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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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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场地布置完成,一队人从办公大楼里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一身黑色正装,短发乌亮,一丝不苟,神情冷峻,气场威严。
江覆的目光死死黏在了这个人身上,梁谢!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掐紧,待在她口袋里的黑猫察觉到她的异常,挣扎着钻出一个胖了一圈的猫脸:“看到谁了?那也是你的仇人?”
江覆沉默片刻说:“她不在我的复仇名单上。”
但没有否认仇人的说法,黑猫自动理解成,关系不和睦,是敌非友的状态,但又还没到要特意找上门去报复的程度。
意识到江覆心情不妙,黑猫打哈哈:“话说,你们这儿人都好闲啊,都这么热衷于看热闹。”
江覆淡淡说:“末世第五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经过五年战斗,在这一年,丧尸也好、异兽也好,对上人类都已经处于弱势。尤其是在覆安基地这种大型基地,需要出去战斗的才是少数人,大部分人在基地里,除了物资比较匮乏,其他方面并不差,反而因为娱乐活动少,很热衷于给自己找乐子。直到……”
直到母亲去世,丧尸和异兽突然迎来一次爆发期,人类这才措手不及,狼狈应对。
这应该就是小说里所谓的,母亲的死亡,代表着末世进入白日化吧。
说白了,就是第二部开篇,需要一个强刺激来进入剧情。敌人不强大起来,生存压力不大起来,第二部剧情怎么走?
想到这里,江覆心情更差。
黑猫默默缩回去,不敢吱声了。
随着梁谢的出现,现场一片寂静,尤其边上那几个男人气压格外低。
“梁谢啊。江覆居然敢把她弄到前台,还做这么重要的事情。”
“难怪特管局能这么短时间成规模。”
“这个女人要是真站在江覆那一边,事情就难办了。”
李文博看着梁谢落座,冷哼一声,压低声音说:“担心什么?梁谢当初被江珺荣那么下面子,她那一系差点被撸成光杆,就算梁谢不计前嫌,拥护她的人也不会不计较。”
那个壮实的男人也哼笑:“说的是啊,末世以来,梁谢那边一群元老被江珺荣压得那么狠,现在江珺荣死了,那些人能没有一点想法?我们就看这两个女人狗咬狗吧!”
他们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用气音交流,偏偏江覆耳力很好,江覆又看了他们一眼,果然这几条狗讨厌得很,要不还是诅咒他们变哑巴吧。
她看向正襟危坐的梁谢,想到的是自己死后,梁谢作为特云元老,被盛英华他们请回覆安基地,安抚人心。
她来到自己的铜像前,将母亲最后的遗物烧给自己,一边轻声说:“当初你说,你不想和我刀戎相见,所以我退出了基地,没想到,再次回来是这个场景。你死了,你母亲的痕迹也被抹除得干干净净,史书工笔之下,不会再有人记得你们为这片土地付出过的一切。”
江覆闭上眼,耳边不断浮现梁谢的诛心之语:“你母亲若活得久,你绝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你若活得久,也不会连你母亲身后名都护不住。看来,比起短暂的惊艳,还是要活得长久啊。”
梁谢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开口道:“开始第一个案子吧。”
于是,一群人被带了上来。
一个一脸可怜相的干巴老头,一个满脸写满冷漠的老太,一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村民,以及一个西装革履的代理人,和几个看起来应该是经办案子的工作人员。
一上来,那干巴老头就哭诉起来。
原来他儿子叫李威,犯的过错就是不孝顺父母,对父母有“轻微”虐待行为,他们做父母的只是想让基地教育教育儿子,没想到竟然被判了个死立执。
“阿威那孩子小时候可孝顺了,可乖巧了,他就是一时想岔了,我家这个老婆子也是大惊小怪,这点子家务事还、还报警了!”
