希望末世是真的，但又不得不防，谁能确定宇宙学一定是偶然呢？
　　必然论没有证据，可是，同样的，偶然论也没有啊。
　　中央的委员们很快收到了报告和课本，他们还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无法第一时间碰头开会，但不妨碍他们做出自己的判断。
　　委员们的批示都很朴素，陈斯平很快收到了最终意见：相信甄非，尽快吸取经验，做成防灾预案。
　　一号的批示更加令人泪目：做好证据，准备向国际社会公开。

　　不得不说，某党员真是这个世界上理念最时髦的一群人，他们对新事物接受能力非常强。
　　更难得的是，达则兼济天下，不自私，牢记人类是命运共同体。

　　陈斯平觉得自己站在了历史的风口浪尖，他的工作，可能关系到整个种族的存亡。
　　如果要公开外星人的存在，肯定会引起国际舆论，但大多数只能靠嘴哔哔了，不足为虑。
　　最为难的是，如果公开灾难预警，全球会陷入怎样的混乱？
　　就像是核裂变，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开始反应，那么整个社会都被迫进入链式反应。
　　抢购物资，争夺资源，破罐子破摔挑战社会秩序，末日论……
　　陈斯平想，到时候不用等行星来临，在某些本来就混乱的国家，内耗就足以亡国灭种了。
　　他站起来，在小小的房间里伸展身体，思考着华国的未来，社会正在向着共同富裕的目标迈进，集体体制下，动员和统一分配倒不是问题。
　　万一遭遇末世图景，病毒污染土地，唯一的头疼点在粮食，上哪里去给老百姓弄吃的喝的呀！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16亿人饿死。
　　“得把甄非留下来，不惜一切代价留下她。”
　　陈斯平没有进入过心悦小镇，但他通过科学家的资料得知：心悦小镇的常数可以自定义，甄非拥有巨大的平原和牧场，她平原里麦子一分钟就成熟，然后消失，又从嫩芽开始生长。
　　不管原理是什么，华国需要这样的粮仓。
　　即便最后没有行星来袭，心悦小镇也是个巨大的宝库，不是么？

　　课本上写的东西不容乐观，外星寄生体是智慧生命，极其微小，耐高温耐极寒，休眠时把自己裹在孢子里随着空气飘散，遇到动物蛋白质就瞬间激活。
　　太难搞了，无敌了。
　　“蓝星居然还有文明，我觉得简直就是奇迹。”
　　连华烨都觉得不可思议，把所有条件列出，进行建模计算，蓝星人类都只能灭亡，不可能生还。
　　“寄生体通过空气传播，而且是孢子状态，嗜好动物蛋白，疯狂觅食，觅食后还会继续进入休眠状态，仿佛永生不死！”
　　华烨有点崩溃，“我觉得孢子可能是某种高维文明物种，已经靠降维实现了种族存续。”
　　小组讨论已有成果，曹原和张泽同都有点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张泽同，在他的设想里，高等级文明之间的战争可以是数学律，是空间律，是基本常数，甚至可以是小说里写的降维打击。
　　唯独不能是这种——近似原始的掠食状态。
　　太可笑了。
　　或许是认识不到位，就像疯子华烨说的那样，可能寄生体孢子才是高维文明，只不过在三维世界里，被当成了孢子。
　　蓝星的办法是通过张开弦力场，消耗巨量基础物质做能源罩，然后释放剧毒物质，灭杀外星寄生体孢子。
　　他们就利用这种圈地模式，建设了完全隔绝外界的堡垒城市。
　　但缺点也很明显：耗能巨大，折损巨大。
　　就算所有物质都能转化，还能从太空开发矿产，但生产速度赶不上消耗速度，不出百年，整个星球质量会迅速缩减。
　　能量守恒，是个恒定宇宙准则。
　　在小小的星系里，一颗行星质量衰减到一定程度，肯定会突破洛希极限，被捕获瓦解。
　　所以在课本的最后一章里，蓝星把希望投向太空，希望找到适宜人类居住的新星球。

　　蓝星人搞了五十年都没办法治疗，地球生物学专家风维维设身处地想了一下，神经元被占领控制，还怎么治疗？
　　一个人的脑电信号都没有了，全部思想意识都没了，不就是死了吗？
　　即便把病毒杀灭，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所有人都在专心翻课本，只有风维维一个人抬头望天，她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去说动那个外星人，先把美丽国的生物实验室都干掉。
　　斩断源头，不比什么都强？
　　很不凑巧，她刚刚好有全球生物实验室的名单和地址。
　　一些隐秘的实验室，托网友的福，她也略知一二。
　　风维维，科学院里著名的滚刀肉，网络达人，号称粉丝遍满全球的生物学家，知识渊博又杂乱，什么话题都能谈，从国际政治到物种鉴定，从追剧到点评，没什么不会的。
　　鉴于她的头衔和科研成果巨多，三观又铁，在网络上简直横着走。
　　她也是第一个用证据指控美丽国利用毒贩进行人体实验的生物学家，在网上掀起十二级飓风。
　　天天被领导警告“谨言慎行”，但天天都要搞点事出来。
　　这次入选，也是托了网络的福，领导本不打算带她的，可她名气太大了，好些负责人别的不懂，但都知道风维维是生物大牛，点名要她来。
　　来之前，她签了保密协议，但是，签了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