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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慕家有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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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有女名枕安,年方十九好韶华。
云英未嫁的姑娘,正是肆意时候,却只将自己困于方寸之间。
院中打斗声响吵闹得很,慕枕安凭着婢子搀扶着从床上坐起,屋外雨声与刀剑碰撞声连绵不绝,她开口:“采薇,眼下是什么时辰?”
“回小姐话,已是子时。”名唤采薇的婢子低眉顺目,端的乖巧。
慕枕安只是微微点头,向着门口走去,廊下隔绝了雨幕,她就这么冷眼看着那个孤身而来的刺客,尽管身手不凡,却依旧在护院的围攻之下逐渐占了下风。
慕家的人,从来不是白养着的。
“小姐,可要下死手?”采薇轻声询问。
却见慕枕安袖中寒芒一闪,她迈入雨中,采薇在她头顶撑开伞紧随其后,在护院几人的掩护下,一击即中,袖中剑抵在刺客喉头,只消一瞬犹豫,他就被狠狠扣在地上。
小姐没有下死手,他们自然不敢杀了他。
此时慕枕安才端详刺客面目,面具遮掩住左侧面目,也能看出他眉目俊朗,哪怕是被扣押跪在地上,也身姿挺拔,绝不俯首。
雨幕冲刷过刺客的身子,面上血迹被清洗干净,淌到地上也是浅淡的红,在他周身晕开一大片,束发的发带松散,他仰起头看这位千金,黑沉的眸中映出个纤弱的身影,单薄衣裙挂在她身子上,像个衣架子似的,都能瞧见身子的轮廓分明,和他的主子截然相反的姑娘。
“回吧。”千金小姐矜贵,再多看一眼也懒得似的,转身回屋。
刺客被人跟着押入小姐房内,他打量了一下屋子,干净的陈设,应当是布置了暖炉,才能令屋中温暖如春,他这一身的血腥,将屋中熏香都冲淡几分。
随后,刺客就被人困束手脚,绑在屋中刑架上,他挑眉,没做声,哪怕是沁了盐水的鞭子落在身上也不做声。
两日后。
镜中人单薄身躯撑起翠色衣裙,指尖随意拨了琴弦三两声,试过弦音,才奏出一曲,眉眼低垂,懒懒开口:“如何?为我所用?”
刺客抬眼看她,在铜镜里看到了背向着自己的姑娘模样,冷笑着没吭声,他看着小姐没等到回应,低低咳嗽两声,婢子步履匆匆,从门外端来闻着味儿都觉得苦涩的汤药,又看着小姐慢慢饮下。
慕枕安用帕子抹去唇角药渍,又去抚琴,这暗影里的规矩略知一二,便未摘了刺客遮掩真容的玩意,又像是在嘲弄。
他眼下被血染出一片红,倒似红梅绽开于侧颜,红唇薄幸,挑着森然冷笑,身上皮开肉绽仿若与他无关,终是开口:“小姐好兴致,与某共处一室两日也不怕闲话。”
慕枕安抬眼透过镜中瞧他那被缚了手足的落魄尊容,抬袖掩口低低笑,如话家常,出口却薄凉:“若有闲话,便将那碎嘴玩意杖杀。”
“慕大人背后之人手段狠厉倒教某刮目相看,不过……”等着他曳长字音的后话,慕枕安掩住了眼底三分希冀,指尖压上琴弦,将一心期盼付与琴音中,这刺客却话锋一转,“不过,若小姐能教我诚心相待,也未尝不可。”
那眼中可并无坦诚,慕枕安曾见过朝堂许多人,皆是如此,却也未有一人如他这般冷性,这般凶兽,若能当真臣服,何尝不是好事?
他,终会是她手中之刃。她这样想着,还了他一笑。
“我晓得你是谁。”慕枕安顿了顿,轻描淡写垂眸抚琴,“李将军家的暗卫,是也不是?”
刺客不做声,似乎是默认了这推测。
李将军与慕大人素来不和,却也只是摆在台面上的,也绝不在私底下使绊子,二人都是人尽皆知的光明磊落,都是为国为民而有的分歧,可这慕枕安不同……
“你晓得慕大人身后有个幕僚,却不想是个姑娘吧,我是他的女儿,慕枕安,明面上是慕家的嫡女千金,私下里,他们称呼我一声夜叉。”慕枕安笑着说,似乎对自己这恶名并无在意,又指了指身旁站着的人,“你不敌他们也是应当,这是我手里的剑刃,没有谁能在老天之前将我命夺去。”
她抬手招了招,身旁高大男人便单膝跪下,她似是抚摸着爱犬一般在他发上轻抚:“公子,你就此多考虑考虑,如何?”
刺客嫌恶看了眼那个男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应当不是面首,却又格外得像,他看那男人低眉顺目模样,思忖一会儿,确信了,确实是条狗的模样,好忠诚的狗。
慕枕安不想多言,懒懒伸展一下身子,就由采薇仔细梳妆打扮一番,向门外走,毫不避讳问道:“今儿,可是叔父又来了?”
“回小姐话,正是呢,那位爷不知又去哪儿招惹了是非,被人好生收拾了一番,此番来还拄着拐。”采薇搀扶着自家小姐答话。
“这个废物。”慕枕安银牙紧咬啐了一声,显然是极瞧不上这个叔父的,“许舸泽,拿钱打发他去。”
门外候着的侍卫微微躬身,丝毫见不到恭敬姿态,抱拳应了声就离去。
刺客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慕家这夜叉,竟还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