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蓝妖》左边的长椅

2、幽冥森林(1)

　　蒙兰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位于孤星之州——德克萨斯（原属墨西哥，而今成为美国第二大州）的北部，一个原本人口稠密，有着自己独特欧式建筑风格的小镇，自1872年始，渐渐的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起初，街头孩子们玩耍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街角攒聚在一起的居民唏嘘神秘的谈论，之后，神秘的谈论也不见了影儿，就连蒙兰德酒馆里出了名的几个醉汉，也像躲猫猫似的，寻不到了踪迹，仿佛幕后有一个无形的黑爪，将小镇往日的喧闹繁华一股脑抓进了布袋子里。猛然间，街道显得肃杀起来，偶尔几个出行的居民也是步履匆匆，神情不苟言笑，整个蒙兰德如同一支绷的紧紧的弦。

　　在蒙兰德的西部不远处，是一片亚热带原始森林，关于森林的面积，相信蒙兰德的居民也无法详尽，因为森林的西部为亚热带雨林，紧临墨西哥湾，东部与蒙兰德小镇临近，属于阔叶林地段，面积之广可想而知。

　　每年，森林都会带给蒙兰德小镇丰厚的礼物：充沛的雨水、优质的木材、以及各式各样可口的果子，森林同样也为林中的动物提供了繁衍生息的温床，以便猎手们每次打猎都能满载而归。镇上的居民感激这片森林，遂将它冠以‘迈埑madre’（也就是母亲）的尊称，并且每年都会邀请镇上最老最德高望重的巫师——凯萨巫师主持隆重的祭祀仪式，用以答谢迈埑森林对整个小镇居民的孕育之情。

　　事情就发生在1872年春季，万物复苏的时节。当时，小镇上的居民正为一年一度的‘迈埑祭祀’仪式而忙碌着，家家户户都在按照凯撒巫师的指示，沐浴更衣，修饰边幅，清洗器皿以备盛放祭品，祭品是由镇上居民捐出的七圣物，也就是巫师口中所说的牛、羊、猪、马、鹿、猴、狐七种动物的鲜血及头颅组成，祭祀之时，小镇上的居民还须人人手持神器（从巫师那里购得的生铁锻造、刻有诡秘螺纹的杯子），而后由巫师们将祭坛中混有七种神物鲜血的七圣血，一一发放给镇上的每个居民，包括孩子，待到七圣血注入每个人的杯中后，祭祀才正式开始。

　　此时的凯撒，身着黑色长袍，两只干枯的手紧紧抓着一根紫藤手杖，形态有着明显佝偻的站在神坛上，目光犀利，表情甚是凝重，一如她那干瘪树皮般的面庞，像是早已完全失去了水分，没有了一丝的生机。她用极为专业的诡秘眼神，扫视了一番坛下上千名虔诚的信徒，随后，看似很满意却又毫不动容的将目光转向了塔楼，几乎与小镇破旧塔楼上摆钟的‘当…当…’声一起，凯撒巫师发出了苍老而又尖锐的女性声音，整个镇子的居民心中一荡，都竖起了耳朵：“啊！…迈埑！…令蒙兰德生生不息的神啊，请接受你身边这群无知、愚钝的孩子，献给您的微薄之礼吧……”

　　随后，凯撒巫师便跪倒在神坛上，同神案上七个动物的头颅一道，朝向迈埑森林的方向，并将乘有七圣血的杯子举过了头顶，双目紧闭，嘴里开始不停地喃喃作语。

　　小镇的居民紧跟巫师的节奏，也都纷纷朝着迈埑森林的入口处跪拜起来，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过程。一时间，神坛下上千只杯子高举出了头顶，在正午的骄阳下，杯中鲜红的液体显得异常光彩夺目。镇子里的居民学着巫师的样子嘴里也都嘟嘟的念个不停，只是众人口中各执一词，不过大抵是些祈福祷告风调雨顺、家庭美满、幸福安康之类的话。

　　正当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为自家的一概大小事物祷告祈福时，谁都没注意到，几个顽皮的孩子早已悄悄的溜出了众人的视线，沿着一条从迈埑森林淌出的小溪玩耍了起来。

　　迈埑森林的溪水并不深，也就刚刚没了孩童膝盖的样子，几个胆大的孩子早已下到水中嬉戏了起来，而琳卡却蹲在溪水边犹豫不决，琳卡生性胆小，在和伙伴一起玩时，总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而后不得已才被拉进队伍，成为伙伴们愚弄的对象。

　　“琳卡，你这个胆小鬼，快下来！下来啊！…”一个年龄稍大点孩子站在小溪中，朝岸上的琳卡喊起来。紧接着，其他几个孩子也朝琳卡喊起来，似乎少了这个胆小鬼，嬉戏变得索然无味，孩子们总是热衷于看到琳卡惊恐的表情，这或许就是琳卡得以加入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原因，尽管时常被愚弄，但是琳卡需要有自己的伙伴，因为那里才有属于他的童年世界。

　　伙伴的叫喊丝毫没有击退琳卡内心的畏惧，准确的讲，因为畏惧更多的是来源与他的伙伴，他不知道自己将被如何愚弄，于是琳卡依旧在溪边蹲坐着，看着伙伴们尽兴的嬉戏，样子有些痴迷，如同他自己也在享受这一乐趣。

　　琳卡的伙伴们似乎无暇顾及他这个呆坐在溪边的木头了，个个兴致勃勃的打起了水仗，激起的水花，在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

　　突然，琳卡欢快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渐渐的站起身，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溪水，一种莫名的恐惧令他瞠目结舌。琳卡竭尽全力的向伙伴们挥手，叫喊声断断续续“吉…奥、库肯、塔扎鲁……快…快…快上岸来！水…水…变了，水变了…”

　　“哈哈……你这胆小鬼，在那里叫喊什么呢，莫不是溪中的水虱跳了起来咬到你的屁股了？……”塔扎鲁笑道，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不，不是水虱，是他猛然弯下腰，见到了一个胆小鬼的影子！哈哈……”吉奥也跟着起哄，话毕，便仰头笑个不停，似乎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幽默细胞给逗乐了。

　　只有平时与琳卡最谈得来的库肯，感觉到了琳卡的异样与恐惧，拍了拍身边的塔扎鲁，道：“扎鲁，我看琳卡的样子有些不对，我们还是到岸上看看吧。”

　　“别理他，他准是又发现什么长相怪异的昆虫啦，小动物尸体啦，每次都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塔扎鲁有些不耐烦的答道，续而朝着吉奥用力的打了一水花，吉奥也不示弱，猛烈的还击起来，两人遂又打成了一片。

　　琳卡仍旧在岸边拼命的呼喊，此时的库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的朝琳卡走了过去。

　　这时，琳卡眼中恐惧的东西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