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之夏》lemon9

4、夜深(2)

　　掉进记忆的深渊，无法自拔。
　　工作的第一天，够刻骨铭心。
　　“顺风车，拼车，专车……拼车吧，这样便宜点！省个饭钱！”
　　六月的江城，酷暑难耐。
　　邱言站在公交站台忙着打车，烈日当空，冷姐一再强调，这是她第一次去见客户，必须得穿戴整齐，穿着冷姐搭配给她的翻领白衬衫，包臀西装裙，五厘米的高跟鞋！
　　邱言化着淡妆，提着冷姐强烈赐予她的公文包！似乎也只有大学时代去参加一些学生会无聊的面试和座谈，她才会偶尔穿得这么正式……
　　“唉……丑！穿出了四十岁大姐的感觉~”
　　没错，冷姐就是那种风情万种、婀娜多姿的四十岁少女，大姐……女人！
　　邱言对着公交站台的广告墙，看着玻璃墙中那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的身影。
　　“你好！这是我的简历。我的名字叫邱言！今年二十三岁，江城大学外语系西班牙语毕业生……我的工作经历……”
　　“可以！你的情况我都非常了解，我相信，你今天能来，就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了！你是我亲自招的第一个人，其他人，轮不到我来面试，你，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上班吧，你的办公桌在我旁边！”
　　邱言还没有来得及介绍完自己，冷姐就打断了她。以她那惊人的语速，让邱言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乖乖走向一旁的办公桌。
　　冷姐接下来递给她一叠文件，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工厂的办公室，简陋而又嘈杂。
　　泛黄的白墙上贴着宁静致远四个大字，还有一张醒目的不得不让人注意的世界地图！
　　这一切似乎与这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但看到它们又能瞬间让人心静下来。剩下的就是一个书柜，书柜上放着的书并不多，只有几本时尚杂志，和类似于服装设计的书。
　　邱言就这样，没有任何仪式却非常正式的成为了华盛制衣厂的第一位外语翻译。也是冷姐的第一任秘书！
　　从前的冷姐，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大小事务亲力亲为，所有的秘书都搬去了生产部干最苦最累最脏的活儿！
　　这就是邱言敬佩的冷姐！从不娇柔造作，一向雷厉风行不说，还爱民惜才也惜财……
　　邱言第一次见到她，就在冷姐那冷酷的表情中看到了她那从眼角悄悄绽放的温柔，似星光冉冉。
　　经过冷姐的日夜操劳远大规划布局，华盛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国外的客户也即将越来越多，因此她必须得聘请一位西班牙语翻译，冷姐对公司的所有人都说，邱言是她花了高价钱聘请回来的业务经理，公司的任何人都必须好好协助邱言！实际上……从此邱言拿着实习生的工资，干着经理的活。
　　“哎……你有没有男朋友？”冷姐起身，准备离开，才突然问到。
　　“没有！”
　　邱言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找男朋友，被冷姐这么冷不丁一问，难免有些尴尬。
　　“哦！那就好！没事，可能我们这里会比较辛苦，你刚毕业出来，也会比较忙，我会时不时打电话找你，客户也会时不时找你，甚至可能在凌晨三点还打电话找你，所以，我怕你没时间谈恋爱！没有男朋友的话我就放心了。要不然说咱们亏待了人家……宁愿亏待自己也别亏待别人。”
　　“您说的对，恋爱这些事情我暂时也没有考虑过。我会把工作做好，至于别的，我没想那么多。”
　　“那你先看看！今天没什么事，熟悉熟悉就行！我们这，人手可能不太够，所以你虽然是新人，并没有安排人带你！”冷姐微笑着看着邱言，这个从来不喜欢穿裙子的女生，看起来干净干练而又冷静坚强。
　　“你，好好干吧！”
　　冷姐说完，迅速的拎起桌上的黑色皮包，快马加鞭的离开了办公室。
　　她的头发浓密而又乌黑，邱言从第一次看见冷姐，直到多年以后，她依旧是这头一丝不苟的短发，就像她工作的热情和内心的温柔一样，从未变过。
　　在商界打拼多年，从见到邱言的那一刻起，她相信邱言，就像相信自己一样。在感情上，从未相信过爱情和所谓一见钟情的冷姐，在看见邱言那瞬间，就笃定邱言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此时站在烈日下的邱言，已经热的脸都要烫化了。赶紧顾及一下今天的妆容，毕竟今天是要去江城第一大集团夏氏集团上班的人。
