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悠然》筱壹

8、第八章

　　“好了，注意伤口别沾水，饮食也稍微注意，记得下周来”护士收拾好东西，离开。

　　“好，谢谢”。

　　颜夏一只手摁着棉签，低头看了眼伤口有些苦恼，直到血止住，起身扔掉棉签，走出处理室。

　　一出门就看见江至靠在正对门口的墙上，这次倒是没玩手机，两手插着裤兜，一直低着头，普通的黑T和同色系工装裤，帽子遮住了前沿，一片阴影到在脸上，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他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地面，好像是在等人。

　　颜夏八成是猜到他为什么会来，正要开口。

　　江至见视线里多了一抹身影，抬头看她，又低头扫了眼下她的手指，与她对上视线，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怎么样”？

　　“没事，不严重，你回家吧”颜夏回答他。

　　“我知道不严重”。

　　江至懒洋洋的直起身，悠悠地解释“每年定时打疫苗，家里就有兽医。”

　　颜夏有些没话讲了，出于礼貌还是问“那你来干嘛，生病啦”？

　　江至恍然大悟噢了声，“我就是顺路出来散散步”。

　　颜夏无语，一字一顿地配合着他“那，你家，还，挺顺路”。

　　江至啧了声，好像急着走，急不可耐地瞟了她一眼“你好了吗？”

　　颜夏摇摇手，“好了”。

　　“那走啊”江至先她一步走，回头挑着眉。

　　“医院好待吗”？

　　颜夏跟上他，走刚到了医院一楼大厅，江至中途去了厕所，让她在原地等着。

　　颜夏靠在墙边盯着脚尖空想了会，微微抬眼，余光里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那人回头只看见了侧脸，头发微微盖住了眼睛，颜夏在大脑中寻找记忆点。

　　他，好像就是之前在政教处看见的男孩。

　　好像叫——张嘉译。

　　“哎，走了”不知道江至什么时候站到面前，朝她打了个响指。

　　“去哪？”颜夏跟上他，疑惑的问他，好像他们俩不是一个地方的。

　　“回家啊”江至随意的笑了笑“顺便——对了，你吃”？

　　“嗯”？

　　江至低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吃狗肉吗”？

　　颜夏“……”。

　　远方的二哥“……”。

　　他们走出医院，路过花坛的时候，颜夏视线里有一个女孩，背靠这柱子，一头利落的短发，脸上不施粉黛，五官就和她的人一样。

　　明明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却散发着冷漠，眼角的泪痣吸引了颜夏的目光。

　　两人目光相撞，只是短短一秒，颜夏好像看懂了她的眼睛。

　　深邃又冷漠，就像，一汪死海。

　　听说，有泪痣的人，是因为上辈子太痛苦，这辈子才会留下记忆，那这辈子呢？

　　颜夏刚走近楼下，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见一大坨黄色物体朝她冲过来，眼看马上就要扑到身上。

　　一旁的江至伸出手，一把拽住了金毛的项圈，站到颜夏身前，把她挡在身后。

　　颜夏想到刚刚的场景，情急之下，脱口阻止他“别碰——它会咬人的”。

　　只见那金毛乖乖的趴在江至身旁，别说咬了，就是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尾巴也放了下去，见颜夏看它。

　　身后的尾巴又翘了起来，在空中摇了摇。

　　颜夏疑惑的抬眼看着江至，就见江至挑着眉，嘴角一勾，颜夏从他的眼里读出来：大惊小怪，这，我的狗。

　　哦，这好像就是他养的金毛。

　　当然不咬他了，自己操什么心。

　　“那个，夏夏啊，你别怕”。

　　一旁的孙尚忠打圆场，向她解释，“他妈妈之前养的狗丢了，后来他爸才养了二哥，并把它养成了，只有家里人才可以碰项圈，所以二哥这属于正当防卫。”

　　颜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唉~，你个狗崽子，现在还学会了“吃人”？”

　　“都把人吓到了”。

　　身后的江至蹲下用教子无方的语气和二哥对话。

　　好像是听懂了江至的话，委屈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好像是在悔过的小朋友。

　　孙尚忠“……”。

　　颜夏停下脚步，没回头，又抬步往前走。

　　只听身后的人又开始懒洋洋的咬着字，“行吧，回去后，我就去烧锅开水，毕竟“吃人”的狗，不能得到别人的同情”。

　　二哥“呜呜呜~”

　　孙尚忠：好狗，不过你哥更狗！

　　二哥：我就是突然好委屈。

　　颜夏回头，走到江至身旁，干巴巴的开口“其实，它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事”。

　　江至恍然大悟的噢了声，开起玩笑“没生气啊，那你干嘛一副要吃狗肉的表情”。

　　“……，没有，你想多了”。

　　颜夏蹲下来，看见金毛耷拉着耳朵，睁着大大的眼睛，好不委屈，见她蹲下来，又哈着嘴，摇摇尾巴。

　　颜夏抬起手准备摸摸它的头，迟疑了几秒又放下手，轻声细语的开口，想是自言自语一般“我没生你气，你做的是对的，是我冒犯到你了，对不起”。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头是可以摸的”。

