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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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人声鼎沸的小酒馆内，种田山头火隔着厚厚的眼镜片，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矮桌对面喝趴了的神奈川县刑警——安井警部。
此刻，他特别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竟然轻信了那看似正派可靠的森鸥外。
因为就在刚刚，种田从醉了酒的安井口中，套得了一条尽管尚未得到证实，但十有八九错不了的线报——
昨日白天，他们异特科的潜入搜查官土屋仁次郎，在横滨的集装箱码头附近，被港口Mafia头目星见曜亲自率领的“黑蜥蜴”给围堵活捉了。
听到这明显与“三方合谋”不符的执行结果，种田思量再三，还是掏出手机给森鸥外去了一通联络，想质问对方港口Mafia为何会“提前”捉拿土屋。
毕竟按照他们的原定计划，下周二，刚好是这个月的月底，在尾崎红叶设局向组织Boss当场揭露土屋的卧底身份后，异特科的特别行动队会及时出现，护卫土屋安全撤出港口Mafia的势力范围，从而结束其耗时过久的潜入搜查任务，并将之交由相关部门进行后续问讯和审判。
可今天才周六，“昨日”也就是周五，港口Mafia居然先他们约定之日四天，就出动“黑蜥蜴”扣留了土屋。
而隶属港口Mafia的森鸥外也好，尾崎红叶也好，时至今日，此刻——
竟无一人主动将这则消息告知身为“合作方”的种田。
就连安井收到的线报，来源也不一定是这两人。
手机听筒内的呼叫等待音直至结束，种田也没等来森鸥外的接听。
过去，种田同样用这法子拒接过不少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电话。
尽管不妙的预感愈来愈重，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在间隔了半个钟头后，再一次拨出了森鸥外的通讯号码。
等待呼号期间，种田甚至问熟识的店家要了张保暖的毯子，盖在了渐渐起了呼噜声的安井身上。
可这第二通联络依旧无果，也令种田不禁猜测起了森鸥外的用意——
对方莫不是在等他……
“重新报价”吧？
种田原先以为森鸥外会对异能开业许可证感兴趣，然而从他向对方提出用此文书交换涩泽龙彦的放还，到今天森鸥外那家伙干脆不接他电话了的情况来推断……
对方这头贪婪不知餍足的饥兽，兴许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上异特科方面开出的对价，却又不想因小失大，过早地跟他所代表的官|方掀桌，闹个两败俱伤，于是便在暗中主导了昨日土屋被俘一事，好增加己方上桌议价的优势。
如若该假设为真，那他种田以前岂不是自恃高明，识人不清？
正当种田悔不当初，险些动手往自己脸上扇几个巴掌醒神之际，他先前熄了屏的手机上，此时忽地弹出了一通来电提醒——
是森鸥外回拨过来的通讯申请。
见状，种田沉郁的心情并无多少缓解。
他敛眸深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的同时，又抬眼瞥向了酣睡打呼的安井警部。
见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种田便起身在餐桌上留下结账所需的费用，听着电话离开了这家酒气熏得他脑瓜仁一阵阵抽疼的小酒馆……
而披着毯子趴桌上“酣睡”的安井警部，也在估摸着种田这位内务省高|官走远后，徐徐睁开了眼睛。
他呲牙咧嘴地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久趴酸痛的肩颈，继而点上一支香烟，在这半包型的小隔间里吞云吐雾起来。
——该捎到的话，安井已替不问自己讨要分毫线报费的森鸥外，悉数说与那种田听了。
用更通俗一点的说法，他今日的做法就是在“还人情”。
部门所属不同，人家高|官主理的异特科出了篓子，又与自己一神奈川县的小小警部何干呐？
安井掏出手机，在设备自带的浏览器中，输入一串字符，登进了一个类似兼职招聘的网站页面。
身为“中介”的他，一边回复应聘者发来的私信消息，一边在心里评估着将“森鸥外”这个妙人，拉入他们成员遍布国内外全行业『第七机关』的可行性。
那个在港口Mafia里当顾问，耍了数十年的诅咒师“禅院山彦”再好用，终究也是上了年纪，该退休去颐养天年了。
真令人羡慕。
现在，既然森鸥外如此中意留在港口Mafia，行事也不失活络与稳健，索性就让对方顶了山彦退下后的缺吧……
室外夜风寒凉，亦如种田当前的心境。
“你想要什么？”他直奔主题地问道。
［诶？］森鸥外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眉眼带笑，单耳戴着一只无线耳机，语气讶异地反问道，[怎么突然这样讲？]
他还没有蠢到就此与这位手中资源颇丰，尚有诸多用处的长官大人“割席”呢。