　　“像个木偶！不过……也不是那么难看，还是挺漂亮的！”趁着车还没有来，她又对着忽明忽暗的玻璃镜面自我欣赏了一番。
　　邱言在大学时代已经是能力很出众的姑娘了，原本一毕业出来就能有份很好的工作，可以坐在外企的办公室里面吹吹空调，午间像她那几位闺蜜一样在公司楼下的星巴克休憩片刻。
　　可她却对冷姐情有独钟。
　　用好友的话讲，一直很温柔又有点傻白甜的她，似乎是更喜欢像冷姐这样走路带风又刚中带柔的女老板吧！
　　即使是在好姐妹的极度反对和劝说下，她也未曾动摇过要到冷姐这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上班的决心。
　　对着自己的身影，想起毕业前在宿舍的那番激烈争论。
　　“看来我们那见惯了大场面的邱言，现在对这些大公司都不屑一顾呢！”
　　她是舍友兼闺蜜一，灵珊！永远喜欢卷发，性格泼辣又温柔，永远主张单身，至少在大学四年里一直是！她们之间的大哲学家，人生导师，恋爱顾问！哪怕她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却像个媒婆般喜欢给朋友介绍对象！替她们分析情感问题，化解感情危机！
　　“她现在只想让自己埋到土壤里！……”
　　她是舍友兼闺蜜二，佳琪！从大一到大四，一头黑长直！
　　她酷爱文学，大写的佛系文艺女青年，有一个从初中一直谈到大学的男朋友！
　　“什么叫埋到土壤里？诅咒我这么年轻就入土了吗？”
　　邱言一把夺过佳琪正在喝的可乐，自己喝了起来！
　　“看到你，我就想赶紧入土了……”灵珊在收拾东西。
　　“哎，我是说，生根发芽！低到尘埃，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佳琪解释，赶紧夺回可乐！
　　“我喝过的！”邱言不紧不慢的说！
　　“又没写你名！”佳琪说。
　　“反正有我口水！”邱言对着佳琪，抛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那也是你先喝我的口水！喝我的口水也不少了……”佳琪大笑。
　　虽然去见客户这种事情，对邱言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至于像冷姐说的那么严肃而紧张，看她非得要求穿成这样：土气吧啦的！非得让她裹得这么严实，浑身上下就差点没着火了。
　　“好在我不胖，再胖点的话这衣服得像包粽子一样吧！……嗯，我看有很多时尚的职业装啊，冷姐不会不知道吧。她这工装是不是得换换了。”邱言虽还是嫌弃自己的这身衣服，但耳边回荡着冷姐的忠告：你就尽可能的挺直腰板，抬头挺胸、保持自信！
　　她的大学舍友兼多年好姐妹，贝拉！此时此刻正坐在星巴克里面悠然的午休，她正在和另一个舍友佳琪，通着电话，商量着在三天后，怎么给邱言庆祝生日，悄悄的筹备着送给她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大惊喜！
　　此时的邱言，只不过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罢了。在江城的一家超级不知名的服装加工厂，做西班牙语翻译，说是做西班牙语翻译，实际上国外的客户刚刚开发回来，单子少之又少，她得什么都做……她就是老板的超能小助手。
　　好在她不像以前的秘书那样一来公司就被派到车间干脏活累活，而是肩负重担，负冷姐之托，劈荆斩刺来到夏氏集团工作。
　　学校和师兄师姐们推荐给她的世界五百强她不进，她就冲着这家公司的老板冷姐与她那平凡的一面之缘，继而冷姐在看了她简历后，就像10086追加话费和推销流量包般的韧劲、执着，给她打了五个电话，她竟然神奇般的决定，就这样热情似火的投奔冷姐了……所谓奔赴山海，万死不辞。
　　竟然还打着她是实习生的名号，月薪三千五，朝九晚五，邱言竟然觉得，这……也还过得去吧……
　　怎么说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学毕业生，在此之前都实习了无数次了，工作经验那是相当的丰富！
　　“灵珊考研，佳琪毕业工作就准备结束爱情长跑，结婚~贝拉，嗯还是那么拼命，那么拼命的享受生活。我……唉，晒太阳。就让我尽情的享受阳光、雨露和风细雨亦或是狂风暴雨吧！接受大自然的洗礼，命运的馈赠~”好在稍微落寞之际，车来了。
　　为了省钱，节约过日子，即使上班的车费有报销，她还是忠诚的为冷姐剩下了一笔巨款，打车的钱！冷姐果然没选错人！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
　　“喂，冷姐，我到夏氏集团了！这公司有点大……一时半会找不到入口，我还没有见到夏总！”
　　“你可得快点，别迟到了！迟到了人家可没时间接待你这小职员！”
　　“好，放心！”
　　千辛万苦的来到了，还不忘匆匆忙忙回个电话给领导，是个贴心的孩子。冷姐感到欣慰。