　　颜夏见状几乎没什么力道的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起身。

　　金毛抬起头蹭了蹭她的裤脚，像是道歉，亦像是原谅。

　　太阳快下山了，天灰蒙蒙的，凉风吹来，路灯亮起，像是在照亮回家的路。

　　在这个燥热又神秘的夏天里，不期而遇和天各一方。

　　就，像是，成了一个隐藏的代名词。

　　江至给江老二重新带上了项圈，脑中突然浮现出今天发生的事，片刻，失笑，摸了摸江老二的头，注视着它像是在嘱咐“你以后可别咬她了，还好，人心软”。

　　江老二好像是太累了，眼皮子都是耷拉着的，若有若无的发出低低的声音。

　　江至见它这样，嗤了声，满不在乎飘出一句“我还，挺想尝尝狗肉汤的”。

　　江老二有了反应，站起身，挪回自己的窝，回头不屑的瞅了他一眼，高傲地摇着尾巴走了。

　　那眼神仿佛看见了一个，智障。

　　江至“……这狗”。

　　一夜过去，又是一日清晨。

　　颜夏早早的起床，一起帮江楠做早餐，收拾屋子，她自从来这里后，总觉得该做些什么，才能住的踏实。

　　早饭后，回房间换了件薄荷绿束腰短袖，下身是高腰牛仔长裙，随意绑个丸子头，尽显夏天气息。

　　“爸爸，我出门了”。

　　颜夏出门摸了摸颜凌天的头，朝颜父打了个招呼。

　　“好，要不要我送送你”。

　　颜夏在玄关处换好鞋子，挎了个帆布包，回头说“不用了，我知道路”。

　　“好，回来要是没车，就打我电话”。

　　“好”。

　　颜夏一出小区就看见了言央。

　　一身嫩黄色的连衣短裙，两个马尾，就像一只灵动的花蝴蝶，少女脸上带着自带的笑容和她的优越，她好像到哪里都是讨人喜欢。

　　正在和保安唠嗑的言央视线一转，就看见了颜夏，她笑着打招呼“夏夏，快来”！

　　颜夏向保安礼貌问好，就见保安惊讶地声音“两个姑娘看来是认识啊，怪不得都姓言”。

　　“大爷，不是的”言央用自然又亲切的语气解释，还边指手画脚，好不生动，让保安直笑。

　　“我们俩的姓可不一样，她是颜色的颜，我是语言的言”。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玩吧”。

　　保安赶她们俩走人。

　　在路上，颜夏从言央的解释里知道了，原来小时候的言央也住在这里，不过是和姑姑一起住，所以她和江至、孙尚忠从小就认识。

　　至于陈磊，他和江至的母亲认识，或多或少有接触，后来因为这种事情成了好朋友。

　　而她因为高一的时候姑姑搬家，她就也搬了出去，但是这个小区，她都脸熟，保安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两个姑娘好像都是没有目的的，看见有意思的店面就进去探探店，点一些推荐的小吃，然后互相评价，拍拍照片。

　　正逢秋高气爽，路边的野花纷纷相艳，停下脚步，给鲜花记录美丽的时刻，累了就倚在公园长椅上，分享趣事，望着高挂的云朵，环顾四周的一草一木。

　　这一刻仿佛岁月静好，在多的疲劳都挥之脑去。

　　年少时的友情是极其简单的事情，不需要附加条件，只是单单的我喜欢你。

　　咱们三观合适，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永久陪伴的人。

　　我已经想到以后的日子都可以和你分享快乐。就够了。

　　　 江至家

　　沙发上的两个少年没个正形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一旁的江老二，正耷拉着耳朵补觉，也只有江母喊它，它才会悠哉悠哉地摇着微博，表示听见了。

　　“KO”游戏机传来最后的结局。

　　孙尚忠将游戏机甩到沙发了，颓废地望着天花板“没意思，没意思，你都和我打了一上午的游戏了，你腻不腻啊”。

　　江至嗤笑，把游戏机搁到一盘江老二的头上，江老二睁开眼睛，懒得搭理他。

　　“不是你过来找我打游戏的吗，你要是没事，就离开我家，我和陈磊还得讨论题目”。

　　“你说，你俩是不是排挤我，天天在一起讨论题目”。

　　孙尚忠无语地盯着冰前的陈磊。

　　“你说你们，你们数学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还想讨论什么啊。”

