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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把你弄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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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声没见过肖笛哭。
只听说过。
大概一年前,秦声肺出了点小问题,做了个微创手术,很快痊愈了。
但是据爸妈和医生护士说,手术那天都给肖笛急哭了。
为此秦声暗自震撼了很久,肖笛的性格肯定不至于为这么小的手术流眼泪,但或许,是想到了他胸前的那个疤,和那个纹身。
事后秦声摸着肖笛通红的眼角问:“宝贝,你是不是,哭过?”
“你好好的,我哭什么。”肖笛一脸的鄙夷,“就是没睡好。”
……
好吧,不管哭没哭过,最近秦声是有点魔怔,就想看媳妇哭一次。
可能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就不愿意琢磨正事。
但又很矛盾,他知道怎么能让肖笛哭,那些行为他又不愿意做。
不舍得吓他,不舍得让他着急。
所有放肆的想法都只能,想想而已。
要努力,只能从感动他下手。
于是秦声安排了一次海边度假,打算放半个小时的烟花,再拉段琴,看能不能把人感动哭。
车是秦声开的,服务区休息时,肖笛不小心浏览到一条骇人的新闻。
【24岁男孩生日宴上海鲜中毒,消化道大出血,医生抢救无效直接死亡。】
只看了眼标题他就跳过去了,对内容不感兴趣,但这条标题却鬼使神差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隔一会儿就跳出来恶心恶心他。
以至于自助晚餐吃得都不美妙,早早便放下了刀叉。
“怎么了?”秦声问。
到了海边是一定要吃海鲜的,见秦声吃得兴味盎然,肖笛不想扫爱人的兴,随口道:“不想吃了,有点头晕。”
“那我快点吃。”秦声说,“我们一会儿散散步,应该会好些。”
“嗯……”肖笛忍了忍还是出言阻拦,“要不,你也别吃了吧。”
“很不舒服?”秦声警惕起来。
“不是。”肖笛顿了顿,“吃太饱的话,不方便运动。”
……
秦声了然地笑了笑:“那不吃了。”
阴雨过后,天空放晴。
月亮从海面上升起,水面泛起层层波光,远处的渔船若隐若现。
不是旅游旺季,沙滩上游客不多,两个人悠闲地散着步,秦声拉过爱人的手在肚子上摸了摸:“你给我养得太好,好像是有点胖了呢。”
肖笛轻轻拍了一下:“哇,得有三个月了,你要给我生宝宝吗?”
“我要啊。”秦声揽在肖笛腰间的手猛地收紧,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今晚你乖乖的,老公给你生。”
……
肖笛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还要他乖?
他肚子都要被撞破了,还要怎么乖?
还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男人的气焰会逐渐收敛,没想到各种暗藏的、奇怪的、可怕的欲望愈发凶猛。
乖?也亏他说得出来!
肖笛被箍得紧,想挣脱出来完全不被允许,无奈抬膝顶了一下秦声的腹部。
只是轻轻一击,可似乎正中要害,秦声捂着肚子蹲下去,虚弱地仰头看,捕捉到肖笛惊慌的神色,满意地笑了笑:“动了胎气……”
肖笛只怕他是真不舒服:“你别吓我!”
“哎呀好啦,”秦声站起来,“不过我真的有点闹肚子,不知道哪个环节吃坏了。”
“是不是我碰到你了?”肖笛紧张起来,“要先坐一会吗?还是我陪你回去。”
“不用。”秦声把肖笛按在沙滩躺椅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上个厕所,一会来找你。”
肚子是真有点痛,但秦声装不舒服的目的是回去拿琴,如果时间充裕,就再换身像样点的衣服,等烟花放完好开始他的表演。
但这个借口找的太拙劣了,他好像无法在肖笛的注视下离开。
“我五分钟就回来。”秦声亲一口转身便走,许是太着急,没站稳栽倒在软绵绵的沙土上。
肖笛连忙过来扶:“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好像扭到根筋,秦声抓着大腿蜷缩起来,接着胃也不凑巧地跟着绞痛,他是真的起不来了。
回去拿琴是不可能了,就是拿来了秦声也拉不了,只能故作平静地把爱人留在这儿,等烟花燃放。
肖笛不知道他肚子里的小九九,只看到爱人拧起的眉毛,一瞬间,所有不好的念头,包括在服务区看到的那则新闻都一齐涌进脑海里,心急如焚地蹲下来抱人:“先回酒店,我打120。”
“我没事。”秦声靠在肖笛腿上,忍着呕吐感指了指夜空,“宝贝你看。”
天空中炸开一朵蓝色烟花,很大很漂亮。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烟花融化成满天小星星,新的一朵又迸了出来。
接二连三,绚烂的烟花在海边织成了美丽的天幕。
直到最后,那一把金色的小提琴出现,满脸错愕的肖笛才确定,他是这场盛大的浪漫的主角。
见爱人手足无措,秦声很满意,挤了挤眼睛问:“感动吗?”