　　“邱言，你到了吗？”就在邱言打电话给她的前十分钟她还发了微信给邱言表示关心。既是担心工作上的事情也有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即使是在百忙之中，她还是抽空在微信上问邱言是否到了夏氏集团。
　　冷姐那么多下属，她可从来都没有如此关心过。说是担心工作，她还是关心邱言，这个姑娘，入她的眼也入她的心。
　　员工都知道冷姐从来都是个说一不二的女人，甚至会有很无情冷漠的一面，大家私下里都喜欢拿她来讨论，可实际上她的私生活没什么可讲的，总之她没结婚没男人，更加没有孩子。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的生活似乎只有工作。
　　还有生活习惯大概就是从不喝酒不抽烟不打牌不逛街不买衣服凑热闹不追剧，大家最常见的她是永远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日常饮食只喝咖啡和牛奶，一周固定逛一次超市买巧克力和牛奶囤满冰箱。
　　巧克力也是她的办公室里经常出现的零食。
　　她如此喜欢邱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邱言同样的喜欢吃巧克力。
　　说起那一面之缘……
　　在一场校园招聘会上，邱言只背着个简单的帆布包，手上并没有拿简历和书本，既不像要去上课也不像要来应聘。
　　冷姐翘着二郎腿，戴个大墨镜，那耀眼的防晒喷雾摆在桌子上时刻待命，比她那公司简章还要令人瞩目。
　　独坐在太阳伞下，她的公司也没有学生过来应聘。别人的队伍都很强大，唯独她，一个人来一看就是势单力薄的。
　　谁都以为她最多只不过是个人事部的经理罢了，有什么必要摆出这生人勿近的高冷范，让人望而生畏，看来坐一天也不会有人去找她聊聊。
　　谁都不曾想过她是华盛的老板。
　　冷姐就这样在百无聊赖中上下打量着邱言，只见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漫无目的的晃荡着。
　　随后邱言从包里拿出了颗巧克力，“来招聘还吃东西……”冷姐心里想到。
　　“同学，你还有巧克力吗？”冷姐来到她面前问。
　　“啊？你好！”邱言看着冷姐笑笑，从包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
　　“您要吗？”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邱言，冷姐低头一笑：“我，没吃饭，有点饿了。”
　　“喔，我懂的！饿了我也是吃巧克力，补充能量。给您吃吧！”邱言说着把巧克力递给她，还没有等到冷姐说话，远处就有人在喊邱言。
　　“姐姐，我要走了，我还有事。您忙吧。”邱言转身就准备走了。
　　“哎，你……留个电话。有机会可以去我们公司！”邱言最终把电话号码给了她。
　　冷姐在和邱言工作了多年之后，说起这段往事：于千万人之中遇见邱言，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你选择了我，我不会让你失望。而我选择了你，我相信我不会失望。
　　邱言也没有想过，自己这一固执的选择，让自己在以后的人生路上，拥有了一个爱惜和保护她的恩师及知己。
　　冷姐发完微信给邱言看她迟迟未回消息，还打电话给夏氏集团的总裁夏铭。
　　夏铭此时在忙着开会并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想到邱言已经过去了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
　　冷姐没有犹豫，还是决定给他留言，嘴角微微上扬又开始了她那强大的表演：“夏总，我们的业务往来也算很久了吧，您之前是一直要求我派一名助理过去协助您。”
　　冷姐公司的人她并不想派过去给夏氏，一方面是怕他们将与夏氏的合作搞砸了，没有找到一个十分相信的人，她是不会轻易把夏氏的工作交出去的，夏氏那么多年以来的合作都是建立她一手抓着的。
　　另一方面是她真的没有人手。
　　“我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这不，我刚找到个合适的，就马上给您派过去了。她还是个小姑娘，在我们这个行业也不算经验丰富，虽是初出茅庐，以我的观察，她能力还是可以的，去那也可以兼着做您的秘书，人呢我是给您送去了，您看着安排。”
　　“接下来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她会一直陪同您考察学习的，有什么事情您就直接吩咐她去做就好了。”
　　“另外，她是新人，我们这边工厂的事情她还有很多没整明白，我就把她派过去了。我想更多的时候是需要您多跟她沟通的，我也会多教导她。那边就需要您代劳替我多指教指教她，待她学习归来，我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