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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温暖的被窝,总是叫人难以醒来,美梦迭生,若是不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便是睡上千年也无妨。
      七岁的小姑娘,顽皮活泼,胆大领着小弟和隔壁邻居家的玩伴,在两家相接的围墙边长出的李子树摘果子。
      她身手矫健,三两下就爬上了树,摘了那熟透发软的李子便朝着底下撑着衣兜的玩伴,一边喊“接好了,”一边往下扔着青里透红的李子。
      不知何时,嬷嬷终于找了来,一眼瞧见她上了树,吓得连忙唤她下来,“姑娘,快下来,别摔下着了。”
      “快下来,要是夫人知道你又爬树,可得打你手板子……”

      树枝上趴着的小姑娘,杏眼明亮,熠熠生辉,好像当空的烈日般,无所畏惧,她踩着纤细的枝丫继续往上,似要摘到那长在最高处,被太阳晒得又红又甜的那颗李子。
      不顾树下站着的嬷嬷焦急的唤她,“姑娘,姑娘……”

      小姑娘一边努力伸手去够红得发亮的那颗李子,一边笑着大喊,“嬷嬷,等我摘到最大的那颗,我就下来啦。”

      “姑娘,姑娘……”

      终于,小姑娘踮起脚尖,手指尖碰到了最大最红正在闪闪发光的那颗李子时,脚下一空……

      温虞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直喘气,她忙左右看,天色已经大亮,可没有围墙、没有李子树、也没有小弟和玩伴们。
      她在的地方,是她已经睡了小半年的婚房。

      自个儿根本没从树上摔下来,方才那一切只是一场属于过去年幼时的梦罢了。
      温虞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场梦。
      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小时候?她都多少年没爬过树了,又怎会梦到那时?
      但也算不上是噩梦一场,至少在踩空摔下去之前,她都很快乐。
      虽说早已经是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了,可她脖颈处,像是昨晚贴着石头睡了一整夜,硌得疼。

      她皱着眉头伸手按着脖颈,忽而僵住朝着左侧早已空荡荡的床榻看去,昨夜的记忆渐渐涌上了她的心头。
      昨晚她和沈遇同床共枕,沈遇还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原以为会一整夜都睡不着,怎么眼一闭一睁,已经是大天亮了?
      若非是梦见年幼时爬树摘李子一脚踩空,她怕是还能接着睡上许久。
      一夜好眠的紧,着实是太奇怪了。

      陈嬷嬷听见了动静,走过来将床帐挂起,又把熨烫好的衣裳取来,见温虞还有些睡懵了的模样,便亲自替她穿起了衣裳,一边开怀笑着说:“今日搬家,姑娘很该早些起来的。”
      “可姑爷方才出门去见国公爷前特意交待了,让姑娘再多睡片刻。”

      “不过姑娘既然醒了,就起来用早膳吧,两刻钟以后还得往正院去拜别国公爷与老夫人呢。”

      今日庶务颇多,便是温虞想要再多赖一会儿床,此刻神智清明了,也无需陈嬷嬷伺候,自己动手穿戴起来。

      温虞盯着水银镜穿着耳坠子,她此刻心情极为复杂,很想要同陈嬷嬷好好说一回心事,可一来是今日时间紧迫,二来是陈嬷嬷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见着沈遇同她关系日益‘亲密’,心中只有欢喜没有忧愁的。

      她长长叹了口气,独自发愁。
      偏偏陈嬷嬷不知道她满腹心事,听她叹气,还只当她没睡醒,“姑娘且醒醒神,等搬进新宅了,再歇也不迟。”

      好似全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觉得沈遇同从前判若两人。
      她眼中的沈遇,是疯了、傻了、被孤魂野鬼夺了身躯、中了邪或是如何。但若她将这些想法说出来,旁人眼里,怕是她才是疯了傻了、中了邪的那一个人。
      温虞就更愁了。
      她现在无比的怀念一个多月前,那个整日板着一张冰块脸、对她丝毫不在意的沈遇。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她着实想不通。

      待温虞用过早膳,便出门前往正院。
      今日是这个冬天以来,难得昨夜里没有下雪的好天气,天色才亮了没多久,却能瞧见云层散去,太阳冒出了头,虽说还是冷,温虞抬头看了看太阳,连心情也徒然轻松了不少,脸上不自觉地就浮起了舒心的笑来,有太阳总归是会让人心情变好。

      她的轻松心情一直持续到抵达正院。
      沈家阖府上下的家眷,连一向不怎么踏出院门的四夫人也带着女儿来给老夫人请安。
      人人神色都不相同,温虞只抬眼轻扫了一眼,便垂下眼眸来,再不管旁人是如何想的。

