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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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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啊?这是我们自家事,你管的着吗?”
坐在地上的婆子,被两个丫鬟搀扶起来,苍老的眼睛里充满了阴险,扫了一眼沈沅和琴晚景,阴阳怪气的说:“呦,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沈沅听到含着侮辱意味的话,他漆黑的眸底划过幽深,气息骤然下降。
大晚上的,周围有许多邻居并未睡,坐在院子里纳凉,听到婆子有意的吼叫,不一会儿,门口便围了一群人。
听到婆子说的话,都以为新来的这家不是什么好人。
琴晚景铁青着脸,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一般小妾见了原配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打死,你们倒好,还敢找上门来了。”
美妇人一听,脸色很难看,琴越勇不是说这几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吗?
众人惊讶,纷纷小声议论着。
“我打死你们,敢欺负我的晚儿。”
周梅花拿着一根粗粗的木棒,挡在两个人的面前,她双眼赤红,看到中间那妇人的时候,拿着木棒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周梅花一出来,那美妇人抬起眸,不屑愤恨的目光砸在了周梅花身上。
那婆子还想说什么,祝清莲微微抬手,婆子和小厮全退了下去。
演戏得演全套。
她叹了一口气,薄唇轻言:“妹妹,相公他年少不懂事,无意间与你有了首尾,连累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这么些年不容易,靠着杀猪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我替夫君给你说一句辛苦了。”
转瞬,她话锋一转,“这不夫君知道你和孩子们来京城了,特地让我来抬你进府。”
周梅花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到了墙角边停了一顶粉红的小轿。
她是个农妇不假,可她也知道粉红是妾用的。
听到几个孩子告诉她,她的相公早已高中,做了高门女婿。
如今就算不信,也不得不信。
可她没想到琴越勇竟然如此折辱她。
“原来是这么回事。”
“妾啊,没想到这杀猪的女人这么好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嫁进高门”。
“我就说新来的这一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着围观人群的话,周梅花浑身发冷汗,颤颤发抖,似是要站不住了。
琴晚景立马上前扶住了她娘,黑黝黝的眼睛含着凌厉,“妾?”
“呵,琴越勇想的倒美。”
这一家子坏到一块去了,也够狠。
这是要把她娘强行说成妾啊。
琴子玉拳头紧攥着,“我娘是刑部尚书琴越勇明媒正娶的正妻,岂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看着一脸迷糊,这到底怎么回事?
刑部尚书他们知道啊,十几年前的状元郎,娶了丞相的小女儿,跟皇帝还是连襟。
祝清莲暗道不好,事情不能按着来时想的那般了。
越是扑朔迷离的事情,围观老百姓的好奇心就越大。
祝清莲僵硬的脸,挤出一丝和善的笑,褪下手腕上的玉镯,笑吟吟的道:“这是子玉吧,都这么大了,老爷在家可念叨你呢,这是母亲给你的见面礼。”
小丫鬟立马接过镯子,递到琴子玉面前。
琴晚景冷笑,还母亲,还送他哥镯子?
这是在故意作践她娘。
琴子玉强忍着怒火,道:“小生虽然家贫,可也知道自己母亲是谁,也不知道夫人您是哪来的癖好,非要上门给人当母亲。”
祝清莲听到这话,笑脸僵住,眼里染上暗色,转瞬即逝。
“呵呵,子玉你不知道府里的情况,等回了家让你爹给你们说。”
琴晚景绷着脸,“我说这位夫人,你的脸是真不要了是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的说道说道,让在场的人评评理。”
祝清莲心道不好,他们就是想趁着没几个人知道,赶紧悄无声息的将人接回去,堵住众口,再慢慢处理此事。
她急忙给钱婆子使了一个眼色。
钱婆子心领会神,拽着膀大腰圆的身体,想要抓住琴晚景。
没走到跟前,就被沈沅吓的一哆嗦。
“大家认识这位夫人吗?”
琴晚景声音洪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认识。”
“我说小姑娘,你快讲讲,我们还等着听呢。”
“是啊是啊。”
琴晚景看着急迫的众人,依旧不紧不慢。
“这位夫人呢,按理说呢,她应该是我爹纳的妾,可她现在却是我爹的正妻,大家想想这是怎么做到的?”
本朝律法对嫡庶之分十分严格,对妻妾更加如此,凡是宠妾灭妻的官员,一般皇帝都不会重用。
“怎么娶得?”
