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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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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钰看都不看她。
“你不用回,爷打发人给你家送过年的东西去。”
若芯布菜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心里想着,这位爷和太太还真是亲母子,连说出的话都是一样的,贯会拿钱打发人。
“二爷别说笑了。”
刘钰不理会她的赔笑,冷着脸道:“你哪只眼睛看见爷同你说笑了,你不是求过太太了,太太倒是疼你,竟也叫你去。”
“太太说,还得爷做主,才能抱了阿元去…额…我母亲…已经很久没见过阿元了。”
刘钰闻言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生气了:“这么说来,爷若不让阿元去,倒叫你们一家子骨肉分离了。”
若芯忙哄他:“二爷说哪里的话,这里才是阿元的家。”
她鲜少会说这样讨好他的话,也不知怎么就长进了,刘钰心里舒服了些,看着她极力隐忍的小脸,心说,这女人倒是越来越会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了,知道同他吵起来,只怕连她都不让去,他黑着脸发了半天的邪火,她却难得不急不躁好言好语地同他应对了半日,平日里可没见她有这好脾气。
他只又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你自己回吧,阿元不许去。”
若芯早猜到如此,却又不肯甘心。
“阿元一直偷偷跟我说想念外祖母的话,二爷,顾家有一万个不是,可也抱过哄过照顾过阿元,我若自己回了,孩子回头问我,我怎么说,说他爹爹不叫他去吗?”
见这女人不知收敛,刘钰瞬间又恼了上来:“你长本事了,敢威胁爷。”
若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二爷,我和阿元来府里这么久了,当初怎么来的二爷不知道么?我是让人给家里捎过信,报过平安,可我爹娘不见了我和阿元的面儿,又怎能安心,我爹娘还有祖母的身体本就不好,快过年了,若因为我的事,老人家有个好歹,二爷觉得是我担得起,还是阿元担得起。”
说完再忍不住,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掉,哭得好不可怜。
刘钰见面前女人说着说着低头嘤嘤哭了起来,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
他扔了筷子,起身出去了。
从钟毓馆出来,刘钰一径去了刘铎住的梅香榭,听他堂兄给他念叨年节祭祖的一应庶务,还有阿元认祖归宗后的年节排礼。
刘钰心不在焉地听着,末了,淡淡说道:“大哥看着办就是了。”
刘铎见他不上心,将手上的事务册子扔到一边,不悦道:“旁的事也就罢了,若有错漏,左不过跟老太爷告罪说疏忽了,可阿元的事是大事,我和你嫂子打点的好也就罢了,若有不是,我又不是阿元的爹,如何搪塞,知道你不拘这些,可奈何老太爷和老爷盯着呢。”
刘钰抬手揉了揉眉骨,强打起精神对刘铎道:“大哥别恼,我这不是日日都被你喊了来商议么,有什么不是,只都推我身上就是了。”
刘铎无奈摇了摇头,心说,他这堂弟虽年轻却一身本事,又在东京城的世家公子里风头无两,却只一样,五年前做下的那桩风流事,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
一时说起阿元,刘铎又问:“阿元的娘,准备什么时候抬?”
刘钰听刘铎提起若芯,这才起了些精神,冷哼道:“抬什么抬,她那样的也配。”
正说着,秦穆菲打了帘子进来,笑问:“二位爷说什么呢?”
还以为他们在商量过年的事。
不想刘铎见她进来,又打听道:“太太可曾同你商议过要抬阿元娘的事?”
穆菲一时不察,还以为是刘钰想问,忙道:“倒没听太太说起,不过,这还不是早晚的事么。”
没想到刘钰却说:“家里的姨娘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她懂事,爷合该倒霉,摊上这样的。”
穆菲怎不诧异,拉起调子问刘钰:“哟,这是怎么话说的?如今满府里可都知道,二爷同若芯好着呢,怎么这会子倒说这赌气的话。”
刘钰:“姐姐不知,就她那性子,若没有阿元,教出天来,也做不了咱们府上的姨娘。”
“可阿元就在那里,二爷认不认倒霉我不知,若芯早晚得体面起来,再说了,若芯怎么了,我瞧着好得很,下人们可都跟我夸她心善好说话呢。”
刘钰不屑地抬了抬嘴角,知他说不过这表姐,便又同刘铎说了几句,起身告辞走了。
他前脚刚走,穆菲便叫了平儿打听。
“你今儿去太太屋里办事的时候,可听说钰二爷又恼若芯了?”
