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一笑清欢

16、懂事儿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爬到正在睡觉的妈妈的身边，然后伸手晃晃她……
　　小时候：
　　我：妈妈，妈妈……（我轻声细语地喊着她）
　　我妈：嗯，嗯，怎么了？（我妈将醒不醒地应和着，极其的温柔）
　　我：我心情不好……
　　我妈：嗯，那跟我说说，遇到什么事情了？（她眯着眼睛抱住了我，带有安慰色彩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这是我记忆中的样子，等我稍微大一点后。
　　我：妈，妈……（我还是轻轻地晃了晃她，但是语气有些急促）
　　我妈：滚一边儿去，熊孩子！
　　（……）
　　时过……经年，又呼应前文了。我不知道谁变了。
　　可又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是最近，我又发现她不一样了。
　　我：妈，妈妈？
　　我妈：嗯……（极轻地哼了一声）
　　我：我前天在宿舍拿了三个糖球去上课，打算给我同学一个，自己留两个吃。结果，我出门被绊了一下，扶住了桌子，这时，一个糖球从手里掉了出来，正好掉在了桌子上，又正好有个舍友从那里路过。
　　反正，机缘巧合，就像我故意给的一样，人家说了声谢谢就给我拿走了，但我不想给呀……
　　我妈还在睡觉却笑了一下，看得出来她很累，但也很想应和我的话。
　　我本来还想再多说一点什么，可我看着她在睡与不睡中挣扎着，蹙着眉。
　　最后……
　　我：妈妈，睡吧。（然后看着她哼了一声，放弃了挣扎，沉沉地睡去。我就关上了灯，退了出去）
　　从那以后，我突然想变得懂事儿了。
　　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即便如此，我也会在不帮妈妈干活时，找无数个理由，比如用学习来搪塞她。在惹她生气的时候，同她喊叫。我跟自己说过无数次，别再伤害她了，可每到那个节点，我就是控制不住。
　　这不叫懂事，只能说我明白事理，却得悟不到情理。
　　那天，我心情不好，妈妈跟我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晚上，她累了一天，躺在床上不久后便睡着了，我照常趴在她的身边。
　　那天，外面黑压压的云混在夜幕里，闷雷滚滚，连灯光都暗了几个度。我跟她说完糖球的事情后，看着她的睡颜，抓着她的胳膊，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妈妈似有若无的。
　　也许是周围暗调的气氛所致，她好像在随着灯光的黯淡逐渐消失。
　　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妈妈真的在变老了，而我也应该懂事儿了。不只是通事理，更应懂情理。
　　她已经等了我十多年，我居然让她等了十多年，人生不过弹指之间，别人家的小朋友没几年便懂事儿了，我居然让她等了我将近十八年。
　　她倒也没怪我，只是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