“这还用说,你爹肯定把你娘休了,然后才娶得。”
……
祝清莲看情态不好,立马让她钱婆子赶人。
“走走走,这是我们的家务事,看什么看。”
钱婆子骂骂咧咧的带着一群家丁把人全部轰走了。
有不想离开的,但看到拿着棍棒的小厮,他们也怕沾上麻烦,一个个如鸟兽散。
祝清莲眸光闪过怨恨,这几个人还真是麻烦。
她也不陪笑脸了,冷冷看着周梅花,道:“你到底去不去尚书府?夫君可说了,就这么一次机会,你要是去呢就坐上轿子,不去呢我也没法子了。”
周梅花怒不可遏,“滚。”
钱婆子啐了一口,“什么玩意?真把自己当成宝贝了?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多丑,我们姑爷愿意接你,是你的福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祝清莲等人骂完了,红润的唇瓣轻轻开口:“行了,既然人家不愿意去,我们还热乎个什么劲儿,钱婆子,咱们回去。”
“诶,好嘞。”
要不是为了冉霏和子铭,她可不来。
不过人家不愿去,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人全走了。
留下几个人默不作声。
烛灯发着滋啦滋啦的声响,屋里静的,没有一缕声响。
只剩下琴家四人,端坐着。
隔了良久,
周梅花开口道:“都去休息吧,让娘好好想一想。”
琴晚景三个人又去了堂屋,三个人筹谋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中弥漫了一股子的花香。
琴晚景穿上了琴子玉的衣服,他的衣服有些大,改过之后,刚刚好。
“哥,走吧。”
琴子玉不安道:“咱们把娘一个人放在家里行吗?万一那群人又来了,怎么办?”
他们三个都出去了,就剩下娘一个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琴晚景撑着乌黑的眼圈,看了眼隔壁,摇了摇头。
她又把目光移到了周文墨身上,“表哥留下来”
周文墨下巴微点,“好。”
……
永安侯府,
书房,
沈沅淡淡瞥了一眼铺在桌上的信纸,一目十行。
他看完后,脸色阴沉,悠悠开口,“想不到我朝竟然出了这么一个败类,还想跟太子攀亲,真是不知所谓。”
老管家一言不发,等待主人的下一步命令。
“祖母呢?”
老管家道:“太后还在馨月苑呢,就想着看主子一眼。”
沈沅冷气散了许多,抿唇道:“做点太后喜欢吃的。”
老管家惊喜万分,“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城东云霞客栈,京城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京城里有点身份的,都会选择这里。
“话说这痴情书生可谓深情厚谊,为了女子……”
“停停停,说书的,你能不能换个故事?大爷我每天来这听,你就反反复复就这三个故事,你讲不烦,我们都听烦了。”
说话的穿着打扮像是个贵公子。
“是啊,是啊。”
“换一个。”
“对,换个有新意的,可不能随意糊弄。”
二楼雅间,
琴冉霏娇俏可人,吐着舌头,不满道:“陆哥哥,我觉得这个故事很好听啊,这群人真是无理取闹。”
陆清之淡然一笑,笑不达眼底,“冉霏喜欢便好。”
倏地,正当众人争吵不休的时候,一道清脆干净似泉水的声音入了耳,“我这倒有一份新奇的话本子,还从未有人讲过,不知道大家想不想听?”
陆清之心里猛的一痛,呼吸沉闷,锐利的目光射向了底下活灵活现的女子。
小厮看着自家公子有些不对劲,担忧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琴冉霏着急忙慌的看向了陆清之,“陆哥哥你没事吧,这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陆清之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去,温润的眸子看向了琴冉霏,淡笑道:“无大碍,不用担忧。”
他将目光放在了那人的身上,不曾离开。
他一直在做一个梦,在梦里他娶了妻子,但他不喜欢,大婚当日抛下新婚嫁娘,和琴冉霏私奔了。
后来,他回来了,休了妻子。
没过多久,被休的妻子便不知所踪了,他去找,怎么也找不到,后来三皇子兵败,他才知晓了事情的一切。
陆清之看着现在不应该出现的人,试探的问道:“冉霏你认得下面的人吗?”
合着的折扇对准了下方一身白色布衣的人。
琴冉霏顺着看过去,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她鸦羽微动,道:“不认得,陆哥哥你认识她吗?”
陆请之道:“我也不认识。”
底下的热闹还在继续。
台上的小老头,被一群纨绔子弟气的要死,这又突然蹦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不知所谓,竟然要他讲她手里的故事,气死人了。
“我说小子,你那什么话本子,还从未有人听过,爷不信。”
说话的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家里有世袭的爵位。
琴晚景笑涔涔道:“这位爷,您要是想知道有没有人听过,让这位说书先生讲出来不就知道了吗?”