平儿回道:“倒没听说,只听说若芯过几日要回娘家去。”
——
刘钰从梅香榭出来,便转去了外书房看公文,天色已晚,小厮田七几番催他歇下,他只应着,并不起身。
不一会儿,公文上的字暗了暗,原来是书桌旁案台上的蜡烛燃尽了一根。
有小丫头上前来换,刘钰趁这功夫,闭眼休息,睁眼后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他起身整了整衣裳,回了钟毓馆。
这时辰,院里众人都已睡下,只几个小丫头守夜,他没叫人伺候,径直推门进了卧室,自己动手将身上衣裳褪去,走到床前,掀开浅妃色素纱帐子,躺到若芯身边,拉过她就亲了下去,毫不怜香惜玉。
若芯被刘钰惊醒,见他一句话不说,上来就要,只得强打着精神应对他。
他在她身上折腾了一会儿,待云雨散后,才搂着她喘道:“你不许过夜,不许瞎跑,吃了饭就赶紧给爷回来,不然,爷点了兵再去抓你一回,听清了么。”
若芯原本对带阿元回家的事不报什么希望,可见刘钰松了口,一时间喜出望外。
这大半夜的,她高兴的也不困了,拿起枕边的帕子给刘钰抹了抹额,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
阿元自知道要去他外祖母家,高兴地日日跑来同若芯问,可还有几天才去。
刘钰听了每每不受用,若芯只得又拿软话千哄万哄着,忍气殷勤伺候着,不敢忤逆他分毫,生怕这位爷哪里不如意就翻脸不认人。
一时间疲乏得很。
回家那日,她早早起了床。
阿元从外跑进来。
“娘亲看阿元穿的新衣裳。”
阿元身上穿了一件崭新的宝蓝色绣金对襟袄,一看就是才刚置办的,大约不是老太太便是太太。
她抱了抱儿子,夸道:“好看得紧,外祖父外祖母瞧了我们阿元,指定欢喜。”
听娘亲这样说,阿元小人愈发高兴,在屋里跑着一一去问丫头们,他的衣裳可还好看。
若芯见阿元这般高兴,又兼马上就要家去,心里一时也暖了起来。
她问庭娘:“哥儿用过早饭了吗?”
“用过了,早上带了阿元去太太那儿,换完衣裳就一并把早饭用了。”
“那姐姐陪着他玩会罢,别跑远了。”
“哥儿这会满脑子想的就是去看外祖母,平日里跟脱了缰的小野马似的往外跑,这会儿撵他去玩都不去的,就等着跟着姑娘出门了。”
众人听了都笑,若芯也是一脸笑意,一面用早饭一面看淳儿逗阿元玩,不想刘钰突然打帘子进来了。
刘钰这一早出门去了西跨院,看护院们操练,原本说了不在钟毓馆里用早饭,可还是回来了,他只一想到若芯今天要带阿元出门,就心烦气躁,搂起棍子同护院们打了几个回合,还是不受用,索性回来了。
不想刚一进屋,就听见里边传来阵阵爽朗的笑闹声,又瞧见若芯难得弯起眼睛对众人笑,一时心口堵得更厉害。
这边阿元瞧见爹爹来了,忙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道:“爹爹看阿元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刘钰低头见儿子穿得富丽堂皇,抱了抱说:“好看。”
而后冷着脸坐到炕桌前,一句话不说,拿起若芯的筷子就开始吃饭。
“二爷不是说不在钟毓馆用饭吗?怎么回来了,额…这些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刘钰扫她一眼,没回她吃饭的事,反随口问道:“你今儿穿什么出去?”
若芯身上穿了一套家常的粉白色女医服,她因要回家,才让晴儿拿了这套在顾家时常穿的。
“我已经换过衣裳了。”
刘钰正是有火无处发的时候,见她要穿成这样回去,脸色更难看了。
他骂她:“你穿成这样是要舍爷的脸吗?”
因着主子生气,屋里原本热闹的空气顿时凝了,庭娘也察觉出不对,想带阿元出去玩,阿元却不肯。
屋里一时只留了孩子奶声奶气的嘟嘟声。
刘钰不解气地还要骂她,可见孩子在旁,也不好再发作,便问下人:“谁管她的衣裳?”
莲心忙站出来:“回二爷,我看管姑娘的箱子衣裳。”
“她有多少衣裳?”
“所有衣裳算起来,各色外套,绣花襦裙,披风,对襟夹袄等等,拢共有一百二十几件。”
刘钰垂下眼睛想了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女子出嫁时该有多少嫁妆衣裳。
只一味由着性子恼道:“怎么才这么些,之前吩咐让做的可都做了?”
莲心回道:“云裳府正在做的几件,还没送进来呢,等做好了一并绣完就归箱。”
“我记得上回叫人送进来八批上好的料子,都裁了吗?”
“全都按照姑娘的身量,各色衣裳都裁了几件。”
刘钰点头:“把应季的抬了来。”
若芯见他一大早,劳师动众地折腾下人翻衣裳,不满道:“我觉着这件没什么不好。”
刘钰瞪她一眼。
不一会儿,几个婆子抬进四个黄木雕花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