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番外］》池苏

14、①④

　　从千澄岛回来，封笙就彻底搬离了云景山庄，住进半山香墅。
　　在千澄岛住的那几天，她能明显感觉到霍彦的心情比较压抑，少了一些以往的随性。
　　但是，他似乎对她有点不受控，吻她的次数变得频繁密集，有时近乎迷失自己，停不下来。
　　那么浓烈，像是要把她溺死在他的宠爱里。
　　她也在潜意识里渐渐的接受他这种攻略方式，几度迷陷进去，不可自拔。
　　好像回到了五年前，跟他的热恋初期。
　　她发现，先前对他产生的陌生感，是出于对他过去的不了解。
　　以往，他一直都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她，舍不得给她一点点伤心，她也总是以为，他的光不会灭。
　　却不知，在他发光前，是怎样的一种黑暗。
　　封笙从曼姿离开，带着定版的设计稿件送去霍彦公司，一路上想着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
　　因为来过很多次，秘书是直接带她来到霍彦办公室的。
　　只是她才进门，就听到一个女孩的抽泣声，和抱怨的撒娇声。
　　封笙当即愣住，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她身后的秘书也十分尴尬，轻叹一声后，悄悄地退出门外去。
　　只见霍彦办公桌前，一个穿着正装的女孩子欲图往霍彦怀里蹭，边抽抽噎噎地控诉他，“你骗人，我不信！”
　　霍彦整理被她扯乱的西装外套边躲开她，“我真的结婚了，婚礼就在下个月。”
　　女孩闻言放声大哭，哭脏听上去有点惨烈，封笙愣在当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霍彦把办公桌上的婚礼请帖捡起来，伸到女孩面前，说，“在千澄岛举行，如果你不能来参加，请帖我就收回来了。”
　　“我恨你！”女孩扯过请帖，冲动的将其撕成两半，扔回桌面上，转身跑出办公室。
　　霍彦捡起被撕烂的请帖刚想扔进垃圾桶，便看到封笙站在办公室门口，小脸有点惨白，手上的文件夹被揪得有些变了形。
　　“笙笙？”霍彦蹙眉，脸色不太好，又心疼她又自责没有提早处理好，那些想跟他联姻的对象。
　　封笙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她便把头低下去，扯着文件袋不出声，样子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
　　霍彦举至她头顶的手犹豫了下，才轻轻落下，顺了顺她乌黑的发顶，柔声对她解释道 ，“除了你，我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过。”
　　“嗯。”她点头，但是心里不舒服。
　　霍彦眉心陷得更深了些，拿走她手上的文件袋，手掌支在她腰后带她到办公桌前。
　　“彦哥哥，终稿定了，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她的声音夹着点酸溜溜的，绝口不提刚才看到的事，但也并没有什么怨气。
　　霍彦把文件扔进抽屉里面，没打算现在看。
　　“等你不生气了我再看。”
　　“彦哥哥，如果你没时间看，我就先回去了。”
　　霍彦抿唇看着她，她头往下压得很低，他只看到她的发顶，但他知道她介意刚才看到的听到的。
　　“布敌是我送给你的吗？”
　　霍彦拉开抽屉拿出设计稿件随意翻看起来。
　　封笙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沉闷起来，还混着一丝丝的压抑。霍彦没有哄女孩子开心的经验，只能在心里着急。
　　怕她伤心，怕她乱想。
　　他看得很慢，磨蹭着，拖拉着时间。几页的设计稿件看了好久没看完，视线时常飘到她身上，但也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不像别的女孩那样，会闹会争取。她时刻都在默默隐忍，只要他敢说出不要她了的话，她马上就可以放他离开。
　　僵持许久后，他终于挫败地丢开稿件，伸手抬起她下巴。
　　看她的眼睛里面是不是已经有了水雾。
　　没有。
　　但是她紧抿着嘴唇，在努力的隐忍着，根本不看他。
　　他被她的情绪传染几分，看到她不开心，他的心情也顿时被拉得低沉下去。
　　“笙笙，还记得你第一次肯开口叫哥哥的那天吗？”
　　那天，可以说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封笙原本还自我沉浸在满醋的海洋里，听到他说这么一句话出来，像是被记忆的钝刀劈中了心坎，一时间心脏都跟着停止了跳动。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看他，激动的不可置信，“彦哥哥，你恢复记忆了吗？”
　　霍彦低着头跟她对视，嗯了一声。看到布敌，他想起好多事，但也只是恢复了一小部分而已。
