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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倒霉如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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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宁的确是在赌——他在赌自己的猜测没错。
原著中的替身受曲宁并未遭受他这段牢狱之灾，但不要忘了，原著是一本风味狗血、又土又癫又咯噔的大虐文。
那么这开山第一虐是什么呢？差不多就是在曲宁被傅惜之掳进宫半个月后。
书中的曲宁是一个地方小州府的司马之子，勉勉强强算个小官二代。
他可以说是自幼惊才艳绝，以刚及弱冠之龄，连中三元，被圣人御笔亲提为探花郎。
原本打算在朝堂大展拳脚，谁想大内殿中初见，就被御座之上的新帝盯上了，叼回窝里，做了禁脔。
从那天晚上傅惜之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这疯狗对他这个替身就从来没像个人过。
值得一提的是，大约在曲宁进宫半个月左右时，作者这么写道：
【曲宁能感受到傅惜之近日心情有些烦闷焦躁，因此也尽量乖顺——他至今仍旧十分畏惧这年纪比他还小上一岁的年轻帝王。
【他是聪明人，能看出帝王如鹰隼般牢牢盯住自己的眼眸，却总在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
【他只道年轻的帝王无情，可也有些许微渺的瞬间，曲宁曾捕捉到过属于那个男人的一丝温情，令初尝情事的他，心中升腾起微妙的悸动。
【然而这一阵子，帝王变得更为冷酷狠戾，从日常对待宫人，到晚上同他做那档子事……都让他心下害怕，就连从前那一丝偶然的温情都已消失无踪。
【直到在御花园偶遇长乐和春归二位双生公主，曲宁方才得知——原来，再过两日，便是圣人那位心上人的忌日了。
【「苏学士是三年前的春分这日没的，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当年父皇对苏学士也很好，让全皇宫最好的御医去给苏学士治病，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把人救回来。从前皇兄在宫中沉默寡言，我们也不知他竟对苏学士有那般情谊……谁承想，苏学士人一没，皇兄如今……唉……」】
……
“明日就是春分了吧？”
长廊内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曲宁仍然淡定，丝毫也没有忐忑之色。
晾衣杆大哥本来就紧张得要命，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下意识就答了：“啊。”
脚步声终于在曲宁的囚室门口顿住。
又是“卡啦卡啦”的金属声，铁制的钥匙之间互相碰撞，那叮叮哐哐的声音仿佛一下一下撞在人心口上。
——至少是撞在了晾衣杆大哥的心口上。
哐当——
门锁落下的声音。
晾衣杆大哥的心也跟着一沉。
他叫于枫，从前不过是个从六品小吏，在京兆尹手底下做些文书工作，入狱是被整个官署连累了。
所幸他的刑期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结束了。
于枫在这御史台大牢里，满打满算待了有两年半了，还是头一次碰到像隔壁这位小公子一样，长得这样好，还性情如此洒脱有趣的人。
他原本有个弟弟，十五岁时便夭折了。
若是那孩子现在还活着，年岁应该跟隔壁的曲公子相当。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知不觉中，于枫就将曲宁视作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照顾。
唉……只是，也不知道这小老弟到底是怎么得罪陛下了……说来那可是【那位】陛下啊！
于枫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抖了三抖。
两年半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御史台大牢有人直接被拉出去斩首的呢……
于枫两只手攥紧了墙上的窗栏，手心的汗把冷铁窗栏沾得湿黏。
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高大身影施施然迈入隔壁囚室。
于枫整个人扒在墙上，手指尖攥得发白，两股战战。
他今年三十有六，虽说只是个芝麻小吏，好歹也算是正经京官吧，可他这也是头一次得见天颜。
先帝还在时，他姑且在重大活动和典仪上远远瞧见过圣人的英姿。可当今圣人不过才即位半年，这半年他一直在狱中，自然是未见过。
况且通常来说，帝位更迭，新皇上任，都会大赦天下。
那会儿刚得知外头宫变的时候，于枫和他的狱友们还很是期待了一番，乐观地以为自己能提前出狱，早早喝酒庆祝上了。
结果这位圣人非但没有大赦天下，还新官上任三把火，龙椅都没坐热就又往大牢里丢进来了一堆人。
他们这里算冷清的。
