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开》淼漪沄涵

6、第五章

　　站在落地镜前面，优晴发呆地看着自己，白色的打底衣外套黑色网状雪纺衣，白色的七分裤，亮红色的长发也被染回了黑色，梳成一个调高的马尾。视线在镜子中兜了一圈，最终回到颈上的皮带，“唉，还是名副其实昂贵的项圈呢！”
　　优晴看看脚边成堆的纸袋，泄气般地跌进酒红色的kingsize大床上，身下的皮草暖暖的，优晴渐渐有了睡意，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境。
　　上官夜熙回来时已是晚饭时间了，他走进玄关并转身让身后的人进来。
　　“云锦，你先进来，笼子放在旁边就好，张妈多准备一副碗筷。”
　　听到声音的张妈从厨房走出来，“先生，你回来啦，乔小姐也来了。”
　　玄关处的女子将笼子放在脚边，看到张妈唇角微勾，露出有礼的微笑，“麻烦张妈了。”
　　“没什么，你是先生的客人嘛，再说今天小姐刚到我也不知她喜欢吃些什么，所以就多做了一些。”张妈笑着解释并将笼子打开，一只全身雪白色的波斯猫慢悠悠地甩着尾巴走出来，看到自己熟悉的张妈还撒娇地蹭了蹭。
　　“欢迎回来啊，夏娃，马上给你准备吃的。”白猫懒懒地走进了厨房。
　　小姐？
　　乔云锦疑惑地看向上官夜熙，“小姐？是夜瑶吗？”
　　上官夜熙没有回答只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张妈，她呢？”
　　“小姐吗，在卧室里睡着了，我来的时候都没有醒，看她睡的那么香，我就没叫醒她。”
　　“我知道了，云锦你先坐，我去看看那只懒猫。”
　　“好，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用招呼我了。”
　　乔云锦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脸上依然挂着平和的微笑，心里却千转百折。
　　会是谁呢？从夜熙的表情上来看不会是夜瑶，那会是谁呢，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看过他那么温和的笑脸。
　　乔云锦望向那一扇酒红色的木雕门，那里是上官夜熙的卧室，一个她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地方，不，应该是说连上官家的人也没进去过的地方，上官家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自己隐私保密的绝对性，就算是自家人也不例外，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是最终走进去的那一个，所以她才不心急，可是现在……
　　乔云锦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茶杯，心里隐隐地不安，那份不安来自女人最敏感的直觉，直觉卧室中的那个人会是她最大的威胁。
　　谈优晴在暖暖的皮草和酒红色的丝绸蚕丝被间翻滚着，黑色的长发散在羽枕上，睫毛微翘形成一弯月牙形状的阴影，娇小的身子紧拥着蚕被缩成一小团，就像无意坠入凡间的天使那么地安宁。
　　上官夜熙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在不觉间上扬，他轻轻地坐在床边伸手抚着她的长发，“还是黑色的漂亮啊。”低头，轻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小懒猫起床了，身为宠物的你怎么可以睡在主人床上呢，该罚。”
　　上官夜熙抽掉优晴怀中的被，扔掉被后，上官夜熙开始搔痒优晴的胳肢窝，优晴在梦中还没有完全清醒，在床上翻滚着，嘴里讨饶，“小瑶，快住手，好痒啊……哈哈哈……快…住手……”
　　“醒了吗，我的小懒猫。”
　　醇厚的声音就在耳边连呼出的热气都那么真实，优晴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上官夜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你睡了一下午，不愧是懒猫啊，看来我买了只懒猫回来啊。”
　　优晴动了动，看他没有起来的意思便不再挣扎了，任由他这样暧昧的压着，“不喜欢，你现在可以退货啊，还来得及。”
　　“真不可爱呢，不过我就是喜欢懒猫呢，更何况这只小猫不仅是只懒猫还是只小野猫。”
　　“那么，现在是要享用你买回来的猫了吗？”
　　上官夜熙不语，只是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她，黑色的长发与她的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谁的，紧盯着她的眸子中妖异的眸光一闪而过，“复杂又矛盾的小东西，你明明怕我做些什么，你已经在发抖了却还嘴硬，你说我是该夸奖你的勇气呢，还是……”他微顿，更加贴近她，鼻梁已撞上她的鼻梁，“还是惩罚你的不诚实呢，你说该怎么办？”
　　“我没有发抖，只是因为太冷了，是你屋内的温度太低了！”
　　优晴脸上已经一片绯红，争辩得有些力不从心，这男人魅力未免太强了，上帝对他还真是不是一般的偏爱啊，妖魅的容貌，修长的身材，令人羡慕的家世，天才般的才华，简直就像坠入凡间的迷惑人心的坠天使……
　　“恶魔撒旦……”等优晴反应过来时，话已脱口而出。
　　上官夜熙看着她玩味地上扬嘴角，“嗯……恶魔撒旦，我可以当做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嗯？夸奖？亏他想的出来，“当然是…嗯…夸奖。”识时务者为俊杰，夸奖就夸奖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看来我养的还是一只心口不一的小花猫啊，哈哈哈……”
　　花猫就花猫，优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饿了，我要吃饭，你可不能虐待宠物！”
　　“好啊，张妈正在准备猫粮，你可以跟夏娃一起吃。”
　　“夏娃？”
　　“是啊，一只拥有血统证明书的纯种波斯猫。”
　　优晴怀疑地皱起眉头，她来的时候可没看到什么拥有血统证明书的纯种波斯猫啊，明明就她一个人。
　　上官夜熙慢慢起身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我这几天有事，张妈也请了假，我将她寄放在云锦那里，反正夏娃对云锦也不陌生，今天刚回来。”
　　优晴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男人居然养猫，不过……想象一下他和猫在一起的画面还真的…嗯…很搭，人都说养猫的女人很神秘，那养猫的男人呢，不过上官夜熙就是这样一个人，走在街上看到他你一定会惊艳但却不可能将他误认为女人，他是很美却又充满力量与气势，让人畏惧。
　　“你可要和夏娃和平相处哦，那家伙的脾气不太好，到目前为止除了我和张妈，那家伙和谁都不太亲近，就连经常照顾她的云锦也不例外。”
　　“跟某人很像啊……”优晴嘟囔道。
　　“嗯？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快出去吧，云锦在外面等急了吧。”
　　“哦。”也不知是谁压在她身上不让她起来。
　　优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高大而宽厚仿佛可以遮住一切风雨，这就是那个要跟她相处五年的那个人吗，而这样的选择又是对亦或是错呢？
　　上官夜熙看着身后低着头的她，“人的这一生有许多个选择，但你并不知道哪一个是对那一个是错，或者说这些选择亚没有对与错，只是你做选择时不要后悔就好，想清楚了这是我自己所做的选择就好。”
　　优晴微楞，他知道吗，他知道她现在所烦恼的事吗，不知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不知自己未来该如何走，这些迷茫他都清楚吗，所以他才那么说吗……
　　“如果你不知道未来该怎办，就不要想了，只想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好，你现在只有18岁，没了那些负担，你心中18岁的时候你想做些什么呢，想这个就好。”
　　看着少女，上官夜熙心微微痛着，想珍惜她，想疼着她，想宠着她，不想看着她18岁的青春浪费在那些赌债，那些背叛，那些伤痛，那些丑陋的人性上，他希望她可以肆意的挥洒青春，就像所有18岁的少女一样，希望她日后回忆起这段青春时露出的是笑容而不是愤恨，他希望……她……快乐。
　　也许正如今天下午在咖啡店偶然遇到的那个少年尹优泽所说的，他让她被冠上了情妇的称号，他让她失去了自由，他让她遭人议论，他将她从爱人身边拉走，他让她失去了很多东西，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测，但现在如果有人问起他是否后悔作出这个决定，那他的回答会和今天对少年说的一样。