种田被森鸥外问愣了，尚未作出回应，便又听到对方压低声音，同他在电话里悄声讲道：[罢了，谈正事，方才红叶君好不容易才从组织本部探听到一个消息——］
森鸥外半真半假地挑事道：“贵方的搜查官‘土屋’，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得了信，竟然觉察到了异特科的异动，彻底反水，主动向星见坦露了身份，不仅交代了他这些年执行的任务内容，还……”
他特地在这里收声停了下来，等着听种田的反应。
后者拧眉顶着穿梭于街巷间的冷冽寒风，面色阴沉，将信将疑地追问：“‘还’怎样？”
对于森鸥外的说辞，种田不敢全信，却也无法跟对方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管辖的机构里，绝对没有“资深”搜查官土屋仁次郎埋下的眼线。
——一个熟知异特科录用偏好的搜查官，其引发的变数之大，种田实在不敢细想。
并且易位而思，倘若自己是身负重罪的土屋，种田认为他发了疯病才会选择放弃在港口Mafia舍命拼搏半生，辛苦换来的权势富贵，一无所有地返回异特科，接受法律的制裁。
森鸥外听种田没有反驳他给出的说辞，第一时间为土屋仁次郎辩解，遂明白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已然在对方心田生了根。
这是一个好兆头。
森鸥外讲话的语气较先前也少了一分试探，变得愈发从容淡定了起来：“我们组织有一位法务顾问，名叫‘宫野弥’，普通人，没有异能力，土屋说此人是星见的亲生儿子，他发誓余生将倾力辅佐宫野打理组织事务——”
他放慢了语速，意在强调地问道：“您明白这件事对于顶着‘Boss养子’头衔的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说实话，土屋这招釜底抽薪，救了自己的同时，还给在尾崎红叶背后出谋划策的森鸥外，使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绊子。
说这件事“大”，那自然是因为森鸥外觉得人心难赌，更何况是赌心如渊海的星见曜，日后会如何待其血亲儿子。
毕竟在森鸥外原属的世界线中，土屋到死都没有暴露其异特科潜入搜查官的身份，所以对方在星见老爷子生前，也未打出宫野弥这张“保命”底牌。
然而有些底牌，留着留着……
就变成无用的废牌了。
原属世界线中的宫野弥，几乎是和森鸥外一前一后，“结伴”离开港口Mafia的。
可不同的是——
宫野是真死。
而他森鸥外却是诈死。
对方甚至代他躺进棺材里，享受了组织成员们的献花与哀悼，也算以另一种形式，成全了宫野生前想借先代派之力，上位当港口Mafia头领的心愿。
那么这件事又“小”在哪里呢？
小在Mafia一旦有了明显的“软肋”，就算是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Mafia老大，也基本与常人无异了。
小在各方人马因利站队，阵营明晰后，便更加易于逐个击溃了。
小在以上种种，皆在森鸥外的意料之“内”。
居所的厨房内，森鸥外正系着一条卡通兔子花纹的可爱围裙，在筹备明天款待来客们的餐食。
因为今天，太宰少年在吃晚饭时，忽地同他报备说明日将有两名同级生来家中开学习会。
作为这孩子现阶段的“抚养者”，森鸥外自是很想从旁为对方出一份力，以助其顺利融入新环境，结交到新朋友。
即使这份力可能仅仅作用于外部，收效微乎其微，交不交得上知心好友还得靠太宰君自身，他依旧会为此竭尽全力，做到最优。
在这一点上，森鸥外认为星见曜日后在为其亲生儿子宫野弥谋划“将来”时，或许也不能免俗。
套用他老同学大冢宏说过的话——“混Mafia能有什么未来？！”
既已洗白了身份，成为了律师，走上了正途，那比起朝不保夕的Mafia，当然还是普通人的一生更为稳妥无忧，但愿宫野能想清楚以其目前的条件，真的没有必要陷进港口Mafia这滩烂泥里，充当土屋等人的刀与盾。
森鸥外一心三用，制作美味料理的同时，跟种田讲着电话，另外还用平板电脑倍速观看着组织干部藤间云，发给他的赌场监控影像。
由于Ace和涩泽的“比拼”渐趋激烈，损失惨重的赌场，连夜通知了远在海外分部的藤间云。
而这位干部在查到昨晚送来这两个砸场子的家伙，正是森鸥外手下的兰堂后，畏于头领先前的警告，他没有立刻命赌场经理按照惯例，去“教训”那三人。
森鸥外的电子信箱也因此收到了一段Ace跟涩泽分别在各自牌桌上连赢数局的赌场录像，以及三行半来自藤间旁敲侧击的问询。
对方的遣词造句，粗略读来，客气非常，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来信者想要知道森鸥外为何如此针对自己的焦躁。
“关于接替土屋潜入搜查任务的人选，”森鸥外没有理会藤间云的隔空责问，他接着同种田在电话里协商道，“您看涩泽君能否担此‘大任’？”
“你说谁？”种田在街口顿住步子，惊愕中夹杂着几分不解，与森鸥外确认道，“‘涩泽’？你该不会是想让一个毫无潜入任务经验的‘生手’，去对付土屋那种‘老手’罢……”
“不知长官您可否听说过——”森鸥外翘起了嘴角，“新手运气？”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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