据说大理寺狱和京兆府门才叫热闹，前者流水的囚犯，后者天天排着队砍人。
御史台大牢里的老油子们听说此事后，都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抱怨新圣人不大赦天下了。
新圣人没把他们也拖出去砍了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即便心跳得又重又快，于枫还是按捺不住，把脑袋贴在那窄窄的小窗格口，偷偷往隔壁看。
就像明明心中害怕，却仍要偷偷看怪谈故事的人一样。
大牢里光线不佳，于枫看不清那个玄色衣袍的人的面容。
男人没有戴冕旒，不过从衣饰、气质，以及外边的人对他的敬畏，傻子也能看得出，这就是那位新帝。
“曲探花，吃得挺香啊？”
——等等，曲探花？
于枫怀疑自己的这颗小心脏还能不能活过今晚了，隔壁那姓曲的小老弟不是个傻子么？
说来这个时候确实是会试结束不久，时间对得上。
只是谁能来为他解惑，如果这曲老弟不是个傻子，为什么在这么恐怖的皇帝的威压底下，还能继续悠悠哉哉地啃他的鸡腿啊……
于枫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裂了。
不过听新帝的声音，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再年轻些，声音还怪好听的。
于枫默默将自己脑补的【青面獠牙、貌似恶鬼】的形象划掉。
更正为【青面獠牙、貌似恶鬼，但声音好听】。
跪坐在矮几前啃鸡腿的曲宁是当真一点儿不慌，抬头，声音里居然还掺了丝笑意：“陛下，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来点儿？”
于枫：“……”
这人要真是探花，这个朝廷一定没救了。
其实，在于枫的角度看不到，但在曲宁的视角，却是能清晰看到傅惜之眼中压抑的、晦暗滔天的情绪的。
他第一次见傅惜之的时候，虽说当时这人想对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吧……可却远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可怕。
帝王周身酝酿的威压如有实质，山雨欲来风满楼，压得正面和傅惜之对视的曲宁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他仍然强迫自己，面带笑意地和帝王对视。
处在同一空间内的傅惜之和于枫都没有看见，曲宁藏在桌子底下的那只手已经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曲探花，你好像很喜欢戏弄朕。”
曲宁终于低下头：“臣不敢，只是瞧陛下亲切。”
“亲切？”
傅惜之居然笑了，就是那笑声……怎么说呢？呃，大概就像三九寒冬中，一小缕刀子一样的风柔柔擦过你的脸颊。
你要说这缕风是“轻轻拂过”吧，也确实是。
可是脸都能被割破，也是真的。
“朕长到这么大，还从未被人用这个词形容过，你是头一个。”
“这样呀，那臣可真是荣幸又欢喜呀。”
……
阴森森的声音：“曲宁，你还敢继续戏弄朕？”
“臣冤枉！陛下若是觉得臣哪句话有戏弄之意，臣斗胆请陛下指出，下次一定改！”
“……朕改主意了。”
曲宁：“？”
“邱仁福。”
“奴婢在。”一名身材微微发福的内侍进了囚室，跪在地上。
“把之前准备好的鸩酒给朕拿过来。”
“奴婢遵旨。”
太监去拿酒了，剩下曲宁和傅惜之面面相觑。
曲宁小心翼翼道：“陛下这是不打算砍臣的脑袋了，改打算毒死臣么？”
年轻帝王的声音慢条斯理中，又带了一丝咬牙切齿。
“是，朕希望——看着你，立刻去死。”
若说方才于枫的心还在上下颠簸、跌宕起伏，那现在就是一整个坠下悬崖了。
他浑身的血都随着圣人的这句话冷了下来。
等理智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喊出了声：“陛下！别杀他！他脑袋不好，请您放过他，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曲宁其实心中有模糊的直觉——他应该不会真的就这么被赐死。
毕竟如果真的想让他去死的话，尊贵的陛下何苦还屈尊降贵，亲自赶来这阴冷晦气的大狱一遭呢？
酒还是早就准备好的，证明也不是刚才被他气着了。
那这是图啥？
就为了百忙之中，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吗？
以他对这位疯狗攻的了解……这人虽然又疯又癫，倒是没这么闲的牙疼。
曲宁心中原本大约是有七到八成把握自己不会死在这里的。
只是，随着隔壁于大哥这一声破了嗓子的惊呼，他心下一沉。
傅惜之像个游戏里最终关卡的恐怖大BOSS，被隔壁皮糙肉厚的坦克吸引了注意力，转过了身去。
与此同时，曲宁能感受到，他周身那股吓人的煞气，一瞬间更浓重了，似乎下一刻就要登顶。
曲宁很想泪洒当场。
于大哥，谢谢您对我的厚爱。
就是这份爱……可实在是太沉重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大修过，内容变化比较大，如果小天使们觉得这章接不上建议再去扫一眼上一章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