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0：冰糖苹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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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闻之岚穿着毛衣外套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山醒已经等在那儿了。
一上车他就问山醒要了银行卡号，后者帮他把安全带系好，找了个借口先开车离开。
“你把卡号说给我吧，我想先把钱还给你。”闻之岚看着窗外，神情恹恹。
“不急。”
“急，我很急！”闻之岚转头看过去，“我要去看着我爸，我还要去找那个垃圾公司的诈骗证明，我还要去调查那个原始股到底是什么情况。”
山醒把车靠在路边，叹了口气。
“岚岚，你说的那些我可以帮你调查，我们……”
“那你为什么要借钱给他呢？”闻之岚围着一条米色的围巾，不解地看着山醒，“你还不告诉我。你知道他是被洗脑了吗？你为什么要借给他？”
山醒看着身边有些钻牛角尖的人，安慰地解开安全带靠过去。
“我知道。我了解了他拿钱去干什么，更知道他一直在欺骗你们。那个原始股投资的公司是跨省的案子，早就有备案，并没有什么结果。现在那公司的老总已经移民，属于OTC市场，根本就没有用处。”
闻之岚呆呆地看着他，嘴角一垮，快要拧出苦水来。
“阿其说让我联系当地经侦部门或者金融管理局。”
“嗯……实际上并不会有太大作用。那个老总早就进去过一次了，但是这类交易太多了，因为一些原因还是不了了之。岚岚，就只投诉根本没用。”
闻之岚摇摇头，有些委屈。
“可我爸还是被骗了啊，阿其一个证券公司上班的朋友说根本不可能在国外上市，今天早上也把我爸交易的记录发给房管群，小儿狼说那支股百分之九九都是假的，让我赶紧拦着我爸。”
他说着，往后一倒，后脑勺撞在靠背上。
“他已经魔怔了，根本听不进去。”
“嗯，所以我愿意借钱给他，借此机会用其他方式去处理。不过这个方法可能会吓到闻先生。”
闻之岚靠着椅背，偏头睁大眼看过去。
山醒理了理袖口，右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
他从来不怀疑山醒的能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想再让山醒帮他忙了。
“你父亲有意劝我也去投几只股，我将计就计投了钱进去，联系上了那公司的负责人。会采取点手段，可能要麻烦你好好休息一下他的情绪了。”
山醒笑了笑，抬手揉了揉闻之岚的头发。
“那我还是先把钱还给你吧。老实说，不管是我爸偷偷管你借钱，还是你背着我借给他钱，都让我很生气。”闻之岚闭上眼，笑得有些牵强，“我没你有本事，也没有那么好的心态，可我也在努力。山醒，让我把钱还给你吧。”
山醒想到在苏黎世那一晚，这个有些醉了的人面向他，碎碎念着他父亲的事，委委屈屈又气呼呼的，却那样无奈。
这个人啊，对于这样的事还在自责跟苦恼，让他怎么舍得看对方难过呢？
“你啊，总这样，分得这么清楚。我很开心能替你解决问题，也希望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怎么可能呢？你是你，我是我，这是我家里的事啊。”
“你家里的事？”山醒挑眉，“那不就是我家里的事？”
闻之岚卷翘的眼睫毛轻轻颤抖，在眼下聚成一片阴影。
被米色围巾衬得嘴唇红润，此刻微微张开。
“山醒。”闻之岚开口，“你喜欢我什么呢？”
山醒注视着那犹如厚羽般的眼睫，忍不住抬手想要去勾一下，最终却还是只勾了勾对方埋在围巾里的下巴。
“这个问题我好想回答过？”山醒收回手，左手撑在车窗，看向慢慢睁开眼的闻之岚。
“你想过今后要发展到哪一步吗？有想过你家里人会接受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吗？你也说过没跟我在一起的话，可能跟一个不讨厌的人结婚过一生。”
还有自己的家人。
不知不觉中已经不是试一试的那种心态了。这样的关系，好像经不起现实。
说到底是他冲动了，要是没有同意就好了。他一定是脑袋被奇怪的东西入侵了。
“岚岚。”
“去吃饭吧，我请你。然后还想去一趟电玩城，去打枪给小以赚娃娃，看我技术退步没！”
他抬起头冲山醒笑，指了个方向。
山醒想要说的话被打断，对方又突然精神起来。
他直直看着对方，明白闻之岚是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
但是会提到，就说明他心里开始有想法了。有了想法，不沟通清楚就会出问题。
“好。”
他最终还是只回答了一个字。
两人晚上吃了烤鸭，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望着天空吸了吸鼻子，闻之岚被冷空气呛得咳了几声。
节日的氛围格外浓厚，商业区步行街已经竖好了广告牌，等待着新年了。
闻之岚拉着山醒往电玩城跑，兴冲冲买了游戏币去打靶子。
他一边念着山醒教他的摆好姿势，一边认真地瞄准靶心。
“瞧好吧！”
动作标准，气势也很足。山醒抱胸站在一旁，眼里含着笑。
第一枪打歪了，闻之岚继续连击。
他好久没玩这个手有些生，但是比起山醒以前玩的移动靶子，这个还是简单很多。
几枪过后就找到了感觉，计分板的分值趋于稳定。
周围聚了些人，看着这个穿着毛衣手法渐渐娴熟的年轻人。
最终计分刚好可以兑换一个戴眼镜的兔子玩偶，闻之岚捧着这个巴掌大的兔子兴奋地跳到山醒面前。
“瞧，我挣来的！”