这老头一行哭一行指着老伴骂,简直把对方当成了杀子仇人一般,那老太就冷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梁谢等人哭诉完了,才拿起卷宗说:“李威被判死刑的主因,是他在李家村水井中下毒,报案的是李家村村长,李堂山。”
老头一梗,一旁那李家村村长忙说:“都是误会,那日我听村民说,李威往水井里撒了什么东西,以为是投毒,就连忙报警了,人家一查验,说是下毒了,但后来,那水井里的水大家都吃了,也没谁中毒啊。”
梁谢平静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出警的治安员失职,鉴识科作假污蔑?”
村长磕磕巴巴起来:“可能,可能是弄错了吧。”
梁谢看了看卷宗:“当日出警的治安员,丁晨和王安阳,鉴识科于莹莹,鉴定中心段芳来了吗?”
三女一男出列,两个治安员把当日如何接到报警,如何出警,如何维护现场仔细说了,至少他们到了之后,没有人再靠近水井。
鉴识科于莹莹表示她一到现场,立刻就给井水取样密封,整个过程,都在现场村民眼皮子底下进行,之后样本就在治安员护送下送回鉴定中心。
然而,鉴定中心段芳捏紧了衣角,在沉默片刻后,忽然说:“我拿到样品后,立刻进行鉴定,全程在监控下进行,但、但其实,我背着监控,把样品掉包了,掉包了之后的样品才是有毒的!”
于莹莹三人唰地扭头震惊地看着段芳,之前接受调查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居然现场反水!
于莹莹大声道:“段芳,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段芳不敢看她的眼睛:“是有人叫我掉包的,我也是没办法。”
李威父亲大喜:“是吧,是吧,我就说阿威那孩子绝对不可能下毒的,呜,我可怜的孩子啊!老头子我真是恨不得和他一起死去啊!”
说着又捶胸顿足地痛哭起来,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简直把一个失独父亲的心酸痛苦展现得淋漓尽致。围观人群不由得都同情起来。
李村长也呜呜地哭道:“原来李威真是个好孩子啊,是谁,到底是谁要陷害他!”
几个村民也义愤填膺,甚至拿出了一条白布,上面是李家村众人的签名,都是支持李威轻判的,可惜,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什么,李威就被执行死刑了。
这时候,一旁的代理人出来说话了,这人叫吴得志,本职是个律师,他一出来激昂顿挫:“各位,这个案子很明显就是栽赃嫁祸,李威不知道被卷入了什么阴谋诡计中,就这么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李威之死,让一对年迈的父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让一个年轻人失去了本该有无限可能的生命,让整个李家村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巴拉巴拉巴拉,反正主要意思是,这其中的损失,基地必须承担!
吴得志成竹在胸,眼里透出势在必得的光,那人可是跟他说了,只要能让这个案子被改判,哪怕只是改一点点,他都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李村长等人也是激动起来,只要改判,基地一定会给赔偿金,那两口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到时候,那赔偿金还不是落到村里?那跟落到他们自己口袋里有什么区别?
李威父亲一边抹泪一边在心中松了口气,又不禁悲从中来,基地杀了他的儿子,现在只给他点钱,他可怜的阿威啊!
梁谢看着这些人几乎把算计写在脸上的模样,没有一丝波动,正要开口揭露段芳被收买的内情,人群中一个声音却突然传来:“看来,李威死得真是很冤枉啊!”
众人都转头看去,只见「江覆」站在人群中,一副感慨唏嘘的样子。
众人哗然。
“江覆!”
“基地长!”
“她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李文博那几人看到「江覆」就跟看到鬼一样,慌乱地往其他人身后躲,这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刚才他们说话没有被她听到吧?
黑猫直接炸毛:“她怎么在这里的?我的天哪,你和她居然就相距不到二十米,你……”
江覆却很淡定,还拿出一副墨镜戴上,避免出现和「江覆」眼神对视的情况。
黑猫:“……你你你早就知道她在?”
