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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巴掌硬了。
      但,臭不可闻。

      还是算了吧,莫双双提了下篮子,直接将杨玉兰伸过来的那只腥臭鸡爪挥开:“你离我远点。”

      “还有,杨玉兰。你嘴里再不干不净骂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要不是看杨玉兰身上臭得令人屏息,刚才肯定已经一巴掌掀了过去。

      杨玉兰听后,看着莫双双满脸的鄙夷不屑,嘲讽的眼神也特别到位,讥笑:“我呸!不客气?就凭你,还想对我不客气,你配吗?你配说那几个字吗?!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一个下贱——”

      …………呃???
      梅双双那个贱人怎么离她越来越远?

      诶?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轻飘飘飞了起来,好像?好像不是好像……

      “啊啊啊啊……!!!”
      不是好像啊!她是真的飞了起来,她是被梅双双那个贱人一脚踹飞出去的。

      杨玉兰意识到自己飞在半空中,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啊啊哇哇的吱呀乱叫,手脚齐蹬,只是这不蹬还好,一蹬就感觉肚腹四周一阵一阵的钝疼抽痛,就连喘气都带着火烧火灼的灸热。

      疼,无处不在;痛,无孔不入。

      短短几秒,杨玉兰感觉自己好像去地狱走了一圈,太……太疼了!她当年生孩子都没有这样痛过。

      扑通一声,她掉地上去了,手脚脸鼻擦着地面,火辣辣的刺痛随之席卷全身,外在皮肉,内在骨头都在声嘶力竭呐喊着疼痛。

      面部整个五官已经疼到扭曲,身体自然而然弓成一团,杨玉兰抱着肚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这样的一个姿势能让她的痛苦减轻点。

      “——啊!人?”

      “怎么回事?空中怎么飞着一个人?”

      “是从供销社里面飞出来的。”

      “喂!同志,你没事吧?”

      “还能起来吗?不能……疼?你身上好疼,动不了啊……”

      “快!快!来个人搭把手,这位同志说她身上好疼动不了,我们赶紧给她送卫生院去看看。”

      供销社大门外,渐渐围了一群人,七十年代民风淳朴,路见不平援手相助那是常有的事情。

      这不,热心的路人甲乙丙丁见到有人摔倒了又不能动弹,第一反应就是纷纷上前搀扶,自发把人送去了卫生院。

      双喜供销社里面
      臭气源头被清理出去,莫双双轻描淡写拍了拍裤脚,巴掌扇不出去,她有脚啊,用脚扇得效果也是一样的。

      缓步轻移站在卖暖水瓶脸盆杯子的货柜前面,莫双双对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各种谴责目光,和议论纷纷声浑然不在意。

      “你好,我要的东西都拿好了吗?”

      售货员条件反射弯腰点头,拘谨的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暖水瓶和五个喝水的搪瓷被子,五个搪瓷碗盘、两个搪瓷脸盆:“已经拿好了,都在这里,大姐你点点看。”

      “东西可以先放你这儿,我想上二楼看看,行吗?”

      “大姐,你就放心去看吧,东西在我这儿,丢不了。”

      “感谢!我这个篮子和这些东西也一道放你这儿,可以吗?”

      售货员连忙拍着胸口保证说,肯定给她看好了,绝不会丢一分一毫。

      莫双双再次道谢,转身上了二楼,供销社的二楼人少空旷,除了售货员,顾客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因为楼上卖的是大件,像自行车、缝纫机、电视机、家具之类的大件物品。

      略过大件,莫双双直奔卖成衣的区域,不多大概只有两、三个隔间的商铺是,一个卖成人的,一个卖小孩的,还有一个卖鞋子的。

      莫双双踏进成人衣铺,只见三面墙右面是女装,左面是男装,后面是丝巾,样式不多,款式单一,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挂在墙上供顾客挑选。

      中间的空地放了两张平面货柜,上面分别摆放着男女式内衣。

      莫双双看到女士内衣总算是舒了口气,梅双双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尤其是贴身穿的内衣,都不能用一个“破”字形容。要她说,那就是一堆破烂,一件不剩全扔了她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现阶段,此时她也不挑款式,虽说这些衣服样式简单,但却很有这个年代的特色,可能咋一看觉得不好看,但怎么着也是新的,新的衣服,对比梅双双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

