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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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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夜,我家热热闹闹地准备了一桌好菜。因为爷爷奶奶去世的早,许东南和他妈又不亲,我舅索性带着许东南来我家过年了。
即使已经提前说过,年夜饭由我和许女士负责,我舅还是执意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
两人是下午来的,许东南走在前头,先按铃上了楼,我在他身后没瞧见我舅,问:“你爸呢?”
许东南脱了鞋穿着袜子往厨房里冲,“楼下停车呢!姑!我给你带了螃蟹!活的!”小伙子干劲十足。
过了几分钟,我舅也拎了几个袋子上来了。我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门一开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舅,怎么你这还有东西?不是说好了我们负责的嘛!”
我舅摸了摸我的头,“就一些茶树菇、红菇,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你妈给你炖点汤,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说着又摸了摸我的手臂。
好在之前晨跑一周的成果还没有完全消退,我对我舅说:“我这可不是瘦,这是精壮,你摸摸我手臂,都是肌肉。”
我舅一副“得了吧你”的表情进了家门,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悠悠闲闲吃水果的许东南,“许东南,上厨房给你姑帮忙去!”
许东南还没来得及撒娇,许女士在厨房已经听见了,她探出头:“许湘,过来帮忙!使唤孩子干嘛呢!”
许东南闻言,彻底窝进了沙发里,笑嘻嘻地说:“姑姑真好!”
我妈要先把卤味丢进锅里翻炒一番,于是关上了厨房门,
厨房里头热火朝天,客厅里的我和许东南也没输,插上游戏机玩了起来。许东南大概是因为忙于学业,游戏水平大幅下降,直接被我打成了筛子。
赛前说好谁输得多今晚洗碗,打完一局许东南却耍赖皮不玩了。
“能不能成熟一点,敢说不敢当!”
许东南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许丢人,直起身子,“那行,三局两胜,刚刚那局不算,我找手感呢!”
我大度地同意了:“行吧,可不能再耍赖了啊!”
一局结束,许东南又输了。
我得意洋洋地从沙发上起来,“看来有些人对自己的认识还是不够清晰。我去上个厕所,你缓一缓。”
身后的许东南哀怨地号叫了起来。
从洗手间出来,我习惯性地透过窗户看了眼对面的飘窗,窗帘拉得严实,人迹无从探寻,这几天基本上都是这个情况。
再回到客厅,许女士已经打开了厨房的门,瞬间香气四溢,勾得我和许东南纷纷站到厨房门口瞧。
看到是我舅掌勺的那一刻,我明白今天的香味为什么这么浓烈了。
我妈端着一盘青椒炒香干,挥手把我俩赶了出去,“别堵在门口!”
我和许东南像小狗一样跟在许女士身后,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明明只是一道素菜,却产生了荤菜的威力。干净的碗筷已经整齐放在了桌上,许东南拿起一副筷子就往碟里伸,在关键时刻被许女士喝住:“许东南!”
“诶!”许东南答应一声,迅速收回了筷子,假装无事发生。
回到沙发上,我和许东南正准备继续年轻人的战斗,门铃被按响了。
厨房里的两个人探出头,沙发上的两个人也放下了手柄。
新春在即,家家户户忙着挂红灯结新彩,谁会这个时候来拜访?
“丛丛,去开门,愣着干嘛?”许女士喊我。
猫眼里,熟悉地面孔显示了出来,我拉开门,礼貌地喊了声:“温叔叔。”温叔叔身后跟着温柏,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姿挺拔。
温叔叔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丛丛啊,叔叔临时要加班,想让小柏和你们吃个年夜饭,不知道方便吗?”
许女士听见声音忙走到门口,“原来是小柏爸爸啊。”
温柏叫了声“许姨”。
“林丛妈妈,”温叔叔笑笑,面色又带着些许无奈:“本来打算带他出去吃饭的,结果临时通知加班,实在没办法,只好又来麻烦你们。”
“不过添一副碗筷的事儿,有什么麻烦的。”
这会儿我舅也走了出来:“姐,让人家进来,站门口干嘛呢?”
