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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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雾砂境格外安静，原本的午课时间，训练场上并不像往常一样队列整齐，高阶弟子都被紧急招去议事了，初阶弟子们都三三两两地聚集着，猜测着是不是和最近突然冒出的那个止风境有关。
大雾阁里气氛肃穆，一众弟子低着头，雾砂双眉紧锁，“止风境的传言都听说了？”
无人应答，自从上次三大境主在止风境吃瘪后，众人虽在背后没少议论，但在尊者面前还是无人敢提。
雾砂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沉默，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他看了一眼真淳，真淳立刻领会了。
“那个钟未眠，弟子还当他有真材实料，原来竟是修的邪术，专门吸取他人修为，当初在婆厄峰上还妄想用同样的方法加害师尊，幸好师尊功力深厚，并未被他讨到便宜。”
“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歹毒！”有眼力见的弟子马上开口了。
沐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只觉得荒谬，若是没见过钟未眠的本事，她只怕也就傻傻的相信了，还会跟着一起义愤填膺，只是最近这几个月，老天好像有意撤去了她眼前的目障，让她发现自己曾敬畏的师尊，曾崇拜的师兄，都只是为了所谓的脸面颠倒是非，不顾他人性命的伪君子，她只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阳儿，怎么魂不守舍的？怎么不见瑜儿？”
呵，沐瑜，谁知道他又关起门来在密谋什么。“回师尊，兄长大概身体不适，在休息。”
“这样，作为手足你理应照顾他，这几日不必过来了。”
“。。。是。”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哪个皇子身边没有一大堆人伺候，轮得到她照顾吗，不过她反正巴不得不来呢。也不知道沐昔怎么样了，当初以为加入止风境的事只是说说，谁也没当真，谁知他竟以命相挟，逼得视他为心肝的皇叔不得不答应。
“这次多亏了仙尊相助，我们才能抓到那小子，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逃脱了。”紫深阁大门紧闭，外面看上去一副门庭冷落的样子。沐瑜低着头弓着背，与主座稍稍拉开了些距离，言语中都透着小心翼翼，丝毫没有在外头跋扈的样子。
主座上的人戴着金属面具，头发灰白，只露出眼睛和额头，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沐瑜说话也未睁开眼，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手。
“那小子现在就关在客栈呢，晚辈现在就去将他处置了？”
“等等。”座上的人睁开眼睛，声音有些阴沉。“你说他曾掉下空崖，还被人救走了？”
“是，那次是晚辈的疏忽。”
“先别处置，派人暗中监视。有任何异动先回来报告，不要打草惊蛇。”
“？还请仙尊明示。”
“他上次被救走，你就没察觉到不对劲？空崖是什么地方？你师弟那种低阶的修士，掉下去顷刻间必死无疑，什么人能如此迅速地赶来救走他？”
“您是说。。。空崖下面本来就有人？”
那人朝沐瑜的方向移了移眼珠，没有答话。沐瑜心知自己又理解错了，紧张地擦了擦冷汗。
“呃。。您是说。。。？”
“有人一直跟着他，或者说在追踪他，才能及时发现他出事。”那人捏了捏太阳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仙尊是想借机将他身后的这个人引出来？”他的思路终于跟上了。
见那人毫无反应，沐瑜知道理解对了，赶紧示意手下去办。
外头的人散去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雾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大脑飞快地转动着，这次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冲自己，除了沐瑜就没有旁人了，冲林囚，知道他与林囚的关系太少，可能性并不大。
选在开境的日子抓人，加上刚刚听到的那些说钟未眠是妖物的流言，止风境一定还发生了什么，抓住自己后晾在这里绝不是沐瑜的性格，所以这次一定是冲钟未眠来的！
钟未眠。。。。他应该能通过某种方法知道自己的去向的，想起自己肋下的那个“钟”字。在空崖下，他昏迷前听见他说，“我不会让你死”。他活不长，这似乎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娘亲还在的时候哪怕是为了安慰他，也没敢说过这样的话。从那时起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活着，要死也只能为钟未眠一个人死！