      莫双双看了看墙上挂的女装,再看看身上穿的。

      可以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墙上的衣服那个好看程度一下就上来了。

      手里的布票不少,兜里的钱也富裕,莫双双花票花钱就没有小气,给自己和张小草各置办了两套内衣裤,三个小孩也一视同仁,一人两套内衣裤。

      还有春秋天可以穿的打底毛线衫,斜襟的金丝绒长衫,立领的碎花小袄,另外的棉外裤她也每个人买了两件,从里到外,标配是两套,一洗一换。

      倒是想去隔壁鞋店再买两双皮鞋,但却被售货员告知想买皮鞋不仅需要相应的皮鞋票,而且还需要搭配两张工业券才能买。

      莫双双:“……”
      她肯定是看我没有皮鞋票,才这样说。

      不过普通布鞋和棉布鞋想买就没有那么奇葩的规定,只要有相应的鞋票和钱就行。

      莫双双一边暗自嘀咕,掏钱掏钱的手却不慢,有总比没有好,大人小孩和买了两双。

      身上穿的置办好了,莫双双最后再留恋一眼看了鞋柜上面摆放的黑色羊毛绒小皮鞋,怏怏提着大包小包下了楼,她的身影刚出现在一楼,几乎是不约而同就有很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不乏指指点点。

      莫双双视若不见,径自走向买暖水瓶的那个货柜,看到地下那一排挤挤挨挨靠在一起的东西。

      低头,自己的两只手,满了。
      购物一时快,现在怎么拿回家倒是个问题。

      正头疼着,旁边有飘过来一个想认又不敢认的女声。

      “……小梅姐?你是,小梅姐吗?”

      莫双双偏头去看,眨了眨眼睛才认出说话的女声主人是哪位:“淑香。”

      杨淑香,杨家村村长杨故里的小女儿,六年前嫁到了镇上,丈夫是镇上酒厂里面的正式工,听说还是一个坐办公室的科长,前途无量。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小梅姐你……”杨淑香欲言又止,眼睛不住看向四周,刚才她听售货员说的那个大嫂一脚踹飞小姑子的八卦,不会那个大嫂就是小梅姐吧。

      本来,她今天这个时候过来供销社是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称点鸡蛋糕给甜甜嘴,只是还没有进供销社,就在供销社的大门外看到了杨玉兰。

      当时她还揉了揉眼睛,多看几眼才敢确认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女人,就是杨玉兰。

      她和杨玉兰关系不好,所以也就没有上前去假惺惺的关心寒暄,直接进了供销社,然后就听到三三两两的顾客和售货员都在说八卦。

      什么大嫂不想和大哥过了,大嫂太彪了。

      又什么小姑子痛斥自己自己大嫂打断了亲妈和亲大哥的手。

      又又什么小姑子要自己大嫂亲子去医院给亲妈和亲大哥磕头认错。

      又又又什么大嫂飞起一脚就踹飞了小姑子,直接把小姑子一脚踹飞出了供销社。

      又又又又什么大嫂太不讲理了,虽然小姑子那张嘴是臭了点,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看把小姑子踹的,要是有了万一……

      …………

      杨淑香越听越觉得觉得不对,因为她听到那些人口中频频蹦出来一、两个令她十分耳熟的人名,不由联想到她刚才在供销社大门外看到杨玉兰被几个人用一张木板抬走了。

      心里想着事,她站在卖鸡蛋糕的柜台前,难免就多问了一嘴,那个售货员见她好奇的问,也没多想,就将先前发生的一切和她大致讲了一遍。

      和她听到的那些出入不大。

      刚付了买鸡蛋糕的钱和票,杨淑香就看见售货员对她一阵挤眉弄眼,小声说:“哎你瞧那边下楼、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那个,对!就是她。她就是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个一脚把小姑子踹飞出去的大嫂。”

      杨淑香抬头看去,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再仔细瞅了两眼,还是觉得很眼熟,很像一个人……

      犹犹豫豫,迟疑的叫出那个熟悉的称呼。

      然后,小梅姐叫出了她的名字。

      确认无误,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小梅姐。

      “……你变了好多,我刚才都不敢认。”何止是不敢认,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小梅姐。

      杨淑香怔怔地看着莫双双,这才注意到小梅姐头上还包扎着一块纱布:“小梅姐,你头上,那个?你受伤了吗?”

      “……嗯。”
      莫双双看了梅双双记忆,在杨淑香还没有出嫁前,在梅双双还是杨家那个当牛做马的小媳妇时候,好多次杨淑香看梅双双上工时肚子饿得咕咕叫,都会从口袋里掏出杂粮窝窝头或者是红薯干给梅双双垫垫肚子。

      过后,梅双双也会用劳动力报答杨淑香,要么是山上摘得各种菌子和野菜,要么是农村灶膛里烧的柴禾。

      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就是……命不太好。

      莫双双看着杨淑香眉心之间散不开的忧愁郁结,觉得时间到了可以帮一把。

      “怎么受的伤?严重吗?”

