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捕食者 ...
-
“虎姑婆啦，”高延厚捂着嘴巴超小声地，“制药班的云老师，和熊二老师并称虎熊双煞。”
谈话间，冰山美人云佩玲已经走到门口。
她冷冷开口：“作业做完了么？”
这句话像一道魔咒，操作馆里不少团子都被吓得眼泪汪汪，孟溪扫视一遍，只有那个黑裙子的小女孩儿比较镇定。
说完这句话，云佩玲转身就走，刚走了两三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于是回头道：“还不跟上？”
小萝卜头队伍里，制药班的小鬼们哭哭唧唧，依依不舍地跟着大冰山走远。
下意识的，孟溪看向黑裙子女孩儿，她迈腿走了两步，而后回头看了孟溪一眼，这才去追制药班的队伍。
制药班的插曲没有影响到后勤部，到放学时，孟溪顺利收到了机甲的准确数据，接下来她只要算好所需材料的数量，向幼儿园申请就好了。
如往常一样，孟溪一手周婷婷，一手叶旭，走到校门口。
和两个小萝卜头告别后，孟溪抬头看天，天色阴沉沉的，一重一重的黑色卷云压在幼儿园上方，这是暴雨即将到来的前兆。
孟溪没有因此改变计划，她打开光脑，记下去往市区的路线，然后朝着市区的方向飞快地狂奔起来。
周家的飞车上，周婷婷乖巧地面对姜慧坐着。
在上车之前，周婷婷就把耳塞塞好了，所以当姜慧喋喋不休时，周婷婷不停地点头，表示妈妈说得对。
姜慧一看见周婷婷就忍不住话多，她拿着一条新买给周婷婷的裙子，习惯性地教训着周婷婷。
“你看你多幸福，有新裙子穿，有零食吃，你只要好好学习，想要什么爸爸妈妈就会给你买。你要是不好好学习，爸爸妈妈可就不喜欢你了。你们班那个齐雾，就是因为他后妈不喜欢他，他爸爸也不喜欢他总打他，所以才那么可怜。你想变得跟齐雾一样可怜么？”
“妈妈，我会好好学习的。”
周婷婷根本听不见，她的回答是孟溪教的万能句式。
姜慧很满意周婷婷乖巧温顺的态度，又说了几句后，反倒不像以前那样非打即骂，连续说上几个小时了。
当其他人已经在家中安歇时，孟溪正站在漆黑的荒山上，她只要再跑下最后一段山坡，就可以抵达市区。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灯火辉煌的城市睡在山坡下，就像一朵永不凋谢的昼夜花。而那花中伸出一束耀眼的花蕊，便是璀璨无比的建木塔。
孟溪奔下山坡，仿佛是在奔向那片迷离的灯海。
五分钟后，孟溪顺利进入喧哗的市区。
入眼是错综复杂的高楼大厦，它们一栋掩映着另一栋，遮天蔽日不留一丝空隙。
而在这抬头也看不见天空的钢铁森林中，霓虹不停闪烁，巨幅全息影像真假难辨，穿梭不息的飞车，再结合满目的五光十色会让人失去方位感，从而产生出头晕目眩的恶心和茫然。
星际的城市大多这样逼仄，孟溪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孟溪环顾四周，巨大的光幕悬浮空中，出现在上面的是超级歌星穆霞飞。
随着穆霞飞展开灵动的笑容，AI不停地播报着消息。
“限量歌曲《帝心永恒》的开架版本已经全部售完，欲购买的星民请勿前往帝国图书馆，避免造成城市秩序混乱。”
找好一个定位，孟溪按照光脑上的路线往帝国图书馆走去。
街上人来人往，谈笑的没几个，大多数人只是表情木然地快步直行。
孟溪走过一条又一条街区，穿行在或明或暗的小巷间。路过其中一条巷口时，孟溪注意到里面停了一艘昂贵的飞车。
在飞车的外面，围了五个高壮的男人。那些男人的打扮嚣张浮夸，神态却是恭敬的，也不知车里坐了什么人在跟他们说话。
孟溪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而在这无人注意的小巷中，飞车的车窗处忽然伸出一只夹着雪茄的手。
手的主人道：“五十万星币，一个子儿都不能给他留。”
五人之中，为首的那个男人笑着说：“张老板放心，这事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车里的人很满意，嗯了一声，道：“去吧。”
等那五人离开后，车里的人冷笑着说：“存了点儿钱就想搬到市区不在我厂里工作？天真。”
扔掉手里猩红闪烁的烟头，车里的人升起车窗，接着迅速离开这里。
十五分钟后，孟溪终于来到帝国图书馆。
