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少年游》绯红桂花糕

2、黄金棺材（二）

　　“你说你是雪月城的弟子。”萧瑟狐疑。
　　“正是!”雷无桀拨开杂草，露出一条野道。
　　“可这一路，你已经走错两次方向了。”
　　起初，还能见到三三两两的人家问路。如今只余凛凛寒风，高天皓月，半点不见人烟。他们这路，可是越走越偏了。
　　带错路的雷无桀心虚不已，左顾右盼，希望能盼个官道出来。萧瑟看着他的傻样，默默摇头。“夯(hang)货。”
　　“是夯(ben)货。”雷无桀纠正萧瑟。
　　“我就爱念夯。刚好跟我家夯昊凑一块儿。”
　　“夯昊是谁？”
　　“一个旧友。”
　　雷无桀喃喃道，“我怎么没听过这名字。”
　　萧瑟似笑非笑，“你又知道多少？”
　　“我知道得可多了!比如雪月城乃四大城池之一。从无双城手下夺得天下第一城的名号!”
　　“这都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我家店小二都能说上几句。”萧瑟斜眼看他，雷无桀顿觉心火渐起。
　　他绞尽脑汁，终于从旮旯之处拖出一道传言来，“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雷无桀得意洋洋地说。
　　“哦？哪件？”
　　“黄金棺材。”
　　“你说的可是寒水寺忘忧大师圆寂一事？”
　　“这你也知道!”雷无桀蔫了。
　　“天下或许有我萧瑟不明之事。”萧瑟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刀，“但你雷无桀知道的，我一定知道。”
　　“你真是一个客栈老板吗？ "雷无桀反问。这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难不成你是？”萧瑟理了理狐裘，“别忘了，你还欠我五百两。”
　　一提五百两，雷无桀更抑郁了，憨笑道，“没忘、没忘。你看!前方有个小庙，我们就在那儿过一晚吧。”也不等萧瑟，就噔噔噔冲过去。
　　萧瑟心知雷无桀搪塞之言，也不拆穿，慢悠悠地跟上，还真让他们看到了一间小庙。
　　那小庙不大，看上去荒废许久。只是庙前积雪有一些车轮印记。
　　“有人来过。"萧瑟说。
　　“啊可能是跟我们一样临时歇脚的侠士吧。”雷无桀“啪”一声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萧瑟又要感叹霹雳堂师门不幸了。
　　“快进来吧!里面没人!”雷无桀吆喝道。“柴还是热的，看来刚走不久。刚刚好让我们生火。”
　　“也不知是哪位侠士，竟然连柴火都帮我们准备好了。以后遇见了，一定要谢谢他。”
　　“遇见了，你还能认出他不成？”
　　“即使相见不识，但感激之情他一定能收到!”
　　“夯货。”
　　“是夯货。”雷无桀兴致冲冲地摆弄柴火，“话说萧老...…”
　　“出门在外，就别喊萧老板了。萧瑟就好。”
　　“额……萧瑟……"
　　“怎么了？”
　　“你裹成这样，不热吗？”雷无桀早就想问出口。
　　萧瑟顿时一摆手，“我又不是江湖人，不懂武功，当然要多穿些。哪像你们习武之人，袒胸露乳……啧啧啧，成何体统。”
　　“好像姑娘家似的。”雷无桀小声嘟囔。
　　隔了一会儿，雷无桀又道，“话说萧瑟……”
　　"嗯？”
　　“你成天穿这一身在荒郊野岭走，不嫌麻烦么？”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坐在雪落山庄，看风花雪月。更何况，也没走。我不是给了你千里挑一的神驹吗？”
　　这不跟没回答一样么雷无桀心下嘀咕。而且什么千里挑一的神驹，你就吹吧。“话说萧瑟……"
　　“又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萧瑟几乎没有停顿地回答道，“是花香。蔷薇之香。”
　　而在此时此地，是不可能有蔷薇的。
　　所以雷无桀疑惑地问，“哪儿来的蔷薇？”
　　“蔷薇露。”萧瑟背靠着门，“蔷薇露，出大食、占城、爪哇、回回国。只有在天启城的百花阁才能买到。”
　　“想不到在此荒郊之地，还能遇到能识辨风雅之人。”
　　香是蔷薇香，声是美人声。
　　“我苦求百花阁主多日，她才卖给我这一瓶。你却一下就闻了出来。”
　　月色、美人，本该也是风雅之景。可来人却不行风雅之事。
　　萧瑟似是浑然不觉，“风高月冷，姑娘，要进来坐坐吗？”
　　“不必了。"美人道，其声婉转缠绵，令人酥软。她笑着，掷出一张名帖。美人相邀，却是邀你赴黄泉。雷无桀接住名帖，兴奋道，“这是——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杀人？”
　　月下微笑的美人是一名杀手。
　　而不远处，一名人高马大的壮汉走来，他也是杀手。月姬冥侯，杀手榜排第三的杀人王组合。
　　“你既知道，还兴奋个什么劲啊？！ "没见过世面的夯货。
　　“其实帖子，是送给里面另一个朋友的。”月姬说，“不过我们的规矩就是，接了帖子的，都得死。所以，今夜二位的命也请一同留在这里吧。”
　　还不及雷无桀反应，突然身后的庙顶窜出一个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
　　“我接过你们的帖子。"黑衣人站起，面对月姬与冥侯，“但我却没有死。”
　　“这位兄台又是？”雷无桀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凑上前去。
　　“唐莲。”月姬温柔一笑，“所以我们这不是又来杀你了吗？”
　　“唐莲 !你是唐莲! !”雷无桀大喊出声，“雪月城首席大弟子唐莲!那你就是我的大师兄了大师兄!我是雷无桀，江南霹雳堂的——”
　　雷无桀话没说完，便见大刀挥舞而来。唐莲一把将雷无桀推开，指间刃稳稳挡住自十步外而来的巨刀。然而，唐莲的身体轻微晃动了一下，那是他先前所受的伤口复发。
　　这点细微的晃动，自然逃不过顶级杀手的眼睛。
　　“你受伤了。"冥侯道。
　　“你的百香散也没完全解，不然刚刚那一刀，我挡不住。”唐莲反驳道。只是他的嘴角溢出鲜血，一眼便知谁胜谁负。
　　可杀手，是不管胜负的。他们只管生死。
　　唐莲未死，便还未结束。于是月姬慢步走出，替冥侯说道，“但下一刀，你一定挡不住。”
　　冥侯举起巨刀，发出凛凛寒意。这时，雷无桀突然挡在唐莲面前。“我来挡!刚才师兄替我挡了一刀，我也要替他挡刀!”
　　“噢小兄弟倒是性情中人。"月姬轻轻于腰间一抽，围绕着杨柳细腰的束带，竟是一柄剑 。
　　“束衣剑。"一直旁观的萧瑟赞叹，“你们二人倒是绝配。”
　　一柔一刚，一阴一阳，一小巧一巨擎，岂非绝配
　　“束衣剑、金巨刀。死于两者之下的不计其数，但能同时看见的，却少之又少。小兄弟，你可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