      “前几天头磕到石头上。”

      “怎么会磕石头上去了?”

      “下雨,山路滑。”

      杨淑香连声哦了几个音调,谈话一下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杨淑香吞吞吐吐又道:“小梅姐,这些东西……都是你,你买的吗?”

      “嗯。”

      “小梅姐……你等等,我回家去拿箩筐和扁担,正好我今天也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看看,顺道给你挑回去。”

      莫双双听了杨淑香的话,眼睛猛然一亮,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说的太对了,她完全可以弄两个箩筐和一根扁担把这些东西挑回去。

      “淑香,不用了,那边的柜台有卖箩筐和扁担。”可以直接买两个。

      杨淑香却摇头:“花那个冤枉钱干啥,家里有,我回去拿就行,一会就能回来。”

      莫双双赶紧拉住要回家去拿箩筐的杨淑香,解释道:“真不用,淑香。我买两个箩筐,以后来镇上赶集也可以用,家里的箩筐坏了。”

      见小梅姐这样说,杨淑香便止住了脚步,莫双双付钱买了两个箩筐和一根扁担、一捆挑担子用的麻绳,杨淑香跟在后面帮着整理装东西。

      东西很多,将两个箩筐塞的满满当当不说,还有三、四个小包裹实在塞不进去。

      莫双双狠狠捏了把购物一时爽的双手。

      “小梅姐,东西太多了,你的头又磕伤了,可不能挑重活,还是让我来挑吧。”杨淑香瞥着莫双双头上的纱布,几次抿了抿唇。

      算了,还是回杨家村去问问吧,她不太相信小梅姐说的,伤口是她自己磕的。

      这一回,莫双双没在拒绝,两只手的确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好姑娘,平平安安,会一生顺遂的。

        出了供销社,夕阳西斜。

      回杨家村的路上,杨淑香稳稳挑着胆子,心里感觉很是怪异违和,明明她挑着两个满满当当冒尖的箩筐,但却丝毫感受不到两个担子应有的重量。

      很轻,担子轻的出奇,真是太奇怪了!

      想着她上次回家还是大年初二那天,都快三个月没回家,此时挑着胆子的杨淑香难免有些归心似箭。

      大步匆匆前面赶路,她的两个孩子小手也没空着,一左一右拎着两个小小的包裹,跟在杨淑香身侧,走走蹦蹦连跑带跳,都在高兴今天能去姥爷姥姥家玩,好像姥爷姥姥之类的话。

      反观莫双双手里就只挽着一个篮子,用杨淑香的话来说就是,磕伤了头,要多休息,不能拎重物。

      眼看人家母子三个已经将她甩选了一截,莫双双只得快步追上,其实原本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赶路的话,按照她那个慢悠悠的步调,估计可能会摸黑到家。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杨淑香越走越快,两个小孩也是你追我赶越跑越远。

      莫双双:“……”
      还是再加快一点吧!

      半个小时,杨家村到了。

      杨淑香挑着两个箩筐进村,十分打眼,这不刚到村口,那些站在村口闲聊的婶子大娘大爷几乎都看到了,家长里短的嗑也不唠了。

      一个个围了上去,她一句他一句。

      “淑香回来啦,乖乖!给你爸妈买了这样多好东西回来。”

      “我瞅瞅,哎呀了不得!这得把镇上的供销社都搬空了吧。”

      “我说淑香,你家那口子对你真不孬,挣了大钱,也不忘买好东西孝敬岳父岳母。”

      “淑香命好哦,嫁个好老公,夫家一家人都是吃公家粮的工人,这要是搁以前,就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哦~”

      “我也来瞧瞧,哦哟!满满当当的两箩筐,还有暖水瓶和搪瓷脸盆呢……这样多?淑香,你家那口子今年是不是又升了?”

      “……”

      杨淑香:完全插不上一句话。

      莫双双:她画的那张飘渺符冷却时间这么快的吗?

      杨淑香身上的那张可以隐匿气息伪装成平平无奇一路人的飘渺符失效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要——

      果然,人群中大娘大爷那一双双宛若激光探照灯一样的闪亮目光逐渐转移到她的身上。

      莫双双:“ 。”
      绝不承认是她的灵符有问题,对!肯定是灵力不够的原因。

      —

      村口河湾下面的田埂上,一个扛着锄头的男子大步匆匆过了独木桥,直奔自家小妹杨淑香,又惊又喜连声问道。

      “……小妹?小妹!真是你!”

      “小妹,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怎么还挑着这么多东西?你买的?这多浪费钱啊!”