雾忘闭上眼睛，慢慢放松着身体，让意识逐渐下陷，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久违的街景，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却很安静，偶尔有人交谈，也只是窃窃低语，像一场盛大又肃穆的集会，鬼境还是老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沿着街道朝远处的树林跑去，没有了肉身的束缚，他跑得很快，一会儿便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了走道，周围的树木静地异常，一眼望过去竟看不到延伸出去的林子，仿佛视野在某个地方戛然而止了。
林囚曾经警告过他，不要到这附近来，被恶鬼发现他是生魂的话，会被吃掉夺走肉身。他没有告诉林囚的是，其实那种恶鬼他早就遇到过，对方在试图吞噬他的时候，突然像是触到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落荒而逃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有，有人吗？”
他轻声问道，带着哭腔，配上泫然欲泣的表情，边问边朝不远处那个模糊不清的地方走去，俨然是一个误入鬼境的弱小生魂。脚下丛生的杂草被一一踩过去，茎叶压到地面上，迅速变成焦黑的虫子，一扭一扭地钻进地里去了。他好像根本没发现任何异常，依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在原地打转。
“小兄弟，你是不是迷路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青衣书生站在那里，眉眼笑得弯弯的。
雾忘猛地回过头，仿佛根本没注意那人是凭空出现的，见到救星似的向着对方挪了一小步，“我！我醒过来就到这里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带着哭腔倾诉着，“我，我想回家。。。”
书生愣了一下，脸上笑意更浓了，继续温柔地问，“你家在哪里呀？”他的眼角似乎比刚刚稍稍耷拉了一些，掩入了脸侧的头发里，看不真切。
“琼，琼城。。。。”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其中一颗已经越出了眼眶，将将从颊边滚落。
“琼城啊。。。”书生走到他近前，轻轻托起他的下巴，有些痴迷地左右瞧着。听书生问自己来处，他就知道成功一半了，年轻修士的肉身，还有比这更好的躯壳吗？
感到一阵麻痛从脚踝传上小腿，慢慢向上攀爬，他不动声色地逼出几滴眼泪，泪眼朦胧道：“求你，帮帮我。”
“好啊。”那书生笑意更浓，眼角却没有随着笑容上翘，反而耷拉得更严重了，瞳孔和眼白融到一起，变成一团灰白浑浊的东西，和眼角一起沿着脸颊淌下来，他依旧在笑，嘴角越来越上扬，嘴巴越张越大，很快便盖过了脸和上身，从咽喉往里看，原本属于内脏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条蠕动的黑色藤蔓。
麻痛的感觉已经蔓延到腰部，缠上手腕，隐隐能看到极细的枝叉状黑线在皮肤下游走，所到之处又疼又麻，却意外地未能限制他的动作，刚将手腕挣脱出来，书生已经顶着血盆大口凑了上来。
雾忘想躲也已经躲不开了，任由巨口从头顶压下来，一点点将自己吞噬，肩膀以上很快便消失在鬼口中。突然，贪婪不知疲倦的巨口停了下来，那书生惨叫一声，迅速退了回来，嘴巴却缩不回正常的大小了，软趴趴得挂在面目全非的头颅上，全身痛苦地扭动着。
“你，你是什么人？”它呼哧呼哧喘着气痛苦地问，尖细的声音都颤抖了，再无力气去伪装。眼前这个生魂体内竟有一股巨大的邪恶力量，若不是它退得快，那力量差点反过来将它吞了！
“按我说的做，否则我就是你灰飞烟灭前见的最后一个人。”雾忘一改之前柔弱的面孔，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这副充满威慑又冷漠的样子，连钟未眠都从未见过。那“书生”被盯得汗毛倒竖，想逃却被雾忘抓住了命藤，只能徒劳地挣扎个不休。
“你你，你想怎样！”挣扎半天无果，尖细的声音都弱了很多。
“我要你上我的身。”
。。。。像这种要求，作为恶鬼可能这辈子都没听过。“你，你身上的力量太诡异了，会把我吃掉的！”明知跑不掉，它依然尽可能地往后缩了缩，配上变形的五官与松垮地不知可否称之为皮肤的东西，与之前的温柔书生可说是毫不相关，甚至怪恶心的。
“放心，给你留了位置。”雾忘抓着它抬腿就走，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误。既然他自己只是三魂中的一魂，那么剩下的两个空位总够再塞一个进去，哪怕是恶鬼邪灵，能帮他挣脱肉身上的封印术就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