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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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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时,秦声感受到身后暖暖的温度,先是享受地蹭了蹭,然后如梦初醒般蹭地一下坐起来,做好了扮演失忆的准备。
然而枕边人睡得正熟,他又意犹未尽地躺了回去,裹上了被子。
一会儿肖笛醒来要怎么说呢?
跟肖笛领证的是他,说他们保持距离的是他,昨天晚上不由分说把人给扑倒的也是他。
……
跟苏妍在一起三年的时间,那什么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每次都是小心翼翼,怕弄疼了怕她难受。
但人家可是没管他难不难受,要么强烈抗拒要么半推半就,最尽兴的那一次还眉头紧锁,他险些觉得自己是个邪恶的人。
但他曾经是真的付出了真心的,被苏妍引诱着表了白,在一起之后便是百般迁就。
后来俩人准备领证的时候遭到了爸妈的强烈反对,寻死又觅活,苏妍偏又此时提出分手。
这一提,触到了秦声的爆炸点。
这之后秦父秦母便投身于儿子的相亲事业,甚至让远在千里之外准备演奏会的秦声打飞机回来一趟吃个饭。
秦声忍无可忍,仰天长啸,跟一个男人结婚了。
好让他爸妈彻底死了心。
这个男人就是肖笛,一个大学数学老师,年纪轻轻就评上了副教授,顶着一张逆龄的颜跟学生混在一起丝毫没有违和感。
领证之前,秦声做了简短的交待:“房间你挑一个,把我当个舍友就行,我爸妈那边需要你偶尔应付一下,但不会特别多。”
“如果……”秦声顿了顿,“你有什么需要伴侣配合的,我也会尽全力。”
“我可以保证不会跟除了你以外的人纠缠不清,包括苏妍,但是她的事我还需要时间消化。”
“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我们就去离婚。”
……
肖笛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秦声问。
肖笛想了一会,发现秦声连自我约束都算在内了,他确实没什么多余的要求,只平静地说:“任何时候你想终止的话,我也会全力配合。”
领证之后的某天,肖笛从科研室的学生那儿知道了秦声要去他们学校演出的消息。
“肖老师,周三晚上‘声乐团’的演奏你有亲友票吗?能不能给我们几张?”
“我们打算演奏结束时上台献花,肖老师你没意见吧?”
“肖老师,你看到礼堂门口贴的海报了吗?首席啊啊啊啊!好帅的!”
……
学生们七嘴八舌,肖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以他跟秦声的默契,这种事情是应该提前通知他一下的。
毕竟他也需要在学生面前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避免更严重的七嘴八舌。
肖笛皱了皱眉:“有的,你们一共几个人要去?”
“我!”
“我!”
“我!”
……
肖笛数完人头让学生们闷头专心看论文,拿着手机离开了科研室。
他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礼堂门前,又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上去,在“声乐团”海报前站定,拍了张照片发给秦声。
肖笛:-不跟我说一声?
秦声:-抱歉,刚从外地回来,正准备跟你说呢,周三晚上7点,你去看吗?
肖笛:-我科研室的学生要去,7张亲友票,首席能卖我这个面子吧。
10分钟过去,没有收到回复并已夸下海口的肖笛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在学生面前圆场,此时叮的一声新消息进来了。
秦声:-只有6张了。
肖笛盯着屏幕看了看。
秦声:-你上前排来,前排我有一张家属票。
肖笛收起手机,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肖笛:-我又没说我要去。
事实上肖笛不仅去了,还不情不愿地买了一大束鲜花,跟着来的小姑娘人手一束,他也不能太寒酸。
肖笛很少看秦声演出,要不是这次演奏会办到了家门口,只怕他还不知道他家男人有多耀眼。
秦声坐在舞台中央小提琴队列第一个座位,光束聚焦在他身上,头微微侧着,左手娴熟优美地变换指法,右手跟旋律一起起承转合,深情而专注。
竟看得肖笛泛起阵阵心痒。
旁边是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女生,时而拿起手机拍照,时而低头翻看拍过的照片。
余光中瞥见屏幕上的人是正在演奏的秦声。