      有大娘从兄妹俩之间生硬插了一长句。

      “耶?这不是小梅嘛,你今天去镇上了,你快回家去看看吧,今天下午杨二郎回来了,然后不由分说把自己媳妇打了一顿——”

      莫双双:还在坚持找理由,却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她就离开了几个小时,杨二郎那个人渣就趁她不在打她护着的人,这是当她飘了还是讽刺她手里如今没了降魔尺?

      简直——岂!有!此!理!

      “二哥,这不是我买的东西,这是小……”

      一前一后,先后两道声音,杨淑香正欲解释的话戛然止住,看着疾步走远的小梅姐,也顾不得先解释,挑着担子跟上。

      身后,二哥的话响起。

      “小妹,我来挑担子。”

      留在原地的婶子大娘见状,一个接一个道。

      “走,我们也去瞧瞧去。”

      “对,跟着一道瞧瞧去,看小梅这个表情,杨二郎今天怕是不好过喽~”

      “哎你说,黄桂花和杨大郎都被小梅弄断了手,这个杨二郎会不会也……”

      “要我说杨二郎那个手断了也好,这样他们母子三人还能作个伴呢!”

      “可不!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受点伤吃点苦头好好长长记性。”

      “…………”

      这边,婶子大娘七嘴八舌又说起黄桂花杨老五一家,尤其是谈及杨老五家养的那三儿一女,表情各不相同。

      前边,杨昌盛赶紧追上自家小妹,然后将小妹的胆子换到自己肩上,顺口就问了句:“小妹,这些东西是谁买的?”

      “是小梅姐的,”杨淑香抽空把两个孩子的小包裹都拢到一只手上,空出的另一只手牵着孩子,“我在镇上的供销社看到小梅姐,她买了一些东西。我想着我也好久都没有回来看爸妈他们,这不就顺路帮小梅姐把担子挑了回来。”

      “ 。”杨昌盛有被噎住,低头看着推冒尖尖的两个大箩筐。

      小妹,你确定自己眼睛看东西正常吗?这叫买了一些……东西?

      “那个二哥,小梅姐头上的伤是自己磕的吗?”

      杨昌盛再一次:“……”
      脚步一顿,神色微妙至极,刚才他还以为这两箩筐和侄子手里的东西是他那个妹夫买的,却不想,是杨大朗媳妇买的。

      这么多东西,看着就不便宜,杨大朗媳妇是哪里来的钱?

      “是她自己磕的。”

      “真的?”

      杨昌盛对上自家妹子不信任的目光,哭笑不得:“是真的,二哥还会骗你不成。前几天夜里下了场大雨,杨大朗媳妇清早上前采摘菌子,下山的路面太滑,一个没注意头磕到了一块花岗岩石上面。”

      杨淑香愤愤不平直言:“夜里下大雨,小梅姐还上山采摘菌子。不用说,肯定是杨家人看不得小梅姐歇着。”

      杨昌盛挑着胆子,边走边说前两天的事情:“小妹,你不知道。杨大朗媳妇自从那天磕了头以后醒来就跟变个人一样,力气大得惊人,前两天还把她婆婆两只胳膊弄断了。”

      杨淑香:“……”
      是她听错了还是二哥说错了,小梅姐竟然还把她婆婆两只胳膊弄断了,这么厉害神勇的嘛。

      “不止呢,还有杨大朗。那天黄桂花去地里跟大儿子哭诉自己被儿媳妇用板凳腿砸断了两天胳膊,杨大朗一听老子娘被自己媳妇欺负了,当即就怒气冲天跑回家要给自己媳妇一个教训。”

      “却没想到,教训不成反倒被自己媳妇反教训,还给弄断了一条胳膊,杨大朗连半分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杨淑香默默听着,不由想起自己今天在供销社听的有关于小梅姐的那个……大嫂一脸踹飞小姑子的八卦。

      “……二、二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人的凄惨嚎叫声,听起来怪瘆人的。”

      杨昌盛自然也听见了,这样凄惨划破小半个村子的嚎叫声,他不陌生,因为前几天他有幸听过一次,猜道:“应该是杨二郎被打了。”

      杨淑香:“……?”

      兄妹俩说话的功夫,也快到了杨老五家,远远的,就听见一声声杀猪似的求饶嚎叫。

      透过篱笆小院的缝隙之间,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脸着地,整个人趴在地上,那个软弱无骨的样子就好像一滩被碾碎了骨头的肉泥。

      他的后背脊柱上正踩着一只脚。

      “嗷嗷嗷……大嫂,你轻点,轻点踩嗷……疼疼疼……呜呜呜呜呜……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嗷!!!”

