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山川与他》知许夕辞

6、第一次做的事

　　早上七点半，夏知许艰难的从床上趴了起来，昨天跟许云川喂鸽子回来还不到晚上六点，她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回自己房间写作业了，凌霞跟夏明一再认为自家小孙女出去这一趟受刺激了。
　　努力到后半夜两点，她写完了英语作业，把历史作业也写完了，政治作业也写了三分之一后她终于是扛不住了，书桌都没收拾，倒床上就睡着了，连台灯都是夏明后半夜起夜帮忙关的。
　　八点准时下楼，许云川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夏知许眼底的青色后不免吃了一惊：“你昨晚挖煤去了吗？”
　　夏知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明显表达出来了她现在不想说这个问题。
　　因为敬老院就在小区后边，所以两个人步行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夏知许带着许云川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果然看到几个老太太聚在一起唠嗑儿。这座敬老院的室内室外环境都非常好，他们不仅给老人们设定了棋牌室，甚至还有电脑机房，有专用的食堂，还会时不时的组织着一起去旅个游，真的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夏知许跟这里的一个姓郭的奶奶关系特别好，老太太七十多岁，头发花白但是身体硬朗，她有一个儿子跟一个女儿，女儿嫁人了，儿子在大城市当经理，本来老太太的儿子要把郭奶奶接过去照顾的，这老太太说离不来北城，自己申请来的敬老院，儿子见自己的母亲这么执拗，也就没再执着这件事，每年过年过节的都会过来看看老人。
　　但是这里也有不少孩子们不赡养，直接就给老人扔到敬老院的，过年过节的连个电话都不给打，夏知许记得有个姓姜的爷爷，好像快八十了，生着病身体瘫痪在床，听敬老院的工作人员说过，五年前的一个下雨天姜爷爷的孩子就直接用轮椅把老爷子给推过来，连个雨伞都没给打，就这么给老人仍在敬老院一楼的大厅里，管都没管就直接走了。
　　这五年来，姜爷爷的吃穿费用都是其他老人的家人合资给出的。
　　许云川就这么安静的听夏知许讲着这座敬老院她所知道的故事，内心感悟颇深，这世界上当真有这样不孝顺的儿女啊。
　　郭奶奶听到夏知许来了，老花镜还没来得及摘就笑眯眯的迎了出来，拉着夏知许的小手到她的房间说话去了。
　　许云川倒是没有跟去，他像夏知许询问了姜爷爷的房间后就说要先过去看看，一会儿在回来找她。
　　姜爷爷的房间明亮，因为下半身瘫痪，他一直下不了床，许云川进去的时候老人正挣扎的坐起来呢。许云川见了马上过去扶着老爷子坐了起来。
　　姜爷爷有点吃惊的看着许云川：“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姜爷爷虽然下半身是瘫痪的，但是说话很清新，许云川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来姜爷爷是什么病。
　　“爷爷你好，我叫许云川，就住在前边的小区。”许云川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老人的身子很单薄，但是眼神里似乎还透露着精干，好像一切事情他都很明白。
　　“现在学校真是净整一些花花东西。”姜爷爷并没有询问许云川怎么就单单的奔着他这个老不死的过来，只是指了指靠在墙边的轮椅：“孩子，把轮椅给我推过来，我想出去溜达溜达。”
　　许云川乖巧的照做，推着老人就来到了敬老院后院的活动场所，聊天的途中才知道，老爷子今年整80，年轻的时候是个老师。只是因为有一天为了救一个过马路的小男孩。自己被车撞了，压断了双腿，这辈子都没办发在站起来了。姜爷爷一生也就一个儿子，那儿子是个怕老婆的，儿媳妇也是出了名的刁蛮，见着自己老爹这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商量都没跟姜爷爷商量，直接给送到了这里。
　　姜爷爷的老伴儿是难产去世的，孩子生下来人就不行了，姜爷爷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拉扯大，因为就这么一个儿子，姜爷爷就格外的惯着，结果造就了儿子好吃懒做，怯懦胆小的性子。
　　姜爷爷知道的知识很多，许云川静静的听着，先不说姜爷爷是因为救孩子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就单单在那个年代，职业是老师的这件事就可以让许云川肃然起敬了。
　　许云川去找夏知许的时候，夏知许正在对着光很认真的帮郭奶奶引针，也没有注意许云川已经回来了，还是郭奶奶拍了拍她的后背告诉她的。