然而胃里一阵翻搅,来不及站起来,他吐了肖笛一身。
……
秦声很绝望,这他妈,浪漫何在?感动何在?
吐出来就舒服多了,秦声拒绝去医院,吃了两片胃药。
尽管肖笛一劝再劝,但秦声很坚持:“开了两三个小时的车过来,还没住一晚,你又要开回去,好玩?”
两个人又闹了个小别扭。
在酒店里各自做各自的事,秦声洗了澡躺在床上郁卒,妈的,几万块钱的烟花都白放了。
刚巧此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把电子保单传了过来,秦声回身看了眼背对他的肖笛,顺手转给了他。
“什么东西?发错了?”肖笛转过身来,准备顺梯子下,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一份终身人保的电子保单。”秦声说。
肖笛感觉浑身都凉。
说得好听是终身人保。
翻译过来就是不定期死亡保险。
他都不用点开看,就知道受益人是自己。
本来应该感动的,但这份文件发得特别不是时候。
也许是受那个新闻的影响,他刚刚,一直害怕秦声出什么事。
他没有亲人了,只有秦声,受那个益做什么。
“受益人你改成别人。”肖笛声音冷硬,几乎是下命令,“别写我。”
“怎么……”
“我受不着。”肖笛好不容易翻过来的身又翻回去,语气决绝,“我不会让你走在我前面的。”
秦声花了几秒钟消化这句话的意思,琢磨明白后立刻伸手去捞人,刚一触碰就僵住了,好像摸到了什么让人慌神的东西。
肖笛的眼泪。
这几秒钟,泪水无声地流了满脸。
“宝贝,你听我说。”秦声把手机仍在一边,肖笛不配合转过来,他就翻到另一侧去亲吻泪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终于把他的宝贝弄哭,秦声开了灯,有些新奇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肖笛的睫毛很长,湿哒哒地挂在半阖的眼皮上。眼角的泪水泛着光,稍不注意就滑落了下来。
安静又美好。
得逞后的舒适感引诱着秦声想要把人“欺负”得更狠一些。
秦声垂眸,抓着肖笛的肩膀俯身低吻,继而疯狂野蛮。
“你混蛋!”肖笛第一次这么大力地推秦声,“你要干嘛,想吓死我吗?给我这个东西做什……”
混乱的叫喊悉数淹没在唇齿间。
疾风骤雨般的吻又化作了绵绵细雨。
秦声吻他湿咸的嘴唇,舔掉依然不时往外流的眼泪,这样濒临崩溃的肖笛极大地蛊惑了他,突然不想做个人。
他把肖笛的手举过头顶,用一只手钳制住,另一只手去床头拿东西,拿到了递到肖笛嘴边,温柔地哄慰:“你乖,帮我,用牙撕开。”
……
升腾的感觉像烟花一样绚烂。
秦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流了一滴泪到肖笛眼睛里,冷气断断续续输送,室内的温度却不断升高,情难自禁时,秦声埋下头对他的宝贝说:“我听你的,不走在你前面。”
“但我也不会,让你走在我前面。”秦声又说。
肖笛终于笑了,手脚也终于老实乖顺,勾着秦声的脖子索要亲吻。
很好,他们约好了。
谁都不会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