      “大嫂,好大嫂,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向西!你让我朝南,我绝不走北!”

      “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媳妇,媳妇,你快帮我跟大嫂求求情,我杨二郎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你还想有下次?还想有以后?”

      “不敢!不敢!我从今天开始一定好好对媳妇,我改过,大嫂,我改过啊!”

      “啊啊……大嫂,你轻点踩嗷嗷呜呜呜……”

      屋里,杨二郎整个人被踩在地上摩擦,灰头土脸满脸泪痕,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能让一个男子汉哭成这个狼狈,可想而知他被摩擦得有多狠。

      要问杨儿郎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

      一个字,悔!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大嫂会护着他那个媳妇,下午回来那会儿他肯定不会打媳妇。

      莫双双阴测测警告:“胆敢再有这个念头!爪子给你剁了。”

      “好!”

      篱笆院外,响起一个婶子的喝彩声。

      随后,又有几个大娘纷纷开口。

      “小梅好样的!就该这样。”

      “看他杨二郎以后还敢不敢再媳妇?!”

      “打媳妇的男人最没出息了。”

      “叫你天天打媳妇,现在轮到自己也挨打了吧,该的!”

      杨二郎听着远在群情激奋,长大头顶上的大脑袋已经摇得起飞,哈巴狗一样连连应不敢,表情要多怂有多怂。

      刚才他是真的被打怕了,别看大嫂柔柔弱弱的,但揍起人来那叫一个狠,他疼啊,哪里都疼,好像全身骨头都被敲碎了一样,要不是大嫂还踩着他的后背,他肯定去撞墙。

      最好能一下撞晕过去,这样晕了就不会疼。

      莫双双收脚,杨二郎立马如蒙大赦松了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出来,就听到头顶轻飘飘压下一句话。

      “——自己滚去柿子树下挂着去。”

      杨二郎:“ 。”
      啊呐?什么东西?

      莫双双旁边走了几步,一个抬腿侧踢,放在水缸边上的一张半人高的方凳被踢飞出去,在空中连翻五、六个跟头,毫无误差落在篱笆院中一颗柿子树下。

      院里院外,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瞪着一只只出奇相似的漆黑圆溜二筒眼,嘴巴也都张成不同形状的大O形鸭蛋。

      抽气的嘶嘶声声更是此起彼伏。

      大人: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梅吗?

      小孩:好厉害!飞出去了。

      “站上去,抱着那根树枝。”

      “怎么,要我送你上去?”

      “不不不不……”杨二郎片刻不敢耽误,龇牙咧嘴连滚带爬往前跑。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种时候杨二郎压根想不起来身上还疼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跑到柿子树下,生怕跑慢了一步,大嫂又要给他松松筋骨。

      颤颤巍巍踩上方凳。

      “面朝东南方。”

      杨二郎无比乖巧听话给挪了方向,面朝东南方,抖颤着两条胳膊动作异常笨拙抱上柿子树垂下来的一根树枝。

      ——把自己挂在树枝下。

      那个双腿弯曲成虾米形状,紧抿嘴唇一副敢怒又不敢言的弱怂怂表情。

      看得里里外外围观的人群是忍俊不禁,抖肩闷笑,不能怪他们,实在是这种挂人的新奇惩罚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再配上杨二郎那张刚泥土堆里打过滚脏兮兮的脸孔,可能整张脸上也就一双眼睛还算干净,瞪大的眼眶和上翻的白眼珠子似乎在表达他最后仅剩的一分倔强。

      莫双双走过去,又是一脚,方凳随后再次原路返回落地水缸旁边,位置分毫不差,仿佛那只方凳刚才就没有离开过原来的位置。

      “没有我的准许,敢下来,两只爪子都给你卸了。”

      “…………”
      杨二郎瞧见了,也听见了,正因为瞧见了,那最后一分上翻的倔强不见了,紧紧抱着树枝瑟瑟发抖。

      大嫂好可怕!这还是他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大嫂吗?

      难道他妈说的是真的大嫂被外头的孤魂野鬼附身了?

      “好厉害,大伯娘好厉害!”