　　夏知许很快的帮郭奶奶引完针，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在确定郭奶奶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事之后，两个小朋友才告别了老人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许云川明显有心事不愿意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夏知许，谢谢你能带我来这里。”
　　夏知许被谢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许云川的侧脸，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可以的话，那位姜爷爷，我想多帮着点。”
　　夏知许停住了脚步，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也想跟你一起，虽然我本身没什么钱，但是陪姜爷爷聊聊天也是好的啊。”
　　许云川笑容清浅：“那下次再一起去吧。”
　　夏知许点头：“嗯。”
　　从敬老院回来后夏知许一直关在家里写作业，许云川的比赛在8月17号，这几天夏知许偶尔会过去看看他练习，懒了的话就不去，刚开始还发短信告诉一声，后来连短信都不发了，都是许云川主动问她过不过来。
　　终于在8月15号这天，夏知许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拿起手机要跟许云川炫耀，却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许云川练球了，所以这一天吃完午饭，夏知许就拎着她的小兔包一蹦一跳的出门了。
　　今天的天气多云，阳光没有那么刺眼，夏知许把头上的小草帽往下拽了拽，就在前方不远的拐角处，她再次见到了李寒酥。
　　李寒酥也是明显一愣，不自觉的掐灭了手中的烟。之前的伤已经好了，但是在左侧的额角上又出现了新的撞伤。小姑娘穿着白色小吊带，下身一条黑色超短裤，衬的那双大长腿显的更加修长。
　　夏知许今天心情很好，竟然主动上前打招呼：“寒酥，对吧，要干嘛去呀？”
　　李寒酥有点不知所措，眼睛看向了别处，耳根不自觉的红了：“去一趟网吧。”
　　与李寒酥想的不一样，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小姑娘居然提起了兴趣：“如果未成年能进去的话，能不能带我一个？”
　　“那里的人很杂，不是你这种好学生应该去的地方。”
　　夏知许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但是我觉得寒酥也是不是坏孩子啊。”
　　李寒酥被夏知许认可不是这一次了，那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感情就是李寒酥没有经历过的。
　　经不住夏知许的软磨硬泡，李寒酥最终还是松口了，告诉她只玩一个小时就出来。
　　得到同意的夏知许又期待又害怕，这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让她既兴奋又紧张，她拿出手机找到许云川的信息栏，快速的扣几个字过去：“许云川，我去拯救世界了。今天就不去看你了！”
　　以防夏知许的不适应，李寒酥开了一个两人包间，一个小时四元。夏知许没来过这种地方，除去兴奋，连电脑机器都是李寒酥帮着打开的。
　　她点开企鹅的界面，用手指戳了戳旁边登录游戏的李寒酥：“你会建□□号吗？”
　　李寒酥点头：“会呀。”
　　夏知许拉住她的手，眼睛亮亮的像星星：“教教我！”
　　夏知许真搞不懂那些传李寒酥不良少女，见着都避而不见的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动不动就会脸红的纯情少女啊。
　　就这样李寒酥教着她建了一个□□号，网名也没过多修饰，直接叫了小知许，头像也是在网上找的一个卡通形象，分组与个性签名李寒酥倒是告诉了她火星文的存在，当时的夏知许就是觉的这样很酷，完全没有想到几年后的某一天，她在登录上这个号码时有多想把当初的自己拖出来在地上摩擦！
　　两个人加了好友，夏知许更是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了那个她没怎么打开过的手机企鹅界面，把刚建好的号码登了上去，登陆成功后她兴奋的差点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李寒酥也很开心，只是动作没有夏知许大，之前她聊天都是直接按照年龄搜索，看到年龄差不多的不管是男还是女都加来聊，夏知许还是唯一一个当面要求加好友的，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预示着她也可以跟这个如同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子聊天了，是不是也会像同龄的女孩子一样周末假日约出来玩了。