帝国图书馆是一座独立的鎏金色大厦，四面无窗，只在最下面的楼层开了一圈儿窗口。
孟溪走到窗口前，接待她的是AI图书管理员。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孟溪面前的柜台不算高，不过她以现在的身高，只能露个脑袋在柜台上面。
“我想询问《药物分析与制作全套》这本书的价格。”
AI：“请稍等。”
说完这句话，孟溪看见那个AI翻着白眼，在芯片中查询数据。
半分钟后，AI回答道：“售价是二十万星币。请问是否需要购买？”
一开始，孟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星际物价虚高不假，但一瓶差品质的营养剂也才十星币，市区的一套房子也才四十万到一百万不等。
这一本书居然价值一间卧室？
孟溪收起心绪，对AI说：“暂时不需要，我可以浏览一下书籍的价格么？”
“当然可以。”
AI说着，从眼睛里射出一块大小适中的光幕，孟溪可以通过滑动光幕来浏览各种书籍的售价。
按照上面的书籍价格显示，不同职业的书籍之间，价格差距很大。
食物加工、手工工艺品之类没有技术含量的书籍，便宜的也就几十星币。
而医药类、娱乐类、工程类、法律类、历史类的书籍就特别贵，其中最贵的是机甲类，无论是机甲工程还是机甲战斗技巧，随便一本也在三百万星币以上。
想到重生前自己从老师那里借阅的书籍，细算下来，孟溪白嫖了大概几十亿星币，其中不乏一些私人收藏的独立书籍，全星际只有这一本，有钱都没处买的那种。
怪不得平民会把机甲测试叫做跃龙门，阶级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堑本堑。
孟溪关掉AI的光幕，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什么办法能尽快赚到二十万星币，还不会引起帝国的追查。
心不在焉地走着，路过一条暗巷时，孟溪的余光扫到一个人影，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孟溪忍不住多留意了一眼，忽然觉得这身形很眼熟，有点儿像隔壁邻居赵俊明。
越看越觉得像，孟溪忍不住走过去，发现真的是赵俊明。
此刻他鼻青脸肿，旁边还散落了一块储存器，储存器上刻着“帝心永恒”几个字体。
孟溪疑惑地喊了一声：“赵叔叔？”
赵俊明动作非常迟钝，他以非常慢的速度抬头，然后转动眼珠看向孟溪，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孟溪小跑过去，试图扶他起来：“赵叔叔，发生了什么事？”
赵俊明却推开孟溪说：“你走，让我静一静。”
孟溪不仅没有走，而是站在他身边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抢自己钱的人是地头蛇帮会的成员，自己连去报警都不可以，孟溪一个小孩子又能帮什么忙？
赵俊明再次推开她：“让我静静。”
孟溪只好退到巷口站着。
过了半个小时，赵俊明终于走出暗巷，对孟溪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孟溪盯着他的脸问：“我可以跟着么？”
赵俊明垂下目光道：“不方便。”
孟溪刻意提醒他说：“那你记得和叶俏姐姐报平安。”
赵俊明点点头，反倒先一步走远了。
孟溪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只好继续往回走。
只是走了十几米，孟溪碰到买东西回家的刘正。
两人打过招呼，孟溪想到刘正的左腿，忍不住问：“刘叔叔，有什么办法可以挣到钱么？”
刘正觉得奇怪：“你一个小孩子挣钱做什么？”
孟溪扯扯揪揪，敷衍道：“就是好奇，想知道。”
刘正打量了孟溪一眼，说：“办法无非就那几种，一是工作，二是卖掉一部分·身体换成义肢，不过你这么小，也没人愿意收。倒是你成绩不错，可以和大企业签资助合同，以后毕业了为他们工作，死后遗体归他们所有。不过你现在没到那个份上，可不许乱来。”
孟溪盘算了一下，偏着头问：“没有其它办法了么？”
“有啊，”刘正脱口而出，又像是想到什么，转了话锋，“但是不适合小孩子，你不需要知道。”