弯成月牙的眸子，随着说话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得意。
“送给小以吧，祝他新年快乐。”
山醒接过来，点了点头。
“可惜我离那个哆啦A梦的玩偶还差的远，就算再来两把也得不了。”
手法看着很漂亮，但是准头还是不够，闻之岚还是觉得可惜。
“没事，我去试试。”用兔子耳朵扫了扫闻之岚消失的小酒窝，把玩偶重新交到他手里。
山醒握住枪托，直接拿起来前后分开两脚，完全没有犹豫地开始射击。
规律的射击声和计分板计分跳动的声音一前一后没有停断，现场传来了惊呼声，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围着山醒形成一个半圈。
“窝槽牛逼！”
“可以啊兄弟，专业的啊。”
“好帅！”
“小哥哥可以教我玩吗？”
这分值已经可以兑换更大的礼物，但是山醒只选择了那个握着竹蜻蜓的哆啦A梦玩偶。
转身看过去，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向他靠近。人群里并没有那个熟悉的人。
愣在原处，山醒有些晃神地看向了远处的一个光点，捏着娃娃的手一点点收紧。
“不再玩玩吗？”
陌生的声音靠近。
不耐烦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山醒回神，压抑着心里蔓延的暴躁，冷着脸四处看了看。
一手捏着玩偶，另一手伸进卫衣兜里，山醒拿出手机点开了闻之岚的号码。
“帅哥，比两把怎样？”一个烫着红发的小青年上前，就要伸手拉住要抬脚的山醒。
抗拒地避开，山醒皱眉冷淡地看了眼小青年。
电话那边无人接听，嘈杂的射击区也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有想过今后会发展到哪一步吗？
不久前的话在脑袋里出现。
对闻之岚而言，自己还不够让他放心吧，又或者说还不够信任。
因为不够信任，所以对方才会觉得自己只是个外人。
身边有说笑的几个女生，差点撞上他。
山醒把手机放回兜里，走到投篮区，把玩偶放到前面，然后举起篮球，手腕一晃，往里投篮。
如果闻之岚想要跟他结束“试试”这个关系，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先前说处理这次诈骗可能会吓到闻大雷。这还真不是说笑。
作为闻之岚父亲，他会尊重。但是让闻之岚难过和愤怒，他就不准备顾及闻大雷会不会受打击了。
不吃点教训，又怎么可能长记性呢？
不可否认，闻之岚在车上说的那番话，让他烦躁和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一回头发现那人不在视线里，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让他差点没迁怒挤在身边叽叽喳喳的人。
闻之岚可能会从他身边离开。
这种事他真没想过。
球没有投向篮筐，而是随意地往下一抛。
山醒呼出一口气，低头把玩偶重新拿起来。
差不多了，他该冷静下来去找那个扰得他心神乱起来的逃跑了的家伙了。
一转头，直直撞上了一双黑葡萄眼睛，映着室内无数彩色的灯光。
围着米色的围巾，一个巴掌大的冰糖苹果过分吸引人的注意，把他下半张脸遮了一部分。
这位令山醒有一瞬间不理智的家伙这会居然又悄无声息出现，还一边啃着冰糖苹果一边睁着大眼睛看他投球。
“你怎么不玩了？”
山醒眯了眯眼，靠坐到投篮桌的边沿。
“你呢，跑去哪儿了？打电话也没接呢。”
“啊……我买这个去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有点馋。因为怕再玩一会儿卖糖葫芦的叔叔就走了，所以……”他移开苹果，嘴上是被染上的红色糖汁，“我，我就离开了一会儿嘛。我还给你也买了一个。”
说着，抬了抬夹着兔子玩偶的另一手，手里举着一根包了透明膜的冰糖苹果晃了晃。
闻之岚眨眨眼，有些无辜。
他就离开了一会儿，这个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救命！”闻之岚看到山醒眼神越来越不对，立马转头就跑。
躲开迎面而来的路人，闻之岚神色慌张，往厕所那边跑。
搞笑，他又没做错事干嘛突然心虚？还跑了！跑啥跑，有什么好跑的，亏他还特地给山醒也买了一个。
没良心的家伙！
可是就是停不下来脚步。
不跑也就那样，跑了可就不一样了，他怀疑山醒可能在公共场合对他动粗。
“哎呀喂！”
胳膊被拉住往后一拽。
闻之岚原地旋转半圈，撞进了追上来的山醒怀里。
“冷静啊大佬！”闻之岚重心不稳，踩到了山醒的脚，“啊，我的衣服，沾到冰糖了。”
山醒搂着人，把他带到厕所外的电梯口，抢过那个啃了两口的冰糖苹果，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飘忽的闻之岚。
“冷静哟。”闻之岚心虚，双手背到身后去，却因为山醒还搂着他所以还紧紧贴着人。
“又跑什么。”
“我怕你揍我。”
“揍你做什么？”
“你眼神凶凶的。”
山醒看着他，没忍住对着他的耳垂咬了一口。
“你别乱跑，我就不凶你。”
“……那你还是凶我吧。”闻之岚撇嘴，心里有些别扭，想要挣脱却没办法。
山醒笑出了声，低头对着那被红色糖汁染得乱七八糟的唇就亲了下去。
甜腻的糖精味道，混杂着苹果的酸甜清新，缓解了山醒的那丝躁动。
闻之岚吓得不行，抬腿就要踹人，使了劲要推开人。
这场合，未免太大胆了些。
而两人未曾注意到，电梯门的反光镜里，映出一个慌张消失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080：冰糖苹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