　　她这样，满怀希望的想着，看向夏知许哪洁净的侧脸，眉眼弯弯看上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天使，她那么明亮，自己只能生活在阴影里，笑容逐渐沉了下去，她觉得她跟夏知许不是一类人，甚至觉得跟夏知许做朋友，是她不配的。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得电脑屏幕，屏幕内容闪烁在她的眼睛里，显得那么落寞。
　　夏知许还没发现李寒酥的情绪变了，拿起手机打开跟许云川聊天的信息栏，看到了许云川于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拯救成功了吗？
　　夏知许的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想了想发过去一段文字：你有□□号吗，有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许云川这次回复的很快，发来了一串数字，后边还加了三个字：你在哪？
　　夏知许当然不能真正的告诉他自己在网吧，要是真被他知道了，不得被他念叨死，索性不管他了，打开添加好友的界面，输入许云川给发来的号码，点确认添加，但是这许云川的□□也太简约了吧，头像是创建号码的时候官方带的，网名就是一个句号，个性签名也是空白一片，夏知许撇撇嘴：“没有生活的同桌。”
　　许云川很快就确认添加了，又问了一句：你在哪。
　　小知许：我跟寒酥在逛街呢！
　　。：你确定？
　　小知许：我为什么骗你
　　。：在哪个商场呢
　　夏知许真不没想到这个许云川怎么跟她奶奶似的刨根问底的，用食指一下下的敲打着键盘的边缘，随便发来个商场名字，这个时候一个小时的时间正好到了，两个人的电脑都是一黑，还没等李寒酥说话，夏知许拉着她的手就开口：“寒酥，你接下来有事吗？”
　　李寒酥再次愣住，呆呆的回了一句：“今天都没什么事了。”
　　夏知许：“那咱们逛街去吧。我知道A商场有家冰激凌特别好吃，我请你吃！”夏知许生怕李寒酥不去，这个谎就圆不过去了，连兜里的钱都豁出去了。
　　李寒酥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表情开心的像个小朋友，跟平常那种颓废玩味的气场完全不一样，这是个应该发生在现在年纪小姑娘脸上的表情。
　　夏知许拉着李寒酥快速的离开了网吧，A商场离他们所在的网吧很近，所以她坚信自己肯定会在许云川之前赶到目的地。
　　似乎没带犹豫的，李寒酥被拽着直接来到了夏知许所说的冷饮店，分别点了两个冰淇淋，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李寒酥盯着眼前桌面上的芒果味儿冰淇淋，还没缓过神来，跟女孩子一起吃冷饮还是她第一次。
　　夏知许吃了一大口冰淇淋，一脸满足，准备吃第二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一脸认真的看向李寒酥：“一会儿我同桌可能会来，咱俩千万要保密，就说一直在这里，别说去网吧了好不好。”
　　李寒酥抬头，有些疑惑，脑海里第一个想到她跟夏知许遇到的那天，一个长得挺好看的男孩把夏知许拉走，最后还给了个自己一个凉飕飕的表情，就那个表情告诉她，这个男孩绝对不像表面那样温温和和的。
　　夏知许以为李寒酥不知道她同桌，就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咱俩认识那天，把我带走的那个男孩。”
　　果然是他。
　　李寒酥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好。”
　　夏知许开心的笑了，她太喜欢这个叫李寒酥的女孩，于是接着发起了邀请：“下次我可以在找你出来玩嘛？”
　　李寒酥精神一震，迅速的抬起起头，狐狸眼里带着惊喜：“嗯，随时可以。”
　　两个人聊的很开心，就在这时候，夏知许旁边的玻璃杯轻轻的敲响，她看过去，许云川站在那里，额头上还有没干的汗。
　　他还真来了。
　　许云川也没搭理夏知许惊讶的表情，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放却直直的盯着对面的李寒酥。那眼神里哪还有半点温和。
　　李寒酥不为所动，接着吃她面前的冰淇淋，夏知许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扯了扯许云川的衣角：“你怎么来了，不练习了吗？”
　　许云川的顿了顿，收了收眼里的冰冷，冲着夏知许就吼了一句：“你胆子大了啊，还开始去网吧了，你不知道未成年人不能进去的吗，你知不知道那里都什么人啊？”
　　夏知许被许云川的一嗓子喊的呆在了哪里，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不知道许云川是怎么知道的，她头一次见着许云川这么生气。