不适合小孩子？这句话给了孟溪灵感，她立刻对刘正说：“刘叔叔，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这大晚上的在市区也不安全，你跟我一起回去。”
刘正话才说完，孟溪已经灵巧地跑出一段距离。
刘正有点着急地喊：“小溪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别乱来！”
孟溪朝刘正挥挥手说：“我没出事，刘叔叔你先回去吧。”
说完，孟溪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儿，刘正就是想找也找不到她，只好无奈地先回去了。
五彩斑斓的光影中，孟溪跑进一条暗巷。
不适合小孩子听的也就只有黑市了。
孟溪打开光脑，搜索黑市，终于在光脑中搜索出一条隐晦的信息：
黑市提供搜索“黑金”的组队、收购服务。
所谓的黑金，不是指黑色的金属，而是指那些古老遗迹留下来的，具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可能是历史文物，也可能是失落的科技、武器等等。
黑金的价格一般很高，其中也有卖出过天价的东西，总的来说就是靠运气。
搜索黑金会遇到各种闻所未闻的危险，而它的报酬，对平民来说是巨大的诱惑，对真正有实力的人来说，纯属浪费时间。
因此，这样危险的非法工作只有平民会去参与，但这样的危险对平民来说，就是九死一生。
加入黑金搜索队，也被叫做加入“送命队”，顾名思义，加入的都是亡命之徒。
对孟溪来说，加入送命队反倒是个救命稻草。
孟溪看看时间，发现还早，于是决定立刻前往黑市加入送命队。
不过在行动之前，孟溪打开光脑，用军部的技术给自己编了一个假形象和假身份。
这种高级易容术需要依托于真实的身份，在不用军部的允许下，就可以靠程序技术实现。
接着，孟溪还用金属在角落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心爱的小背包埋进去并填好土，再在土上盖一堆垃圾，这才往暗巷外走去。
等孟溪从暗巷出来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长相普通的成年女人，而她现在的名字叫梁敏。
孟溪按照查到黑市的进入方法，快步向目标地点走去。
只是这时，蓄积已久的暴雨忽然倾盆而下，把路上的行人淋成落汤鸡。
孟溪环顾四周，城市的灯火被雨水朦胧成一整片，远远看着，整个城市就像一团黑色的火漆，连水滴落在上面也会被黏腻住。
雨滴不仅砸得人疼，被打湿的衣服还会死死粘在皮肤上面，让人生出窒息的感觉。
因此，头无片瓦的人是非常讨厌下雨的。
孟溪顶着瓢泼大雨往前走，在她的头顶上空，虚拟光幕丝毫不受大雨影响。
光幕上播放着关于少阳星星治官的采访。
美丽的采访者问：“星治官大人最喜欢什么东西呢？”
坐在沙发上，一尘不染的中年星治官优雅微笑着。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像是得到了启发。
于是星治官款款而谈：“我最喜欢的是雨，雨花干净清澈，就像我们少阳市一样透明美丽。”
闻言，采访者赞叹道：“这可真是个浪漫的形容呢。”
星治官笑道：“你也觉得雨花很美吧，所以我已经向首都府做了申请，在不久的将来，少阳市很可能改名叫雨花市。”
采访者附和道：“这可真是个极富诗意的名字。”
光幕上的访谈还在继续，而孟溪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小型公共厕所的门口。
厕所大门很小，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
和其它公共厕所不同，这厕所门口装了一个AI系统，需要先接入光脑审核才可以进去上厕所，而其它公共厕所则不用。
孟溪接入光脑，AI查看了一遍“梁敏”的资料，确认无误后，AI问：“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如果有人误打误撞来上厕所，一般只会回答上厕所之类的。
但如果是前往黑市，就需要回答暗号，而且要一字不错。
孟溪道：“我来上超大号。”