只有秦声。
她不是“声乐团”的粉丝,可能只是喜欢秦声一个人。
而能坐在这个位置,那肯定是不一般的关系。
肖笛猛地转过头,虽然他跟苏妍只有两面之缘,却足够他只凭眼神将她认出来。
没错,是苏妍。
演出结束,指挥依次介绍“声乐团”成员,介绍秦声的时候还应台下的欢呼来了一段solo。
solo结束,肖笛觉得自己快要淹没在鼎沸的掌声和音浪中,但是他的嘴角却始终没有上扬。
大家纷纷上台献花,只有肖笛始终坐着不动。
有一点被戏耍的感觉。
他跟秦声的婚姻是没有实质意义,但至少彼此坦诚。
且不说秦声邀请苏妍来看演出这件事算不算纠缠不清,选在他的地盘做这件事还把他们安排在相邻座位,甚至没提前打个招呼。
这就非常过分了。
肖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起头看向舞台的,只知道他看过去的时候秦声也很有默契的看过来,一直在用口型跟他重复两个字。
来啊。
肖笛最终还是上去了,秦声把手里的一大捧花放到地上,专门空出手来去接他那一束,还主动给了一个拥抱。
分开的时候秦声在肖笛耳边说:“等我一下,一起回家。”
耳边的热气让肖笛浑身一颤。
回家路上是肖笛开车,以往总是秦声开车把肖笛送到学校,这次难得当了一回乘客。
他把琴和肖笛的那束花放到后备箱,上了副驾就急忙忙地开始解释:“我真不知道她会来,她的票不是我给的,可能是问我们团长要的,她跟我们团长关系挺好的。”
“我这儿是有十多张票。”秦声接着说,“但有几张是林俭提前预定的,他给谁我就不知道了。”
肖笛冷冷地回了一句:“你用不着跟我解释。”
秦声碰了钉子,马上收声。
他今天收获了那么多鲜花、喝彩与掌声,明明可以和其他团员去庆祝一下,偏偏不合群地选择回家,还屁颠屁颠地做这个多余到当事人都用不着的解释,是挺没趣的。
“我没忘。”肖笛突然说。
秦声愣了愣:“你没忘什么?”
“我没忘,”肖笛说,“我不会跟除了你以外的人纠缠不清,包括苏妍,但是她的事我还需要时间消化。是你说的吧?”
“是。”
肖笛心说大半年过去了你还没消化完?还是消化着消化着又吐出来了?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伴侣配合的,我也会尽全力。“肖笛说,“也是你说的吧?”
“是。”
“我对你爸妈,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吗?”
秦声叹了一口气:“没有……”
何止是到位,简直是不要太好,秦声原本是抱着把他爸妈气到再也不想管他的心态把肖笛带回家吃饭的。
谁知肖笛一张脸长得太讨喜,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他妈的少女心立刻就复苏了。
“那……”
“那什么那啊!”秦声吼了起来,怒气值快要把天窗给掀翻,“我说了我不知道她会去!我不知道她会去!我不知道她会去!!!她的票不是我给的!不是我给的!不是我给的!!!你他妈还要我说多少遍?说多少遍?说多少遍?!!!”
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秦声!我他妈开车呢!”肖笛也不甘示弱,以两倍大的音量回击,“你他妈给我闭嘴!有你这么对司机的吗?不怕我开快车出事故吗?搭上两条命你亏不亏?!”
“操。”秦声骂了一句,拉下车窗点了颗烟。
气炸了。
秦声抽了一颗烟又点燃了第二颗。
“掐了。”肖笛厉声说。
“嗯?”
“第二颗了,”肖笛说,“掐了。”
秦声被气懵了,这才想起不是自己的车,肖笛的车一向禁烟,能容忍他抽完一颗已是极限了。
秦声掐了烟,两个人对峙着沉默着,直到车子驶进车库,肖笛熄了火,拔出钥匙,声音才在安静的夜晚幽幽地传进秦声的耳膜:“聊聊?”
“聊呗。”秦声没好气地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再重复一遍,而且她一没跟我说话二没给我献花,要不是你迟迟不上台,我也不会注意到你旁边坐着谁。”
“可以了。”肖笛伸手按在秦声腿上,示意终止争吵,又碰了碰秦声抱着的胳膊,“那事儿,你消化完了吗?”
“我都代谢好几个轮回了好吗?”秦声说。
“你……真不知道?”肖笛问。
“我操,我他妈白说了是吧。”秦声熄下去的火又要点起来,“骗你是孙子。”
肖笛笑了笑,拧开一瓶水喝了两口。
秦声一场演奏下来就没怎么喝水,路上又吵又吼的,觉得嗓子又干又紧,拿起肖笛刚刚放下的水仰头就是半瓶。
“我刚喝过……”肖笛说。
“穷讲究,”秦声把水还给他,“你呢?”
“我?”
“你那位追我车跑的前任呢?”秦声说,“死心没?”
“死了好几个轮回了。”肖笛说,“怕被你打死吧。”
“那最好。”秦声被恭维得有点飘,“别让我再看见他,我见一次打一次。”
“别,”肖笛说,“你这拉琴的手,得保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