　　这种一点一点想起丢失的记忆过程非常痛苦，有时想起来一些片段后会头痛一个下午。
　　“想起了一些，”他不想隐瞒，怕她期望过大会失望，“比较模糊的片段。”
　　他看着她眼里的星火慢慢退散，转为平静，刚才压抑的气氛早已消失。
　　“哥哥那天，其实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封笙看他眼睛，想起那天她叫他后，他惨惨地低笑了一声，对她说，“能听到你的一声彦哥哥，就不算太惨。”
　　但实际上，那天他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无所知，只是觉得他非常非常的伤心。
　　接近意志消沉的非常崩溃的伤心。
　　“那天，哥哥的妈妈自杀了。”
　　封笙惊于所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嘴唇微微启动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所以，看在哥哥这么可怜的份上，能不能别离开哥哥？”
　　*
　　封笙刚回到半山香墅，就接到霍彦的微信，说是跟封樾一起出差几天，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最末那句，提醒她晚上接他的视频。
　　自从得知他的身世，她心里就不太好受，她觉得自己过去也没有真正关心过他，她一直是处于索取的一方。
　　他也自闭，但治愈自己后，又帮她走出那个封闭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事都自己藏着，不舍得惊动她一次。
　　她后悔了自己一次都没有主动表示过。
　　总是站在被动的位置，心安理得的等他来给予宠爱。
　　在这场爱情里，其实只有他在付出，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享受者。
　　霍彦出差第一晚，她失眠了。
　　也有可能是前段时间，每晚在他怀里睡着的原因，他一不在身边，那种空洞的感觉就像个吸人的漩涡，把她狠狠扯离边缘上的安全地带。
　　她直到这刻，才深深体味到，她可能不能承受他的再次离开。
　　他一直都是爱她的那个彦哥哥，只是她不曾了解他，而一直停留在几年前的那个表象出不来而已。
　　她努力的去改变自己，但差点就丢失了他，她的方向是错的，她应该早点走进他内心，看看他都有什么需求。
　　半夜，她睡得极度不安稳，隔半个小时又自动醒一次，折腾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过去和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在她脑子里来回切换，停都停不下来。
　　她有点崩溃的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她发现她睡着后霍彦又给她打了视频请求，但她没接到。
　　泪点在一瞬间就崩了，非常汹涌。
　　她回了一条语音过去，［彦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夹着鼻音，和一点哭腔，还有脆弱的崩溃。
　　熬到快五点，她起来做了点早餐吃，然后就抱着布敌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刷着和霍彦的聊天记录。
　　也不知刷了第几回，她隐约听到大门外有车声，接着大门好像还打开了。
　　等她走到门口时，刚好正对着开进来的封樾的黑色越野车。
　　车子停在院道上，霍彦跟封樾几乎同时打开车门下车，焦急地朝她走来。
　　她抱着布敌，揉揉眼睛，看一眼幽深黑暗的天空，有点懵。
　　“哥哥，你们怎么半夜回来了？”
　　她很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
　　封樾急得有点炸毛，语气止不住的担心，“哥哥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
　　“我刚才进厨房弄吃的了。”
　　封笙突然才意识到，有可能是刚才给霍彦发的那条语音，让他以为她想不开。
　　“我只是……有点……”她支支吾吾，话没说全，也不敢说是因为想霍彦，才一时情绪激动的。
　　“我有点饿，才起来弄吃的。哥哥，你们要吃早餐吗？”
　　她说着说着就把头低了下去，但这之前，她有注意到霍彦压抑到喉结轻滚了下。
　　封樾抬手看看腕表，说，“哥哥还得赶回去办点事情。”
　　他接着又对霍彦道，“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你照顾好她。”
　　霍彦对他点下头。
　　封樾没有留下，他急匆匆离开了半山香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