　　江至被他气笑，也懒得搭理他，留下“你也真的是闲的”，起身去厨房找陈磊。

　　陈磊见江至出现在一旁，表情有点失望，问他“老江，你家没有巧克力榛子雪糕了吗”。

　　江至打开来上层，拿出一罐可乐，撇了他一眼，回的干脆“没了，你就不能吃别的”？

　　“我就想吃那个，我上个星期来，不是还屯了好多吗”？陈磊有些失望的看着他。

　　江至哦了声，像是突然回忆到什么，随意回答了句“我吃了，就前几天，突然有兴趣了”。

　　“啊，你不是不爱吃巧克力味的雪糕吗，还说什么太甜了”陈磊小声抗议。

　　客厅的孙尚忠像是看戏的，嫌事不大，语气阴阳怪气“就是啊，你不是挚爱你的老冰棍吗”说到这里有些理直气壮，激动的站起来，开始装腔作势表演。

　　“这种甜到发慌的雪糕，也就你俩吃。”

　　江至无所谓道，“你确定是我”？

　　陈磊和孙尚忠饭疯狂点头，表示自己的真诚。

　　江至喝了口可乐，随意的瞅了他们俩一眼“怎么？我还不能吃了？”。

　　江至慢悠悠的噎他们俩“行，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这游戏机，其实我家也放不下，还有这一柜子的冰淇淋，我觉得吧……”。

　　“我突然好像见见梅姐，问问她吃不吃冰淇淋”。

　　“还有林阿姨，家里有没有人玩游戏的，我正好送她个游戏机”。

　　陈磊“不就是一个雪糕嘛，你要乐意吃，我下次多买点，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孙尚忠“不就是是一破游戏机吗，您要是喜欢玩，就留下，我随时随地来陪您”！

　　江老二：怎么，突然发现了两个同伴。

　　孙尚忠肚子的生物钟到了，直喊饿，无力的和江至搭话“老江，江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饿死了”。

　　江至不咸不淡瞟了身旁的人一眼“等着”。

　　叮咚——来自谢老大的信息。

　　江至随手点开手机，大致扫了眼，有些无奈

　　“儿子~中午饭自己解决了嗷，中午要和老江同志出去吃饭了^_^”

　　江至“……”

　　行吧，又跑出去约会，丝毫没有一点思念儿子的心。

　　叮咚——来自老江同志。

　　请你确认收款［500元］。

　　“有事没事，都别找你妈”。

　　得，这爸都不会拐弯抹角。

　　江至嗤了声，盯着屏幕气笑了，点下收款，抬头招呼两人“中午吃外卖吧，还是出去吃”。

　　陈磊像个明白人，点点头，提出建议“出去吃”？

　　孙尚忠激动的说“出去吃吧，我都呆吐了，我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江至哦了声，“外卖吧”。

　　“没意见吧，行，吃面”？

　　孙尚忠“……”。

　　陈磊“……”。

　　“你咋就那么想吃面呢”孙尚忠生无可恋的盯着撒泼吃狗粮的江老二，开始自言自语。

　　“二哥，你这狗粮，好吃吗”？

　　江老二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碗里的进口狗粮。

　　江至靠在沙发上，冷不丁地来了句“我有天天吃面条吗”。

　　陈磊吃这雪糕，认真思考，摇了摇头“没有每天吃，只是我们来你家这么多次，每次江阿姨都有事情，每次你都吃面”。

　　江至“……，要你多说”。

　　其实江至还真不是很爱吃面条，就是那就店的外卖可以送进小区楼下并且送到家门口。

　　他实在是不想走，除了每天必要的遛狗活动，可能一天都看不见他的人。

　　“唉，言央这人，还说忙，朋友圈发的倒是勤”孙尚忠给言央的□□动态点了个赞，给一旁的江至看。

　　江至知道言央会时不时发动态，已经习惯，下意识扫了一眼，一如既往的“言央”风格，拼凑的九宫格。

　　江至眼神一慎，定格在最后一张照片上，瞳孔一亮，带着惊喜之意。

　　在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像是偷拍角度，阳光下，一个纤细的背影，女孩站在树荫下，微微侧过头，随意的丸子头，碎发落在脖颈，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嘴角微微上扬，薄荷绿更衬雪白的肤色。

　　过了半晌，孙尚忠正和陈磊开了一把新游戏，接受了吃面条的现实，江老二吃饱后又打起了瞌睡，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家有什么样的宠物。

　　身旁传来懒洋洋的嗓音，想是说今天吃什么的语气一样，随意又散漫“等等，出去吃吧”。

　　孙尚忠还没反应过来，应了句“哦，知道了”。

　　陈磊的手指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将目光投下江至。

　　“出去？”

　　“嗯，对”江至起身去房间换衣服，将问题扔给他。

　　“等等就去，你不是要吃巧克力味雪糕吗，不买吗”？

　　“买买买”。

　　陈磊戳戳孙尚忠“等等出去”。

　　“嗯，知道了啊我”。

　　十分钟后

　　“啊啊啊，今天可以出去吃，真的吗”孙尚忠直到走出门，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啊，你不是懒得出去”？

　　江至摸摸头，勉为其难的回答“还不是陈磊，闹着吃雪糕。”

　　陈磊“……”。

　　我敢闹吗我。

　　孙尚忠“……”。

　　我竟不知道怎么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