AI和孟溪对上暗号，用机械的声音说：“九号厕间，限时十分钟。”
它这句话的意思是进入黑市的暗门随机出现在九号厕所里面，只会开启十分钟，如果孟溪不进去的话，十分钟后暗门就会消失。
孟溪心领神会，走进公共厕所找到九号厕间，进入后反锁了厕所门。
而在厕所雪白的墙面上，有一扇黑色的门。
孟溪按下把手推门进去，门后出现一个长长的隧道。
除了暖黄色的路灯，隧道里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十分空旷。
孟溪独自走过这条隧道，在临近出口处的地方，有一块立在地上的虚拟路碑。
上面写着三个字：
无罪城。
无罪城这个名字，孟溪听说过。
因为黑市宣称一切犯罪在这里都不算犯罪，比如杀人不用偿命，抢劫不会判刑等等，所以这里叫无罪城。
一出隧道口，孟溪就踩了一脚的颈环。
这是帝国的违禁品，和药剂类上瘾作用物相同，只是它的原理是物理刺激神经。
在星际，一切药剂类致瘾物都被称软瘾物，物理上的，比如颈环这种短时间内释放大量物理刺激的致瘾物，才被成为上瘾器。
这种电子垃圾屡禁不止，让帝国政府非常头疼。
孟溪踢开这些渣滓，继续往前走。
黑市本身就在城市里面，因此和外面的建筑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这里肉眼可见的脏乱差。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孟溪尽量蜷缩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小心发挥了作用，十分钟后，雨停了，孟溪也顺利来到送命队的组队大厅。
这是一间二十平米见方的门店，店里只有一个柜台，柜台外面挤了七八个人，柜台里面站着一个义体改造人。
它的浑身上下都被换成了义肢，只有玻璃眼珠上面安装了一个透明的半球体，半球体里面白花花的，就是义体改造人唯一是人的部位——完整的大脑。
全义体改造是底层有钱人为了延长寿命的无奈之举，而真正的上流人，有更完美的技术来解决这一问题。
见孟溪进来，改造人先开口说：“组队？”
孟溪点点头，把光脑的接口递过去。
改造人一边检查资料，一边说：“我姓曹，曹有命，你可以叫我曹老板。”
确认资料无误后，曹有命对柜台外面的人说：“算你们幸运，九个人刚好齐活，今晚就可以开荒。”
孟溪扫一眼自己接下来的队友，大多神情木然，只有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带点笑容。
柜台后的曹有命正想让他们上跃迁飞船，忽然他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下意识往门口张望。
而孟溪的反应比曹有命还快，因为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杀气，非常强烈的杀气。
几秒种后，连店里的普通人都感受到一个战栗害怕的感觉。
所有人盯着门口，五秒钟后，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灰色的机械战甲，脸上蒙着灰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厌仄的眼睛。
在他机械战甲的小臂处，左右各有一块小臂长的暗光金属，这种金属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反光，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
孟溪认得这人小臂上的武器，那是一对名叫“捕食者”的螳螂刀。
这种武器安装在人的小臂处，只要双臂用力，就会弹出两把巨型镰刀，和螳螂的前肢一模一样。
男人步履轻松，很很显然他身上的血不是因为他受了伤，而是他的猎物留下的。
孟溪站在送命队的队伍中，旁边有人很小声地问：“这人是谁？看起来不好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捕食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