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BAD-Yumi

1、{楔子}

　　"东海?!"

　　我一点没想过等我开了门,站在门口的会是他,因为我甚至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他又憔悴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头发长了的缘故,显得脸很瘦削.
　　没等我仔细打量,他就扑进了我怀里,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腰.我挣了几下,他却搂得更紧了,下巴抵着我颈侧,颤抖着,力气大得惊人.

　　"东海,到底怎么..."

　　我偏着脑袋,他长长的头发扎的我脖子发痒.我很不自在,这别扭的姿势让浑身都很不自在.再迟钝,也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我想问个清楚明白,可是对着受了伤的人,是不是应该装糊涂?

　　"不要问,不要说话..."

　　果然不出意料听到了他抽泣的声音,可没一会儿他咬着唇忍住了,浑身发抖.那绝望的声响就在我耳边,可是更像是直接传进我心脏,让我头皮都在发麻.
　　虽然还是春末,我却经历了刺骨倒春寒,彻心彻肺的冰冷.

　　我一直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该来的逃也逃不掉.

　　"东海..."

　　"先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哑着嗓子,把泪水和呜咽全埋在我的衬衣里.我只能仰着脖子重重地喘着气,脖颈湿热的触感让我几乎窒息,不止是因为他的力道,而是这情况让我无力.

　　他好像一个濒死的溺水者,死死地攀着我.

　　而我,根本就不是他救命的浮木.

　　我给不了他任何希望.

　　好不容易等他停了下来,我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他颓然陷在我的床里,手里捧着杯子,大大的眼睛没有了神采,只是呆呆地看着对面的那张空荡荡的露出木板的床,那本来是晟敏的床.

　　他的确瘦了很多,精神更差.我看得很难受,以前那个灼热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的李东海哪里去了,两个月的时光完完全全掩住了他的光芒,或者,是因为那件事...

　　"你还好吧?"

　　他扯出一个笑容,说:"你说呢?"

　　好,怎么会好.问出这种话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要是很好,东海怎么可能回来?

　　"别难过了,东海,你不是还有我么,好好生活."

　　"他也这么给我说,他还要我回来向老爸道歉..."说到这里,他握紧了杯子,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答应了他,就一定得做到..."

　　"你爸爸会了解的,会原谅你的."

　　说出这种话我也没什么把握,但是我怕敏感的他一旦再受点什么伤害会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就算他走得毫无牵挂,我也受不了了.
　　自私也好,任性也好,我希望他能留下来.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他都不在了我还要乖乖听他的话?"

　　听到"他都不在了",我的呼吸都吃力起来.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他不在了,他才回来了.我知道我应该讲点安慰他的话,可是我像是搁浅在河滩上的鱼,陆地不属于我,水也离我远去了.

　　嘴唇张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自顾自讲了很多,足足两个小时,他一直在讲他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言语破碎.当初作出那样的决定,去了向往的国度,最后的时间里,圆满了一个梦.

　　最后他说他得回家见老爸去了,走前喝掉了捧在手里很久,早就已经凉掉了的蜂蜜水.东海皱皱眉,似乎老毛病又犯了.因为我一时疏忽,居然忘了给他换杯热水,如果是晟敏,一定会阻止他,告诉他胃不好不能喝这么凉的.

　　可是晟敏已经不在了.

　　在海那头的国度,和五月末的樱花一起凋谢.

　　满片满片的樱花,像是冬天的雪,像是夏天的云,冬夏之间埋藏了一个再也触不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