“哦对对,”我妈拍了拍脑袋:“进来说吧。”
温叔叔把温柏推了进来,“我赶着回局里,就不进去了。”他拍了拍温柏的肩,“多帮帮忙。”
关上门,屋里又热乎起来。
大概是因为许东南和我舅的存在,温柏今天明显有些放不开,走进我家的脚步也慢了。我妈接棒把温柏推进客厅,“别不好意思,都是自己人,这是丛丛的舅舅,那是丛丛的弟弟。”
我舅朝温柏笑了笑,道:“你好,吃草莓吗?昨天才摘的,特别新鲜。”我舅转头喊许东南:“许东南,去洗草莓。”
温柏答:“谢谢叔叔,我来洗吧。”他说着,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里头是一件燕麦色的圆领毛衣,看起来温和可亲。
许东南翻身下了沙发,把一直放在沙发旁的纸箱子打开,倒出一大盆草莓,一边倒一边王婆卖瓜:“这可是我和我爸昨天亲手摘的,可甜了,超级大颗,据说是那个什么什么品种,嘿嘿,我忘记具体叫什么了。”
我一听草莓整个人就来劲儿了,蹲到许东南旁边瞧,一个个鲜艳可爱的大草莓当真和超市里的那些小个子不一样。
许女士从厨房里拿出另一个盆,看着我们仨说:“换个盆,别压坏了。”
温柏和许东南抱着盆进了洗手间,我转头看见许女士坐在沙发上切换掉我们的游戏界面,问:“妈,您休息了?”
“你舅说他一个人就行。”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被赶出来了。
我跟上温柏和许东南,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洗草莓。
年轻人自有年轻人交往的方式,再加上曾有一面之缘,几句话的功夫,温柏和许东南已经聊起来了。
“过完年马上就开学了吧?”
“是啊,根本没时间休息。而且刚刚打游戏居然输给了我哥,简直匪夷所思!”
我站在许东南身后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说什么匪夷所思!我可是有实力的人!”
温柏整理草莓的动作迅速仔细,在果量相当的情况下,他比许东南要快一步洗完,拿起一颗递到我嘴边。
我张嘴想说自己来,半个鹅蛋大小的草莓已经不由分说地被塞进了唇舌间。
温柏专注地看着我,问:“甜吗?”他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许东南,和我亲昵的不像话。
我勒着许东南的手不自觉地松开,注意力转移到嘴巴里。草莓的果肉被我的牙齿剖开,汁水在唇齿间得到自由,我的脑袋对此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甜。
我忙着咀嚼,只能竖起大拇指对这些草莓表达赞美,甚至觉得今晚的年夜饭有这盆草莓也足矣。
“好吃吧,”许东南捏起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嗯~”
温柏笑看我俩,问:“一起打游戏吗?”
客厅里,许女士按耐不住下厨的心,又进厨房了,剩下我们三个。
温柏加入了战局之后,我的优势瞬间瓦解,积分榜上的差距被拉开一大截。许东南更是被打得心服口服,双眼冒着星星挤到了温柏身边。
看来今天晚上谁洗碗,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温柏哥,你刚刚那个弯道过得可真帅啊!”
温柏平时没少被人夸奖,今天却不知怎么的略显羞涩:“还好还好。”
“我听我哥说,”
“我没说啊!”我以为许东南要把我曾经夸赞温柏的陈年旧事拉扯出来,忙打断他。
结果两个人都看向了我。
我故作平静地前倾,一把抱起桌上的那盆草莓吃了起来。
“你听你哥说什么了?”温柏问。
“我听我哥说你是学园林的,而且画画还很好,好羡慕啊!我只会画火柴人!”
电视机里的游戏还在播放背景音乐,我目视前方,其实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俩的对话。
“你要是从小开始学,到了一定的时候也能画的很好。”温柏说。
“你画画厉害,游戏打得好,人长得又高又帅,一定很多女孩子喜欢吧?你有女朋友了吗?”许东南说的越来越起劲。
我一听装不住了,转过头关注他俩的对话。
温柏的腰背突然直起来,带得我也莫名其妙跟着直起来。
“也还好,没女朋友。”
我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许东南积极得像个小媒婆。
“我喜欢皮肤黑一点的,身高最好高于一米七,跟我同龄,”温柏想了想,继续补充:“得是丽城人,要乖巧孝顺,稍微内向一点也没关系。”
我头一次听到温柏对于理想型的描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很难找到这么高的女生呢,不过我哥要是换个性别的话,大概可以满足吧?”许东南说出了我的心声。
“是吗?”温柏把盘起的腿伸直到地上,转过来面对我,“你别说,确实还挺像的。”接着从我的塑料果盆里拿出一颗草莓,“丛丛觉得呢?”他说完,一口咬掉半个草莓。
熟悉的人说着陌生的话,温柏这一口咬掉的哪里只有半颗草莓,还有我的半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