      院中,响起小孩的鼓掌声,紧跟着其他几个小孩受到掌声牵头,纷纷拍小手鼓掌,然后去大人。

      一时间,掌声不断。

      莫双双看也差不多了,便高声道:“各位,热闹散场了,可以回家了。”

      诸位看官,不由纷纷笑出声,笑着打过招呼,三三两两的散场。

      莫双双见左右四邻都散了干净,低头摸了摸跑到她跟前的小侄子,又朝女儿招招手:“大丫,你去村长爷爷家,让村长爷爷和奶奶一家晚上过来家里吃个饭。”

      “好。”杨大丫得了吩咐,立马就去了。

      “淑香,杨二哥。尤其是淑香,今天多谢了,晚上都留下吃顿便饭吧。”

      杨淑香听到留饭,忙不迭摇头拒绝:“使不得,不过就是挑了下担子,顺手顺路的事情,哪里还有留下吃饭的道理。”

      杨昌盛连连附和:“对对对,我们家去吃。”

      莫双双笑盈盈道:“我把粮食挑去村长家去做饭,然后我们一家上门去吃,也一样。”

      “……”“ 。”
      两兄妹相视无言,答应吧,他们一家要留下吃饭,不答应吧,挑着粮食上他们家里做饭,还是一样要吃饭。

      “淑兰妹子,杨二哥,你们就留下吧。”

      厨房里面,张小草隔着窗台喊话,早在大嫂开口邀请村长一家过来吃饭,她就已经张罗起来。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满安心和感动,紧锁了一下午的眉头在此时也舒展开,重新淘米洗菜,包揽下做晚饭的活计,从始至终,看也没看柿子树下的杨二郎一眼。

      下午杨二郎回来,正好赶上她给几个孩子蒸鸡蛋羹,看到她们吃那么精贵的东西,当场就一个巴掌甩过来,不仅对她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

      说她被大嫂带坏了,说她不配吃这样精贵的东西,说妈和大哥在医院里吃糠咽菜,她们却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妈说的对,媳妇就是外人,就该打!不打不长记性!

      后来,还是几个孩子说大嫂马上就回来了,要是看到她挨打,肯定会找他算账,杨二郎才放过了他。

      一个下午都提心吊胆,终于大嫂回来了,看到她脸上身上的伤口,跑到西屋把杨二郎从床上像拖狗一样拖到院中。

      按照大嫂说的原话:“弟妹,我给他松松筋骨,你不会介意吧?”

      然后,杨二郎就被大嫂按在地上狠狠松了一通筋骨,耳边听着杨二郎的痛苦哀嚎,张小草不仅没有感觉害怕,反而只觉得痛快。

      杨二郎说被大嫂带坏了,她不否认,如果被带坏了,可以吃饱饭,可以让她的孩子也吃饱饭,又为什么不可以被带坏呢?

      因为——
      这样的坏,她心甘情愿。

      院里,杨淑香小声对自己二哥耳语道:“二哥,我们真的要留下啊?”

      杨昌盛也是无奈:“等爸和妈他们来了再说吧。”

      “大郎媳妇,这些东西挑哪间屋子里?”

      “……梅双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莫双双纠正,然后指着堂屋,“挑到堂屋就行了。”

      杨昌盛感觉到莫双双对那个称呼的不喜,顿了下,直直点头:“好。”

      此时,太阳还未落下山坡,橘黄色晚霞照耀进坐北朝南的堂屋里,撒下一室明辉。

      莫双双先是将箩筐上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推到一旁,找到下面的几个搪瓷盘,拿去厨房冲洗后充当今天待客用的果盘刚刚好。

      兄妹俩被招呼着坐在堂屋中央的八仙桌上,看着一个又一个搪瓷盘被端上桌,水果糖、牛奶糖、红枣糕、鸡蛋糕、芝麻饼、桃酥、葵花籽。

      “看我干什么,吃呀。”

      莫双双抓了一把水果糖混合着牛奶糖给两个小朋友:“吃吧,这是你们今天拎东西的奖励,还想吃什么自己拿,不用客气。”

      两个小孩和莫双双也不是第一次见,收到糖果后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梅姨。”

      莫双双又将几个搪瓷盘往两个小朋友面前推了推。

      “小梅姐,不能这样……还是收起来吧,留给大丫二丫她们吃。”杨淑香看着满桌的糕点糖果被推到两个孩子面前,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要是知道小梅姐会用今天才买的这些稀罕的东西招待,刚才怎么着也不会留下,转头看了眼自家二哥,巧了。

      杨昌盛也同样看了眼自家小妹,尴尬和局促也不比杨淑香少多少,坐在长条凳的屁股下好似插了几根钉子一样坐立难安,他想他就是帮着小妹把担子挑过来,几步路的事情得人家这样贵重的招待。

      实在,受之有愧。

      杨二丫和杨树根一人端着一个粗瓷大碗从堂屋外面走进来,边喊人道:“杨姨,杨二叔,刚烧开的热水,温了再喝。”