　　我不会后悔，我也许让她失去了很多，我也许给不了她所有想要的东西，但至少现在我可以让她活得像一个18岁的少女，让她可以活得自由快乐，不用担心会讨债的人突然闯进来，不用担心会有人伤害她，不用再活在恐惧中，不用为金钱而奔波劳累，她可以像其他女孩一样，下课不是去打工而是和朋友去逛街去吃甜品，周末的时候可以和朋友去郊游去唱歌，她可以做她一切想做的事，这便是我唯一可以给她的东西。

　　“你真可怕，你完全看透了我……”泪水渐渐滑落，这个男人的身影在她眼中模糊了起来，但是……“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犹豫没有后悔，现在……也是一样的。”
　　在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她仿佛看到这个男人松了一口气，那份放心，那份温柔将他整个人都软化了，就像一阵风一般，暖暖的围着她。
　　优晴主动环住他的腰，将整个人缩进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了平静，久违的平静，直到这之前她都是害怕的，害怕自己会后悔会遗憾，害怕看不到的未来，但现在她不在害怕了，没错，这是她的选择，她现在并没有后悔，这便足够了。
　　“小花猫，还不赶快去洗脸，想就这样出去丢我的脸啊。”
　　“知道了，不要一直一直小花猫小花猫的叫。”
　　优晴泄愤似地在他衬衫上蹭了又蹭，将眼泪和鼻涕全都蹭在上面，才一溜烟转身跑进浴室。
　　“说你是小花猫，你还不信。”看到自己衬衫上的一片水渍，上官夜熙无奈地打开衣柜拿出一件新衬衫换上。
　　等他们走出卧室已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小花猫，这是我的好友兼助教乔云锦，云锦这就是那只懒猫。”
　　“你好，我是谈优晴，你叫我小优就好。”
　　乔云锦落落大方，“那你不要叫我乔小姐，认识我的人一般都叫我一声云姐。”
　　很美的女人，那种美亚不是只指外表而已，而是混合了内在的美，被染成亮褐色的卷发，像波浪般垂在肩上，嫣红色的短裙套装，显示出她窈窕的身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只有成熟女人才有的魅力。
　　“云姐，你好漂亮。”
　　“是吗，谢谢，你也很漂亮啊。”
　　优晴微笑不语，客气而有礼又有些小心翼翼，仿佛在试探些什么，这便是乔云锦给她的感觉，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的友好，两年的时间，优晴在那样复杂的声色场所陪酒，完全磨练了她的敏锐，在第一时间便可以看透那看似友好的外表下潜藏着的敌意。
　　饭桌上大都是上官夜熙和乔云锦两个人聊着，优晴低头专心吃饭，他们一般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偶尔也有一些私事，但完全没有她插话的余地，或者说压根就没有给她插话的余地。
　　接过上官夜熙夹过来的鸡腿，优晴也礼尚往来的夹了鸡腿给他，并露出甜美的微笑。
　　如果说是不让她插话的话不如说是在示威，在告诉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你的存在不代表什么，你根本争不过我之类的。
　　她越是这样优晴笑得越甜，那甜美的笑容仿佛在告诉乔云锦，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可是我哦。
　　即使心里已经气翻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依旧有说有笑。
　　可怕的女人，优晴在心底悄悄地打上评语。
　　那顿晚餐就在那种奇妙的气氛中结束了，但优晴的生活确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