纨绔拍着脑袋,对啊。
“说书的,你讲,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
“讲”。
一群纨绔不达目的不罢休。
“要是这故事有人听过,小子,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琴晚景拍着桌子,“包您满意。”
这可是她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添加了多种艺术手法。
她看了世面上流行的许多话本子,没有这样的故事。
说书的老头叹了一口气,有意劝一声,但势单力薄。
罢了罢了,等会儿讲的时候,他润色几番便是。
说书老头以为拿上来的是个平淡无奇的话本子,可乍一看里面的故事情节,他便被吸引进去了。
故事跌宕起伏,情节动人,伏笔恰到好处,虽说文笔不怎样,但是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类型。
说书人润了润嗓子,苍老却藏着睿智的眼睛,看了琴晚景一眼。
“话说玄京年间,有一屠户,这屠户长得是奇丑无比,简直不堪入目,可他的女儿却是个美娇娘,这美娇娘长大了,屠户天天犯愁……”
说书老头的口才相当不错,有些不足的地方,他自动补添很多。
琴晚景捏着花生米,若有所思的听着。
纨绔们一开始很不屑,后来一个比一个听的认真。
都是十五六的少年,正是青春懵懂之时,一边听着故事一边为故事的女主人公愤懑不平。
“后来,那书生中了状元,做了高门婿,十六年后,原配儿子进京赶考,那可恶的丈夫竟让其强行为妾。”
“啪”。
“这穷书生太过分了,天下怎有如此负心人。”
一开始搭话的纨绔使劲的拍打桌子。
“是啊。”
“过分。”
楼上,
琴冉霏双目滚圆,怒气腾腾,含着小女儿家的娇憨,
“陆哥哥,这人的故事真讨厌,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陆清之淡然不语,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琴晚景的身上。
琴冉霏见平日里对她极好的人,一直盯着看下面的那个小少年,心里郁闷不已,本就对楼下那人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更讨厌了。
这京城的话本子多是大团圆的结局,夫妻双方皆是相濡以沫,恩爱有加,像这般悲剧的话本子少见。
琴晚景弯着眸子,笑不及眼底。
云霞客栈是京城说书的领头羊,只要这客栈出了新的话本子,隔天便会在大大小小的客栈风靡。
它虽然不是最大的,但却是话本子的风向标。
“说书的,接着说啊,怎么停下了?”
纨绔们急了,这故事说到精彩的部分,怎么能断呢?
这多挠心。
说书的老头吹胡子瞪眼,“没了,就这么多。”
“小少年,爷认输了,你给爷讲讲后面的故事呗,爷给钱的。”
那纨绔也是个不错的,十分讲义气,腿脚麻利的跑到了琴晚景坐的那桌,随意搭上了她的肩膀。
他是辽阳侯嫡次子,萧敬阳。
今年十五岁,平日里最爱的就是收集各类话本,是云霞客栈的常客。
今天他要是不把这个故事听完,几天都睡不好觉。
琴晚景扒拉掉萧敬阳的手,深有意味的对着众人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故事,这是有原型的,故事就发展到这里,我也只能写到这了,大家想知道的结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萧敬阳惊诧不已,大声喊道:“真的假的?天下真的有这样的人?竟然中了状元还做了高官,不对啊,要是真有原型,那肯定得是大宣的状元,你说故事还没有结束,那就是现在的事情,那按着你说的,那爷可以自己扒出来原型啊。”
萧敬阳眼睛放光,兴奋不已。
琴晚景着实没料到中途杀出一个得力帮手。
萧敬阳没等琴晚景说话,拉着她再次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故事主人公有原型,是真的完完全全的原型吗?穷书生后来中了状元,是真的状元公吗?”
琴晚景坚定的道:“当然。”
众纨绔乐的不行,作为纨绔,他们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吃喝玩乐,这么好玩的事,他们不参与怎么行?
就算不给他们钱,他们也要参与进去。
萧敬阳见琴晚景要走,急忙拉住她,“你什么时候再来?”
琴晚景扭过头,看了眼胳膊上,紧紧抓着她的那只手。
萧敬阳连忙放开了,扭捏的侧过头。
琴晚景笑了笑,“那得看我的故事原型下一步要干什么,我才能写。”
萧敬阳遗憾不已,看着琴晚景消失在人群中,他才猛然惊醒,忘了问那小子叫什么,住在哪,万一不来了,他到哪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