      两碗热气腾腾的白开水被端上桌,来者是客,上门吃饭,倒也不是张小草不想拿红糖水亦或者茶叶水招待,实在是家里没有。

      像红糖和茶叶那样精贵的东西,一般都是由婆婆锁在自己和公公睡的那个东屋里头,所以也只能让一双儿女断在白开水上桌。

      莫双双看着二丫头端水过来,才想起来七十年代招待客人的话,用红糖水比较好,若是客人身份比较尊贵,则用茶叶泡茶。

      正好,她今天看那一把票里面就有红糖票和茶叶票,见柜台有货,她就一样称了点。

      啊!对了,还有两个孩子,麦乳精可以。

      莫双双又去翻另一个箩筐,翻出红糖茶叶和一罐麦乳精,然后将半箩筐的搪瓷套件都拿去了厨房。

      杨淑香见状,索性站起来一道跟着出去了:“小梅姐,我来帮你吧。”

      莫双双回头道:“你是客人,坐着就好。”

      面对那一桌的糕点糖果,杨淑香哪里还坐得住,她下一步走出堂屋,后脚杨昌盛就领着侄子跟了出去,然后抬头就看见院中的柿子树下,还挂着一个杨二郎。

      不行,不能再看了,再多看两眼,他肯定忍不住又想笑。

      厨房里。
      杨淑香得知小梅姐又要给她的两个孩子泡麦乳精,连拉带拽不让泡,奈何胳膊终究没拧过大腿。

      小梅姐压根就不听她的,该怎么泡怎么泡,甚至还一下用开水烫洗了五个搪瓷杯出来,然后给四个搪瓷杯里面每个舀了满满三大勺的麦乳精,温开水泡开。

      四个小朋友一个手里捧着一个搪瓷杯,软糯糯的跟莫双双道谢。

      “大伯娘,大丫姐的麦乳精没有泡。”

      莫双双看着出声的二丫头,笑道:“等大丫回来了,少不了她的那一份。乖了,都去堂屋坐着喝吧,桌上还有小点心,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四个小朋友乖巧点着小脑袋,欢呼雀跃捧着热乎乎的麦乳精排排走出厨房。

      杨淑香全程是张口结舌,她看着莫双双那个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败家如土的大气劲头,心疼得都在滴血,哪里这么给孩子泡麦乳精的,要她说那么深的勺子舀个半勺足够,孩子还小甜甜嘴就行了。

      不想还好,一想就想到堂屋被摆上桌的那些糖果糕点,酝酿了几句话差不多的咳咳两声后,就想再劝说小梅姐这家里过日子不能这么铺张浪费,只是嘴巴刚张开就感觉自己嘴里被塞过来……一颗奶味十足的牛奶糖。

      片刻后,手里又被塞了一碗红糖水。

      莫双双笑盈盈:“淑香,今天辛苦了,喝吧。”

      杨淑香:“ 。”
      好了,这下不止嘴,连手都被堵住。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让她还怎么说?

      莫双双转身,又给张小草端了一碗红糖水,笑容更加温柔:“弟妹,喝口红糖水润润喉。”

      “哎!”张小草眼眶微红,端着簇新的搪瓷碗,抿了一口,甜到心坎里。

      “疼吗?当时。”

      “不疼的,”张小草笑着摇头,泛红的眼眶,眼里有着一束闪闪亮起来的光芒,“看见大嫂你回来,就不疼了。”

      大嫂回来了,她的主心骨也跟着回来了。

      这个傻姑娘。
      莫双双莫名心酸:“抱歉!今天是我回来的迟了,下次不会了。”

      这样的意外,一次足以。
      以后但凡出门,一定要先给张小草留点防身的东西。

      “大嫂这是说哪里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今天中午会回来?”张小草又摇摇头,抿唇,“再说,我都习惯了。”

      习惯两个字,背后却是一个弱女子道不尽的心酸苦楚和冷眼打骂。

      莫双双幽幽道:“这个习惯,不好。”

      张小草:“……嗯?”

      “从今往后,你的习惯会换个人,来习惯。”

      莫双双意味深长看了眼窗外,挂柿子树上的杨二郎似有所感,刚吃力的把头对准厨房窗口,下一秒,只感觉自己的后颈皮被只手隔空拿捏住。

      一阵冷风飕飕吹过,杨二郎不受控制将浑身汗毛根根直竖。

      杨二郎:“……”
      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就很要命!他都这么自觉挂上了,怎么大嫂还总那样的眼神瞅他?

      杨二郎顿时面如死灰,一紧张害怕,连身上的疼都顾不上,得罪了大嫂,今天晚上他不会被大嫂大卸八块剁成肉酱吧?