江覆平静道:“第一个案子,她到场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还敢来!”
“试试这半个月有没有长进罢了。”
长进确实是有的,不过不是特别大,她徐徐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的骨头都在悄然融化,又不断重塑。
……
「江覆」在众人畏惧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人群,来到李家村等人边上,梁谢站了起来:“州长。”
「江覆」摆摆手,让她坐,她看着李家村诸人,拿起了那张写满签名的布,说:“所以,你们整个村子都非常非常为李威惋惜啊。”
众人不明所以,都下意识点头,吴得志缩起了脖子,再不复刚才的侃侃而谈。
「江覆」看向一旁,那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老太太:“老太太,你也觉得,你儿子死得冤枉吗?”
老太太缓缓抬起眼,眼里写满冷漠,终于开口道:“不,李威该死,他好几次想要我的命,他该死!他绝对有投毒,投的是毒那个异兽异虫的药,家里少了一包药,就是他拿走的!”
李威父亲闻言暴怒:“老婆子,你你你——”他一拍大腿,唱念做打起来,“你就因为阿威对你发了几次脾气,就……最毒妇人心啊……”
「江覆」横了他一眼,他顿时跟被掐住脖子一样,不敢再冒半个音。
「江覆」看向老太太,眼神缓和下来,重重握了握她的手,转而对众人道:“既然你们都那么为李威的死惋惜,那我就把他还给你们吧。”
众人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人群又被分开,两个人押着一个人上前,头套一摘,露出来的不是李威的脸又是哪个?
这一瞬间,从李威父亲到李村长,从吴得志到围观群众,都一脸的呆若木鸡。
便是梁谢,都微微错愕了一下。
她看向「江覆」,原来,是这样计划的。
什么重审案子,什么引出不安分的人,什么要让人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冤杀了那么多人,都不是重点。
她真正的目的,是狠狠扇那些在背后这样那样谋划的人一巴掌,扇那些想要从基地里吸血的人一巴掌。
「江覆」看着一干惊呆的人,笑眯眯地说:“我后来仔细审阅了整个案子,李威啊,确实是罪不至死,不孝顺父母而已嘛,家务事啦,在村里投毒嘛,又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是吧,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夺去人一条命呢?
“不过把这么一个人放出来,我也觉得有点不大合适,我就跟李威说,你对不起的人是你父母和李家村的人,要是他们这些苦主愿意原谅你,你就能减刑。”
她说着,哥俩好一般拍了拍李威的肩膀:“这不,你们村的人都好心疼你,非常大度地原谅了你呢!”
李威看着一干李家村人,眼前浮现的是他们愤怒地咒骂自己去死的嘴脸,他们是原谅自己吗?他们只是为了拿到赔偿金,睁眼说瞎话罢了。
可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他咧了咧嘴,把李家村人笑得一个激灵。
「江覆」又说:“不过李威啊,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无论怎么说,你还是犯了罪的。”
李威哑声道:“谢谢州长给我机会,我愿意接受劳动改造。”
「江覆」点点头:“有觉悟。”
她抖了抖手里那白布:“但你一个人改造的话,恐怕要改造一辈子,才能赎轻身上的罪过啊,这李家村人既然都觉得你的罪没什么大不了,我看,他们很愿意帮助你一起完成改造呢。尤其是你父亲,还说恨不得和你一起死,那想必是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和你分开的。”
她像个病娇似的,露出了森森笑容,点点白牙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却把李家村人吓得魂都要飞了。
「江覆」丢开手里的白布,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轻飘飘地说:“在场除徐翠容(李威母亲)外所有李家村人,包括这位代理人,以及白布上所有签了名的人,即刻拿下,和李威一起,送去劳改场。”
敢联手做假证,妄图愚弄她,愚弄特管局,就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她瞥了眼从她出现起,就整个人瑟瑟发抖,恨不得把存在感缩到最小的段芳。
“段芳,罢职,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