      温虞不自觉地就将背脊挺得更直,步伐放的更缓,嘴角笑意恬静和煦,莲步徐徐、目不斜视走上前去,屈膝行礼,“孙媳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端坐在上首,闻言只道:“起来吧。”
      老夫人脸上是没什么喜色的,她一向心疼沈遇,如何也不能接受沈遇在年前决然提出分家一事,丝毫不顾及这些年来的祖孙情谊。
      心伤了好些时日,直到今日,三房正式脱离国公府,自成一家了,她也没有缓过来,便连待温虞也没了往日里的慈爱。

      温虞心知肚明,却半点儿不见恼,起身又同沈大夫人和沈四夫人见过礼。她是神色寻常,沈大夫人却是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因着数日来的上火,连嘴角都烂了一块,好容易用脂粉盖住,却也在温虞行礼时,险些没绷住表情,脂粉也盖不住嘴角的溃烂,又因为要憋着气儿强挤出的笑意,神色可谓是古怪至极。
      温虞心里偷着乐了一瞬。

      恰逢沈国公同沈遇已经说完话,走进此间。

      “大夫人今儿的脸可真是太好笑啦,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偷着乐的笑声,让沈遇漠然扫了一眼沈大夫人的脸,心下断言,如此丑陋的一张脸,神色扭曲的确是挺好笑的。他又抬眼看向神色恬静的温虞,心道小骗子果真还是很会装。

      阖府上下齐聚一堂,为的自是送别沈遇同温虞夫妻二人搬离国公府。

      国公爷走上前同老夫人坐到了一处。
      其余人等皆坐下。
      下人上前来,铺好两块蒲团,温虞便同沈遇一道跪在蒲团之上。

      沈遇抬眼看着二老,缓缓说道:“孙儿今日携妻前来,辞别祖父祖母,开府别居……”
      他才开口说上第一句呢,老夫人险些就没有憋住眼泪,沈国公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沈遇继续说着,“……祖父祖母多年养育之恩,孙儿铭记于心,断此不敢忘怀。”
      “然人立于世,需自强自立,顶门立户。”
      “……孙儿定不负祖父祖母厚望,撑起三房门楣,慰藉先父先母在天之灵……”

      温虞眼观鼻鼻观心,跪在蒲团上,一心只盯着地板看。
      余光瞥见沈遇要叩首时,便也弯了腰,信跪拜之礼。
      一连叩了三个头。
      沈国公才开始嘱咐:“从今以后,你二人需得夫妻一心,携手并进,同心同力掌家立业……”

      说过了一回话,沈国公看着孙子,心中却念着早逝的三子三儿媳,也有颇多伤怀,外头鞭炮声作响,他抚了一把胡须,缓缓开口,“吉时已至,你二人启程罢。”

      温虞又随着沈遇叩了一回头,方才起身。
      起身之时,温虞有些腿麻,险些摔了,沈遇一直没有看向她,却又在她快要摔倒的前一刻,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她忍不住怔了一瞬,想要立刻就挣脱,却又顾及此地是正院,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看,便低下头小声道了一句,“多谢夫君。”
      沈遇没松手,只是从扶住她的手臂转成了握住她的右手,道上一声:“走吧。”

      待出了正院的大门,温虞轻轻晃了晃二人交握的手。
      温虞低头看她,她便红着脸小声道:“夫君,你松手吧,叫旁人瞧见,多不好意思。”她都已经看见婢女们偷笑的眼神,实在不自在。

      沈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并没有放开,只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来,“方才祖父的嘱咐,夫人转眼便忘了吗?”

      温虞有过一瞬的迷茫,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转眼就忘记沈国公说过的话,她勉强勾了一丝笑意,轻声言道:“我自是没忘。”

      “祖父才说过,你我要携手并进。”
      沈遇说着说着,忽而就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将手举到她眼前晃了晃,她的手指纤细白净,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相扣时严丝合缝,倒也极相宜。
      他神色淡然的解释,“若我同夫人不牵着手,如何算作携手并进?”

      温虞沉默的低下头被沈遇牵着往前走,心里却惊起了波涛巨浪。
      这怎么可能是从沈阎王嘴巴里能说出来的话?
      她和沈阎王两个人当中,一定是有个人不正常!

      忽略掉耳边那些个照常响起的聒噪声,沈遇神色如常垂下眼,看着身旁人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和脖颈,心情愉悦。

      待行至马车前,沈遇终于松开了手,等温虞上了马车,他自己翻身跨上一匹通体血红只有额间一撮白毛的战马。

      吉官高喝一声,“吉时至,启程!”

      战马长嘶一声响彻云霄,马蹄踏起,一地鞭炮碎纸翻飞如花。

  • 作者有话要说:  温虞:是我不正常的扣1,是沈阎王不正常的扣2,22222222222怎么被我扣坏掉了,呜呜呜呜。
    祝大家端午安康,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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