      幻想着自己的死法,又脑补了太多血肉模糊的黑暗画面,杨二郎成功凭脑补,生生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大伯娘,爸爸掉下来了。”

      “不用管他,当没看见就行了。”

      两个小孩齐齐哦了声,对杨二郎这个爸爸,姐弟俩并没有太多感情,认真说起来,还会非常的陌生。毕竟两小只从小就被杨二郎厌恶打骂着长大,纵是有再多的儒慕和亲近都会随着日复一日的打骂而消磨殆尽。

      爸爸不是好爸爸,他们要妈妈就好,妈妈是好妈妈,所以他们只要妈妈,相信妈妈也和他们一样,只要他们。

      两个小孩想的不错,的确!

      张小草只会要他们姐弟俩。
      对倒在柿子树下的杨二郎视若不见,开始倒水和面。

      期间,凑到大嫂耳边小声道:“大嫂,下午杨二郎回来后把锅里的鸡汤鸡肉全部吃完了,家里没有肉菜,现在现杀鸡的话……烧好估计要很晚,开水已经在烧了。”

      莫双双沉吟不语。

      然后去了隔壁邻居家一趟,拎着一条肥肉相间的咸肉和一条大胖头咸鱼回来。

      “弟妹,今天早上我们吃粥,清淡点,咸鱼切成片,煮上一锅浓稠的咸鱼粥,味道很不错的。”

      “至于这块咸肉嘛……可以切丝抄上两个蔬菜,家里还有鸡蛋,打上几个蒸一盆鸡蛋羹。”

      “啊!对了,我还买了罐头,那个也可以当一道甜品,另外再蒸上一锅白面馒头应该就差不多。”

      张小草不住跟着点头,接过咸鱼去清洗,一旁的杨淑香见状,赶紧接过揉面的活。

      张小草边清洗边说:“大嫂,蒸白面窝窝头吧,这个不需要发,到时候跟鸡蛋羹一块上锅里蒸,又快又省时间。”

      天色渐黑,杨二丫和杨树根见张小草一直在忙,也知道待会儿村长爷爷会过来家里吃饭,喝完麦乳精之后就主动进厨房帮忙做晚饭。

      “大伯娘,你这样烧火不行,干柴添得太多,会冒烟,很呛。”

      莫双双:“……”
      人小鬼大,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烧这种农家土灶嘛,让她学习两天,肯定上手超快。

      “大伯娘,还是我来吧。”

      莫双双看着小侄子一副“你还是赶紧让我来烧火吧,再不让我来,这顿晚饭肯定吃不成”的那种真诚表情,汗颜!

      她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妈——妈,村长爷爷、村长奶奶来了。”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间,外头传来杨大丫的喊声。

      杨二丫见缝插针跟着说:“大伯娘,你赶快去招呼村长爷爷吧。”

      莫双双被一个孩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村长杨故里和老伴王翠芬,前后脚赶到杨老五家,刚才杨大丫去他家喊人,说是她妈说的,喊他们一家过去吃顿晚饭,多余的也没说。

      杨故里摸不清什么情况,还以为是小梅又出什么事了,需要他去主持公道,连忙放下手里的旱烟,喊上自家老婆子就要去看看。

      哪成想刚走进杨老五家的篱笆院,就看见两个小小的人影飞奔向他和老婆子,杨故里面色一顿:“……小安?莹莹,你们怎么在这里?”

      “姥爷,姥姥,我们和妈妈一起来的杨姨家,杨姨说要请妈妈二舅还有姥爷姥姥吃饭哦~”

      “姥爷姥姥你看,妈妈正在厨房帮忙揉面捏窝窝头呢,晚上还有白面窝窝头吃哦~”

      两个小孩一人一句,杨故里和王翠芬这时也注意到自己两个小孙子,一人手里拿着一块已经啃了一半的桃酥,怀里还捧着一个瓷白簇新的搪瓷杯,隐约还能闻到清甜的麦香味。

      两个孙子喝的不会是麦乳精吧?

      想着想着,杨故里面色又是一顿,只见院中的一颗柿子树下,青天.白日里居然趴着一个人,再定睛一瞧,那不是杨二郎嘛。

      一动不动,嘶!不会是死了吧?

      “死不了,只是晕了过去。”

      走出厨房的莫双双淡淡瞄了眼柿子树下,一声轻哼:“像杨二郎那种遗千年的祸害,年纪轻轻就死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杨故里一时无言,不过只要不是死了就好,看杨二郎这个不太体面待遇,应该是被小梅给打了一顿。

      莫名感到一股欣慰,杨老五家里这两个下梁歪,成天只知道打骂自己媳妇的憋犊子玩意,他老早就想着能有个人出面给他们揍一顿……

      小梅真不错,这个性格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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