　　李寒酥见到夏知许被说哭了，心里也生起了一股无名火：“我带她去的，你冲着她喊什么？”
　　夏知许急了，拉住许云川的手，小手已经冰凉了，她生怕许云川一个生气迁怒到李寒酥，急忙解释道：“是我非要跟她去的。”
　　许云川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他就不确定这两个小姑娘到底去没去网吧，就想着诈一诈，结果夏知许这小朋友还真的这么容易诈。
　　瞬间他脾气都没有了，看着旁边抽抽搭搭的小姑娘有点后悔刚刚情绪那么激动了。
　　夏知许吸了吸鼻子，勉强的收住了眼泪，说话还带着哭腔：“你别生气，我把冰激凌让给你吃，我就吃了一小口，你别告诉我爷爷奶奶好不好，求求了。”
　　对面的李寒酥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轻轻的笑了笑：“知许，我先回去了，咱们下次在一起出来玩。”
　　夏知许挣扎着去拉李寒酥的手，眼里透露着怎么办，帮帮我的表情。
　　许云川憋笑憋的眼瞅着就破攻了，李寒酥安慰的拍了拍夏知许的小手：“没事儿的，他不能说。”
　　夏知许有些半信半疑的松开手，看着李寒酥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她耷拉着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还把自己的冰淇淋往许云川那边推了推。
　　许云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眼泪恨不得都笑出来了。夏知许蒙了，刚刚还气势汹汹似乎要把自己吃了的样子呢，现在怎么又笑的跟个......跟个精神病似的。
　　许云川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眼神里又被温和所替代：“你去网吧干嘛去了？”
　　夏知许也没敢隐瞒实话实说自己注册了个□□号，还说这会儿网吧没什么人，李寒酥怕自己不适应开了个包间。
　　小姑娘眼睛哭的红红的，眼泪糊了一脸。像个小白兔，许云川皱了皱眉毛拿了桌子上的纸抽给她擦了擦眼泪：“我吼你是我不对，我道歉，但是你得保证没有下次了，你想玩电脑的话我家有，我家平时也么什么人，你可以来我家玩。”这样的话也就是在他们十三四岁年纪间说出来不会让人多想吧。
　　许云川到吧台又给夏知许买了个一样的冰淇淋，自己真的就把夏知许吃剩下的一份拉到自己面前，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两个人沉默的吃完冰激凌，时间正好是下午三点半，不管今天外边是什么天气，这个时间绝对热的你找不到北。许云川提议现在商场里逛一逛，等外边气温降一降的再送她回家。
　　夏知许在反复确认许云川真的不会把网吧这件事告诉凌霞之后，心情也就放松了，硬生生的拉着许云川就来到了一家DIY店，往瓷娃娃涂色的地方走去。
　　两个人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挑选喜欢的形象。
　　夏知许在右侧的角落里找到了个带蝴蝶结的小猫形象，把它拿了下来，转头看许云川看他选了哪个。结果许云川没有自己选，而是拿起了个小兔子的形象，穿了条小裙子，跟夏磊送她的毛绒小兔一个样子。
　　许云川晃了晃手里的小兔形象：“你要涂这个吗？”
　　夏知许见到小兔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还在想着她刚刚怎么没看到，但是手里的小猫她也舍不得，两难间，她灵机一动，拿过许云川手里的小兔，把自己手里的小猫放在许云川的手里：“你涂这个好不好，我也想看这只小猫涂完是什么样子的。”
　　许云川：“...”
　　所以现在展现在大家面前的就是两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女孩，坐在DIY店里面对面，女孩子兴致勃勃双眼放光的仔仔细细的涂着面前的小兔子，男孩子则是一脸无奈的涂着他面前带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小猫咪。
　　连这家店的工作人员都觉得这个景象好看极了，拿着照相机就把两个人给拍了下来，并且询问两个人可不可以挂在展示栏里。
　　两人当然都觉得无所谓啊，就都同意了。
　　结束后店员还用两个透明的包装盒把这两个玩偶包装了起来，分别交到两个人的手里。
　　下午五点，许云川把夏知许送到了她家单元门下，把自己手里的小猫也交到了她手上：“这个就给你吧，我一个男生，家里摆这么个粉粉嫩嫩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太行。”
　　夏知许也没反对，小猫在手快乐加倍，告别了许云川，一蹦一跳的就上楼去了，这真的是快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